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

  回到陸府時,月已高掛,夜幕的下的陸府有些孤寂,小廝低著頭為醉月與尹霽開了門,大氣不敢出一聲,當醉月進入大廳時氣氛詭異的可怕,可這詭異的氣氛裏居然沒有出現最能鬧事的王惜明,這才是令醉月最擔憂的地方,不知為何她隱隱有著不好的預感。


  而南宮采見到醉月回來也沒有表現出開心的神情,眉間還縈繞著一點擔憂與氣憤。


  陸承宗則綠了一張臉,唐老太太的眼中頗有幾分快意,醉月看著屋內的情形就知道王惜明一定是出了什麽事了。


  “尹霽、你去看看我爹吧。”醉月淡然開口,她明白尹霽見到陸承宗心裏斷然不會好受。尹霽明白醉月的意思陪著南宮采離開了大廳。


  醉月坐下,揉了揉眉頭,“發生了什麽事?”


  陸承宗沉默不語。而唐老太太卻接過了口,有些悻災樂禍的講述今日發生的事,越講眉間越是不屑、鄙夷、得意。而、陸承宗的臉也是越來越黑。


  今日下午,陸承宗難得早回來些,推開房門就見到他這一輩子也不能忘記的畫麵,床上王惜明赤裸的身子、放蕩的笑聲,還有她身上的男人。


  接著便是王惜明慌張的聲音、滿麵的恐懼,那個陌生的男子也顧不得收拾衣物就從窗子那翻了出去。


  醉月的唇緊抿,但麵上仍未有所表示依舊是副平淡的樣子,因為她今日的驚訝已經早在在三年前的一個午後與陸少天用完了。


  她不會忘記三年前她曾和陸少天捉迷藏時聽到從王惜明房裏傳來的異樣的呻吟聲,她不會忘記她曾和陸少天趴在門縫邊看到的惡心畫麵,她更不會忘記陸少天跌坐在冰冷的地麵、神色間的無助令人憐惜。


  是她把陸少天拖回了涼亭,然後看著陸少天哭的不成樣子。


  那時、她們都隻不過是十二幾歲的孩子而已,是醉月抱著陸少天讓他不哭、是醉月告訴陸少天要忘記、要原諒、不論王惜明如何她終究是你的娘。


  是醉月將這件事在陸少天的心中一點一點的淡忘,是醉月陪著陸少天走過了最無助、失望、羞憤的時光,所以陸少天依賴醉月,他討厭看到自己的母親,更厭惡自己的母親在醉月麵前不可一事的囂張模樣,這一切都讓陸少天有種想揭發王惜明的衝動,這種不要臉的母親不要也罷,可仍是醉月告訴他要學會忍耐,那深邃的鳳眼、隻一句:她是你娘。就打消了陸少天所有瘋狂的想法。


  醉月對所有人都留有餘地,可是那些人呢,沒有一點歉疚麽,反而更加的肆無忌憚了麽,若早知如此,三年前就該由陸少天說出,也免了今日陸少天的再次失望,她的再次心寒。


  原來、有些人是不必給她機會的,因為她們根本就不配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醉月優雅的端起桌上的茶,淡道:“現在王惜明在哪?”


  陸承宗大手往桌上一拍,赤紅著雙眼吼道:“那賤人還能怎樣,我恨不得掐死她。”


  醉月無視陸承宗的破口大罵,“我問你、她在哪。”


  陸承宗不知為什麽每次看到醉月都會有種害怕的感覺,在醉月麵前他甚至還不如王惜明,他連和醉月大聲說話、對視的勇氣都沒有,隻聽他小聲道:“一封休書,讓下人將她趕出陸府了。”說完、陸承宗並沒有得到他想象中醉月的生氣,醉月隻淡應了一聲,就不再言語。


  陸承宗想:她一定也恨透了王惜明了吧,這次她也一定在心裏偷著樂呢,何不趁著醉月開心,讓她再為自己討個老婆。可、他的如意算盤還未打響就聽醉月平靜道:“你趕她走之前有沒有想過你們十幾年的夫妻情份,我想你沒有,你想的更多的是你作為男人的顏麵。”


  醉月的話讓陸承宗微愣,他不明白醉月到底想說什麽,醉月看了眼麵色有些暗黃,削瘦的身形,又道:“你可以留宿花街柳巷,為什麽她不可以風流放蕩,不要說誰背叛誰,你們、彼此彼此。”


  醉月的話立刻就讓陸承宗沒了聲音,不敢在醉月麵前多說一句。醉月將手中的杯子放下,看向一旁還在看好戲的唐老太太道:“唐老夫人,天色以晚,不去休息麽?”


  唐老太太心裏一驚,陪笑道:“我這就離開。”


  醉月起身走道陸承宗跟前道:“叔叔,醉月勸你一句、莫要再去那些花街柳巷了,現在你吃的補藥可能還有用,但一旦身子垮了、虛了,可當真什麽也補不回來。”


  醉月走出了屋子,隻留下滿臉通紅的陸承宗。


  醉月離開的時候帶走了一陣風,讓他有些涼意,抬頭時正對上陸天豪的畫像,這是醉月輕手畫的,逼真、似乎從那畫上還能看到陸天豪在微微笑著,可卻讓陸承宗變了臉色,驚叫一聲,快步離開了大廳。


  心裏有鬼麽,還是又想起了爺爺死的那天?醉月看到陸承宗的背影若有所思。


  “管家。”醉月吩咐道:“派幾個人出去尋王惜明,找到後就不要像我報告了,為她置辦些日用品讓她住在西街的宅子裏,她若問起什麽不要提起我,隨便找個理由讓她住下吧。”


  管家看了眼醉月有些不解,“大小姐,她做了那種見不得人的事為何還要幫她?”管家真的不懂,那王惜明平日裏太過跋扈,麵對好脾氣的大小姐也敢放肆,可下人們都是敢怒不敢言,現在終於她被掃地出門了,為什麽小姐又要幫她呢。


  醉月淡笑,“她嫁來陸家時隻有一個母親,並無家世,現在她母親也去了,娘家的房子也被收了,她從陸府出來又身無分文,如何能生活,她畢竟曾是我嬸嬸,小時候也對我多有疼愛,幫她一幫也是應該的。”


  管家點頭,誒、老家主說的果然沒錯,大小姐的心軟,但凡和她有些關係的人她總狠不下心。


  “哦、明日我就要去北方參與家族大會,少天回來後,你替我勸慰些他。”猶豫了許久醉月又道:“再替我告訴他、不論王惜明做了什麽仍是他娘,不氣了就去看看他娘吧。”


  管家將醉月的話都記下了,看了眼有些疲倦的醉月歎了口氣踱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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