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有心無力

  唐府表小姐秦芳娥住的地方是引鶴堂旁邊的嬌娥院，這裏原是唐府大姑奶奶唐笑的居所，這唐笑也算是命運不濟，她本嫁於縣丞秦家的次子，可惜做她嫁去的第四年病故了，而她也隻生了表姐秦芳娥。秦家以她並未生下繼承人為由，欲要過繼大房的小兒子，讓二房後繼有人，但是她卻不想用她的陪嫁養他們一家子，一怒之下帶著幼小的女兒回了娘家，這已是第十個年頭了。秦家因為縣太爺的關係也不敢上門催她回去。


  陌氏心疼她年紀輕輕就守寡也就隨她去了，並沒有催她嫁人，雖說唐府不關注這些，但她的一應吃住都是她的陪嫁所出，因隻算是客居，倒也相安無事。


  因秦芳娥比唐吟玥大半年，唐氏心疼她，因此在她的教育上無不精益求精，小小的年紀就請了女夫子來教她琴棋書畫，以便將來回秦家能立於人上，不被輕視了去。而秦芳娥也算是爭氣，樣樣學的都十分不錯，故知曉的人都說：“是個十分努力的乖巧小姑娘。”


  而她開始學習的時候，唐府的其他孩子還在娘親的懷裏玩樂，這長久的時間慢慢的拉開了距離，等到她們能上書院的時候，她又學了新的技能，所以一直都是唐府孩子學習的榜樣。


  悠揚的琴聲穿過低矮的院牆，飄蕩在唐府上空。


  唐吟玥站在門口聽了一會，不甘心的抿了抿嘴，古箏她無論怎麽練習都超越不了表姐，每次的花會上，表姐都是第一。


  她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揚起一抹明朗的笑容，“表姐，你還在練琴啊。”府內長大的孩子最基本的生活技能。


  琴音頓停，秦芳娥起身，溫柔的說：“玥妹妹來了。上茶。”


  早已有伶俐的小丫環端了花茶上來，唐吟玥走這麽會工夫倒是有點渴了，喝了一口好奇的問：“這是什麽茶，酸酸甜甜的，倒是挺好喝的。”


  秦芳娥微微一笑，“就一般的菊花茶，加了兩片山楂提提神。”


  “還是表姐你有法子。”唐吟玥又抿了一口，歪頭說:“表姐，你剛才談的什麽曲子呀，好好聽，教教我唄。”


  秦芳娥訕笑了下，“我也是剛學，還不熟練，根本教不了人。玥妹妹若是真想學琴，最好還是讓舅媽請個琴師，書院裏的樂理課畢竟還是淺顯了些。”


  唐吟玥聞言重重的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可是我娘她說請琴師太費銀子啦。最近府裏的條件又不好。”


  秦芳娥上下打量她一身的新衣服，頭上的蝴蝶絹花，心底暗笑，果然是上不得台麵的商女。

  聲音卻柔柔的說：“這雅致的東西也是費銀子的，也虧得娘親舍得。”


  知道姑母對你好了，唐吟玥心底悶悶的說，真是的就不能邀請我跟你一起學琴。這樣子束脩隻用交一個人的就行了。


  偏偏秦芳娥堅決不上當，無論她怎麽說就是不往上麵繞。


  天色漸暗，小廚房做菜的香味飄蕩在空中，“哎呀，這般時候了，玥妹妹可要在這裏用餐，我讓她們加幾個菜。”


  唐吟玥想想那個自從回來後固執的按照縣丞家規矩用餐的姑母，立時搖頭道：“我就不打擾表姐和姑母用餐了，我先回了。”


  “也好，等明兒個我們去街上逛逛，叫上二妹妹。”


  唐吟玥聞言麵上浮現一個大大的笑容，繼而聽見二妹妹三個字，笑容凝滯了了一秒，“好吧。”有唐吟苒在，表姐買的東西就會分成兩份，而且表姐也會對二妹妹關愛有加，明明他們才是嫡親的表姐妹，偏偏對大房的人那麽好。


  秦芳娥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背影逐漸走遠，“小姐，回屋吧。”


  她溫柔的應了一聲，踱步到餐桌旁，淨手準備用餐。


  唐氏看了她一眼，“她們的事你少摻和。”


  今天集晨院發生的事情這工夫全府都知道了，二夫人鬧了個沒臉，大房當著她的麵還是把人給打了，據她了解二嫂肯定不會吃這個虧的，一定在其他地醞釀著大招呢。


  秦芳娥溫柔的一笑，點頭道：“霸占了人家的東西，當成自己的了，吃相太難看。”


  唐氏瞪她一眼，“那是你親舅媽。”論親疏還是二房血脈相連，雖然小陌氏做的事情她也看不上，可關係擺在這裏。她素來看不上這二嬸，明明是縣府出身，眼皮子太淺，果然是庶女，上不得台麵。


  “和夫子好好學習，這是你將來安身立命的資本。”大戶人家的孩子都學的東西她的娥兒一樣不落的學了，她就不信在秦家抬不起頭來。


  等到娥兒高嫁，他們別想沾一分的光。


  秦芳娥知道她的心結，放下筷子，安慰道：“娘，你放心，我省得的。”


  自她進來唐府，她就立下目標嫁給唐寅初，成為唐家主母，對於所謂的高嫁她根本就沒想過，畢竟誰家會願意娶個沒權沒勢的喪父之女。高嫁去做妾室從來不是她的目標。


  對這個現實她認得很清。


  若是唐寅初知曉此事，一定會規規矩矩的說：娶你這事，我也是有心無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