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請安
翌日，太陽初升。
“青鸞，扶我起來吧，我們去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已經免了小姐一個月的請安了。”
“老夫人免是她心善，而我去是我孝順。”上輩子她不將這些個名聲放在心上，生生被敗壞了，現在一點一滴她都要注意。
“小姐就是懂事。”青鸞用我家小姐最懂事的語氣稱讚道。
“得了吧，你一共見過幾個小姐。”
見她站在原地開始數的動作，唐吟苒禁不住笑道：“不用數了，還不趕緊過來給我梳頭。”
唐府的老夫人陌氏是她的繼祖母，在祖母去世後因為父親年紀尚小被續娶進來，目的本來是為了能在祖父外出之時照顧父親，孕有二叔一家及姑媽。祖父尚在的時候對父親尚好，但是做祖父急病去世之後，她就以母親掌控不了內宅為由，將管家權給了二嬸。
而那時候她還小，母親更多的精力做她的身上，因此並未在意，如此看來一味的謙讓並沒有從根源上解決問題，首先要協助母親拿回掌家權。
在走到老夫人的引鶴堂時她腦海中還在思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耳邊聽到房間內傳來唐吟玥撒嬌的話，果然是一副和樂的景象。
門口的丫環看到她趕緊趕緊走過來，“二小姐”，同時一個轉身走進屋子裏，她的耳邊依稀聽到“老夫人，二小姐過來請安了。”
屋內的笑聲戛然而止，片刻嬤嬤出來說，“二小姐，老夫人請您進去。”神情肅穆。
她似渾然不覺一般的緩步邁進，然後緩緩福了一禮，“請老夫人安。”本來是喊祖母的，但因祖母會令她想起自己繼室的身份，因此便讓他們大房一律以老夫人稱呼。
老夫人抬眼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起身的話，隻是淡淡的問：“身子不好，怎麽不多休息些日子。”
“孫女已經大好了，感恩老夫人掛念。”她慢慢的說。站了這麽會工夫，身體有點撐不住了。
老夫人終於開口了，“坐著說話吧。”
“謝老夫人。”她起身走到第二位置上坐下。
“貪玩掉進水裏，鬧的全家都不安生。你自己的行為也要注意，這些日子就不要出門了。好好在院子收收性子。”老夫人語帶嫌棄，直接命令道。
唐吟苒握緊帕子，麵帶微笑，深吸一口氣道：“我掉進水裏，因孫女當時聽表姐的話正對著水麵，當時並不知發生了何事，可否請表姐來幫忙解釋一二，我因何落水？”
時間有些久遠，她記不清了，隻記得當時表姐說，“苒妹妹，你身後有隻漂亮的蝴蝶？”她轉身腳下一滑掉入水中。但是她站的地方地麵並不濕滑，這失足根本是毫無緣由的事。現在細細想來，本來就毫無根據。
聽到她提起表姐，老夫人生氣的一拍桌子，“你做了錯事，居然敢推到娥兒身上，是不是我管不了你了。”
“孫女不敢。”唐吟苒低頭認錯，抬起頭鼓起勇氣道：“隻是事情到底如何還是需要查清楚。”
二夫人小陌氏趕緊圓場：“這件事都是我的不是，要不是後花園，突然來一批新鮮的花木，也不至於把婆子們都調去搬運花木了。苒丫頭，你就原諒二嬸這次吧。”她用真誠的語氣說道。
“吟苒不敢，就當是吟苒運氣不好吧。”她用無奈的語氣說道。
滿屋子都站在她的對立麵，今天被訓斥是難免的事。
“行了，此事已了，無需再提。”老夫人當即拍板。
“是。”唐吟苒慢慢坐回位子上，我且忍了這一時。
上首的堂姐唐吟玥不滿的哼了一聲，“祖母，我聽說現在外麵比較時興請戲班子進園子唱戲，我們要不要也舉辦個賞戲宴。”
老夫人輕輕的拍拍她的手，“你呀，就喜歡給你母親找事做。”
二夫人微笑地看著這一切，“到時候她們小輩們肯定不耐看這個，估計也就小姐妹聊天去了。”
“說的也是，我們這段時間時間出了這麽多事，還好你們都好好的，那就辦個賞戲宴去去晦氣。”
唐吟苒聽著她們其樂融融的話語攥緊了手中的帕子，二嬸雖然掌管中饋，可是二叔除了吃喝玩樂根本不事生產，現在的家業都說祖父與父親積攢下的，明明隻是普通的商家，偏偏沾了豪富之家的習氣。
“吟苒，你到時候隨著你大姐姐接待眾姐妹，可好？”二夫人溫柔的問著。
唐吟苒思忖著她該有的反應，故作別扭的轉頭，哼了聲，“我一定會好好招待她們的。”帶著驕縱的預期語氣，將大小姐的壞脾氣貫徹到底。
“娘你就放心吧，我保準照顧好二妹妹的。”唐吟玥衝著唐吟苒眨眼說著，模樣嬌俏可愛。
說話間門簾晃動，走進來一位豆蔻少女，她穿著鵝黃色的裙衫，外披一件粉紅罩衣，“外祖母，我起晚了。給您請安了。”
聽到這個聲音，唐吟苒眼中的恨意緩緩的浮現，耳中仿佛聽見她輕蔑的對自己說：“方郎說了，你的喜歡讓他惡心，他肯讓你進家門隻是為了你的嫁妝而已，而它們現在都是我的，你看這鐲子多水靈啊，別在我麵前擺什麽老太太的架子了，這方家啊，現在我說了算。”
十三歲的年紀，身材如楊柳般婀娜，隻見她嬌柔的款款側蹲，做了一個標準的福禮，看著她出現，房間內的幾位少女不約而已的撇了撇嘴。
“什麽晚不晚，快過來，昨天睡得可好，真難為你這孩子，昨天伺候我這把老骨頭到那麽晚。”
“外祖母快別這麽說，我就喜歡陪著外祖母。”然後看向唐吟苒，“吟苒妹妹身子可好些了。”仿佛渾然不知她為何落水一般。
袖中的手不自覺的握緊，唐吟苒深吸一口氣，“多謝表姐掛念，我已經大好了。”
隻聽她嬌笑著說，“那敢情好，以後我又能去找二妹妹玩了。”語氣中帶著不自覺的親密，仿佛是一家人一般。
唐吟玥冷哼一聲，“表姐，你就喜歡找二妹妹，我們難道就不可以了嘛。”
秦芳娥掩唇嬌笑道：“你這機靈鬼，我今天就去你那裏。”
“這可說定了，我正巧有個新曲子要練，表姐記得來教我。”唐吟玥快速的說道。
老夫人笑嘻嘻的看了看幾人，“你們先下去吧，這裏有娥兒陪著我就行了。”
“是。”
幾人緩步而出。
院門口，“二妹，我這就要去書院，你也要一起麽？”唐家並未有單獨請教書先生，男孩子去的文理學院，女孩子一律在縣裏開設的文淑學院。
“還請大姐幫我再請幾天假，我還放心不下大哥。”唐吟苒緩緩的說，去書院做什麽，那些東西學了也過不好日子，還不如在家裏睡大覺。
大夢一場，她有點佛係了。以往執著的在眾人麵前做完美小姐的她也起了鬆懈的念頭。
唐吟玥瞥了一眼引鶴堂的門簾，“娘，我走了。”
身後跟著如小透明般的唐吟珈，她的模樣清秀，像極了她的姨娘。因此惹得二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照顧好大小姐。”
唐吟珈瑟縮了下，弱弱的說，“是，夫人。”
“也好，吟苒繼續休養。有事情記得來找二嬸。”二夫人笑盈盈的說。
唐吟苒點點頭，“多謝二嬸。”說話間咳嗽好似忍不住了一聲接一聲。
“快點送吟苒回去，仔細別吹了風”，頓了頓後，“請季大夫過來再看看。”二夫人隨口吩咐道，使了個眼色給季。不是說病的很嚴重麽，居然這麽快就起來了。
“是，夫人。”小丫環麻利的跑遠了。
“夫人真是善良，這麽關心二小姐。”季媽媽高聲稱讚道。
“苒兒還小，我們不得多疼她。”二夫人說著，扶了扶頭上的金簪。名聲她要，金銀她也要。
咳嗽聲漸行漸遠，逐漸消失。
二夫人陌氏望著她們走遠，“夫人，該去理事了。”季媽媽提醒道。
“真是的一天天也沒個安生的時候。”二夫人抱怨著，腳步不停的走回二房的軒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