061、許後抓現行
“好一幅姐妹情深的畫麵,真是令人感動。”誰也沒注意到許皇後和安經娥突然出現在院口,身後湧出十幾個帶刀護衛,將我們一眾團團圍住。
立刻幫合德拭了淚,來不及多想,拉著她一起向皇後請安,勉強扯出一絲笑意,道:“皇後娘娘何時來的,怎麽也沒人通傳一聲?”
話音剛落,便有幾個帶刀護衛押著戍守披香殿殿門口的內監上前,麵含愧色,口中塞著厚實的布條,言語不得。皇後無害地笑笑,道:“通傳?趙婕妤說的是他們嗎?倒是忠心護主的奴才,隻是若等他們通傳,本宮怕是要錯過一場好戲了。”
心裏頓時涼了半截,許皇後明顯是有備而來,方才的話怕是盡數被她聽了去,大事不妙了!
合德緊張地拉著我的袖擺,低垂著頭,不敢發一言。事到此地,我也隻能硬著頭皮說了:“娘娘說笑了,看門護院原就是他們的本分,忠心是應該的,又何來什麽好戲?不過是奴才犯了偷盜之過,正在小懲大誡罷了。”
“哦?偷盜?趙婕妤可真是說得雲淡風輕哪,怕是偷人吧?”許皇後依舊保持著笑意,隻是笑得越發不懷好意了。
合德聞言,立刻臨陣叛變,道:“皇後娘娘說得是,偷人,是這宮女和內監私通,被臣妾逮了個正著,正要稟報娘娘您。”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真是我的好妹妹,才說過的要姐妹一心,這真心卻又如此不堪一擊!
許皇後倒是沒發話,她身後的安經娥卻是兀自走上前,不由分說地狠狠給了合德一巴掌,啐了一口,嫌惡道:“賤人!真是不要臉!”
合德驚得抬起頭,捂著麵頰,她原也是個心氣兒甚高的,又豈能忍受被比她位分還低的安經娥掌摑?頓時氣得失了理智,欺身上前就要跟她撕扯,嘴裏一邊罵咧著:“你敢打我?看我不撕了你!”
安經娥不慎被她一把撈到了頭發,扭打了幾下,便珠釵頻落,發髻蓬亂了,整個狼狽不堪。
想是從未見過儀態萬方的妃嬪廝打,手底下的人都看呆了,也沒一個敢上前阻攔的。
安經娥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小姐,哪裏敵得過我們這苦命人家的女兒力氣大,隻三兩下功夫便無還手之禮,仰躺在地,脖頸間還有清晰可見的抓痕。
我也懶得出手阻攔,安經娥的行為甚是惱人,三番五次挑釁在先,讓合德挫挫她的銳氣也好。
可是許皇後不幹,眼見自己的表妹吃虧,被打得連聲尖叫,也顧不得儀態,氣急敗壞地對侍衛吼道:“都是死人嗎?看她們這樣成何體統,還不快拉開?皇家的臉麵都要丟盡了!”
侍衛們聞言,忙七手八腳地上前阻攔,可畢竟是皇妃,千金貴體,也不敢太用力,傷了哪一個他們都吃不了兜著走。又是好一會兒,扭打的二人才被分開。
再瞧瞧這二人,合德毫發無損,隻是衣衫稍顯不整,相比之下的安經娥可就吃大虧了,披頭散發,雙目紅腫,脖子臉上都隱隱有血痕,連外罩的流雲錦長衫,都被撕爛了,別提有多狼狽,隻一個勁地嚶嚶哭著,想必後悔死了今日魯莽扇出去的一巴掌。
許皇後氣不打一處來,冷麵斥責道:“趙婕妤,你平常就是這般教導你妹妹的嗎?像個村野瘋婦一般,毫無儀態可言!”
這莫名其妙的興師問罪,以為我們姐妹好欺負嗎?也隻冷聲回道:“皇後娘娘哪裏話?合德雖是臣妾的妹妹,可既然入宮為妃,就同六宮姐妹一樣,時時以皇後您為表率,聽您的訓誡,臣妾這做姐姐的也不敢僭越。再者說了,合德身為皇妃,如果她犯了錯,也自有皇後您教導,皇後處理不了的,還有皇上,再上麵還有太後,何時輪到安經娥不分位分尊卑的胡亂教訓?按祖製,以下犯上嚴重者可是要斬首示眾的,皇後您說呢?”
許皇後被說得啞口無言,麵色發白,倒是躲在她身後的安經娥,一聽“斬首”二字,嚇得瑟瑟發抖,輕攥著皇後的衣角,帶著哭腔乞求道:“表姐,救我,我不想死!”
許皇後氣結,狠狠瞪了那不爭氣的東西一眼,側身嗔道:“你給我安靜些!”鎮定了下情緒,又對我道:“本宮向來公私分明,安經娥犯錯,也定是要罰的。隻是,今日還有件首要的事情未辦,趙婕妤不要顧左右而言它。方才本宮在殿外可聽你的侍女說得清清楚楚,你妹妹與其他男子曖昧不明,這事,又怎麽說呢?”
眸光微冷了幾分,她到底是都聽到了,勢必要置合德於死地了。
合德立刻跪倒在地,連連磕頭,辯解道:“皇後娘娘明查,是那賤蹄子胡說八道的,她的目的就是威脅臣妾放過他們一對奸夫淫婦,皇後娘娘勿要被她騙了,臣妾是清白的!”
暗自搖頭,這個合德,關鍵時刻比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安經娥強不了多少。
許皇後又豈是那麽好糊弄的,她今日能特地走這麽一遭,原是想借著惋秋的事打壓我,怎料還有合德這個意外之喜,她豈會輕易放過!冷哼一聲,道:“清白?此事證據確鑿,又豈容你輕言狡辯!來人,將這淫婦抓起來關入大牢!”
合德聞言立刻癱軟在地,麵如死灰。
“慢著!”我高聲道,這唯一的妹妹,不管她的行為多麽讓人不齒,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趙婕妤還有何話可說?”許皇後不屑道。
正了正色,冷冷問道:“皇後方才說證據確鑿,可這證據在哪?皇後若不拿出來,此事可不能服眾,恐怕會影響娘娘威名。”
許皇後好笑道:“本宮方才說了,在殿外便聽聞你的侍女指認,可還有假?趙婕妤莫不是得了失憶之症?”
輕輕挑眉,道:“哦?是嗎?方才有人指認過嗎?在場的還有誰聽到了?”說完,雙目含威地掃視了眼眾宮人。
誰都知道我是皇上麵前最得寵的妃嬪,得罪了我必沒有好下場,犯不著為了一句話的事而與我結怨。一邊是皇上的寵妃,一邊是後宮之主皇後,宮人們一時也找不準立場,當時,便有膽小點的低垂下了頭。
憐冬十分配合地率先出聲,高喊道:“回娘娘,奴婢什麽都沒聽到。”
當眾人都迷茫徘徊找不著方向時,有領袖出聲擺明立場,很容易便會得到大家的千呼百應。
接著,惜春、小李子,甚至披香殿的眾宮人都紛紛搖頭,道:“奴才(婢)什麽也沒聽到。”
“你,你們!”皇後氣得一通亂指,十分不甘,最後指向當事人惋秋,厲聲道:“你說!老老實實地說!若有半句欺瞞,本宮立刻要了你的命!”
心中一驚,惋秋會為了救小順子的命,連不曾對我吐露的秘密都能當眾說出來,可見小順子對她來說多麽重要。合德又將小順子打得半死不活,她會看在我的份上饒了合德嗎?一時,我也有些不確信了,隻緊張地盯著她。
惋秋輕抬起頭,麵色蒼白,毫無血色,也不看別的,隻一瞬不瞬地對上我的雙眼,微微露出笑意,氣息微弱,卻異常堅定道:“回皇後娘娘,奴婢不曾說過這話,婕妤娘娘雖然打了奴婢,但那是奴婢有錯在先,奴婢不能信口胡謅,冤枉了婕妤娘娘。”
眼眶瞬間模糊,為惋秋的忠義和我的無能為力。
“你這賤婢!”許皇後斷沒料到死到臨頭的惋秋會改口,氣得疾走兩步,狠狠地一腳踹在她心口上。
惋秋本就虛弱,自是受不住她這一腳,側翻在地,頓時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一片塵土,閉著眼痛苦地吸著氣,嚇得周身的幾個宮人連聲尖叫後退。
“夠了!皇後娘娘這是要私刑逼供嗎?”我疾步上前,擋在惋秋麵前,阻止皇後對她的進一步傷害。
“哼!別以為這樣,本宮就拿你們沒辦法!來人!把這賤婢和趙合德都押下去!”許皇後雙目似要噴出火來,已沒了半點儀態。
對方人多勢眾,我也隻能眼瞅著惋秋與合德被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