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過崖上

  上思過崖需經過一個竹林,在竹林之中有一條隱約的山路,從山崖那兒跌落下來,先是一絲狹窄的、深深淺淺的石階,越往深處變的越寬大,彎彎曲曲的繞過竹林、最後來到了思過崖上。


  思過崖上隻有蒼勁的古樹,一片的蕭索,在密樹的掩埋下醉月費了好長時間才找到那刻著“思過崖”這三個字的石碑,再往裏去便是醉月今晚,不、是日後的住所了。


  日偏西,陽光黯然,四月還帶著些微寒的風透過洞口在山洞裏肆意穿梭。


  醉月打量著石洞,微微一笑:說實在的她還是挺滿意的,洞內有石桌、石椅、石床……隻是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宣示這這裏鮮有人來,又或許自帝師晏子殊從這思過崖出去之後,自己便是這思過崖的第二位客人吧。


  醉月簡單的清掃了下石洞,將包袱內的筆墨紙硯拿出,點上油燈開始抄起《女戒》,《女戒》包括:卑弱、夫婦、敬慎、婦行、專心、曲從和叔妹七章。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餘寵,賴母師之典訓(母,傅母也。師,女師也。左傳魯襄公三十年曰:宋伯姬卒,待姆也……”心中默念,當醉月抄完後,以是深夜,夜寒露重,醉月升了火,加了些木柴。


  不一會,熊熊燃燒的木柴發出的火光把昏暗的石洞照的亮堂起來,石洞裏也漸漸暖和了,火光照著印著醉月的容顏,白日裏堅強的麵容此刻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在火光下分外的柔和,一雙鳳眼中雖有火光閃動卻還是略顯黯淡,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忽然耳邊傳來蕭聲,醉月嚅動了下唇瓣起身走了出去,蕭聲是從山下傳來的,是尹霽吹奏的、他、也沒有睡麽?


  不知為什麽、醉月隨手折了一片葉,不由自主的就跟著那蕭聲和了起來,醉月忽然有了一種尹霽就在自己身邊的感覺,可是半刻之後,那邊的蕭聲便停了,醉月放在唇邊的葉飄然落下,眼裏有著不知所措:尹霽真的討厭自己了,覺得和她吹同一隻曲子都是對他的侮辱麽?

  醉月默默起回到石洞,闔眼:怎麽辦、尹霽我開始想你了。


  尹霽發覺身後之人正向他慢步走來,將手中的蕭收入袖中,轉身,眸子裏印有柔和的月光,隻是在桃花眼的最深處是一片冰封……


  赫連映雪走至尹霽的身旁,看著尹霽在月色下柔和的輪廓,還有那雙醉人的桃花眼,笑了,原來、她心目中的尹霽一直未改變,還是這般溫和如玉。


  其實,赫連映雪錯了,也許她從未了解過尹霽,一直未曾了解,她看不到尹霽眼底深深的冷漠,可、醉月可以看到,她看不到尹霽眼底的陰霾,可醉月可以看到,她看不到尹霽眼中的厭倦、無情,可、醉月可以看到,她讀不懂尹霽的眼睛,可、醉月卻明明白白。


  隻是、可惜,他們兩個啊,都太過聰明,一個堅強,什麽都不說,也不會表達,一個冷漠,什麽也不說,隻是默默行動,默默的對她好,可尹霽愈加的對醉月好,醉月就愈加的受不了。


  直到現在,醉月把所有的一切都扛著,她想,她該為尹霽做點什麽了……


  “霽哥哥。”赫連映雪低聲喚道,聲音一如以往的甜軟,語氣裏還多加了些少女的羞澀,在朦朧的月色下無比的嬌媚豔麗。


  “這麽晚了,怎麽還沒有休息?”尹霽微微皺眉,在他的心裏,他早已明白赫連映雪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的女孩了,今天的事他的心裏自然是清楚的很,以他對陸醉月的了解,那個女人啊,隨性而至,做了便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她從不屑於說謊。


  就像是她當著自己的麵對映雪的憤然一推,肆意狂傲,都充分了表明那個女人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像她這樣一個睚眥必報,肆意而為的女人怎麽會去做那些暗箭傷人,玩弄那些上不了台麵的蠢事呢。


  隻是、令尹霽失望的是赫連映雪,曾今那個天真無邪的孩子,怎會變成如今這般有心計的女子。


  赫連映雪冺唇一笑,“映雪睡不著,聽到霽哥哥的簫聲,才知道霽哥哥竟也和雪兒一樣睡不著呢。”赫連映雪看著尹霽若有所思的樣子,再道:“好久都不曾聽到霽哥哥吹那首曲子給我聽了,霽哥哥你在吹一遍給雪兒聽行麽?”


  可是,隨後赫連映雪滿臉的期冀便在尹霽一句“我已經忘了”這句話中化為烏有,一股淡淡幽怨襲向心間,“霽哥哥、你說謊,你怎麽可能會忘,你說過你會吹一輩子給雪兒聽的。”語氣裏已經有著哭腔,她不信尹霽會把她們的過去忘得一幹二淨。


  尹霽沒有去看赫連映雪已經含淚的雙眼,淡道:“回去休息吧。”說罷,轉身離去。


  “啊?”赫連映雪一聲驚呼,尹霽背影一僵,回身就見赫連映雪可憐兮兮的跌坐在地麵。


  “霽哥哥,我的腳可能是崴倒了,可能是今天下午……”赫連映雪低頭,欲言又止。


  尹霽將修長的手指遞給赫連映雪,“我扶你回去。”慢慢將赫連映雪拉起,赫連映雪順勢往尹霽懷裏一倒,楚楚可憐道:“好痛,霽哥哥背我回去吧,當年霽哥哥也是……”


  “我忘了。”尹霽打斷赫連映雪的話,依舊保持著環著赫連映雪的姿勢,可是、赫連映雪感覺不到尹霽的任何溫度,一時間又“嚶嚶”的哭了起來。


  尹霽沒有向麵對哭泣的醉月那般不知所措,隻是拿了赫連映雪手上的帕子為赫連映雪擦淚,雖對赫連映雪無情,但在月光下那二人卻顯得濃情愜意,讓一旁樹叢中的黑衣人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劍殺了那對狗男女,還一麵替醉月感到不值!

  沒錯、此人就是蕭無涼,本來蕭無涼隻想偷偷去思過崖看看醉月的,可是路徑此地就看到了這一幕,怎麽能讓他不生氣,但是明白自己的武功與尹霽的差距後,蕭無涼十分聰明的選擇咬牙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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