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府外調情
怕是又被尹霽說中,她鐵定是受風寒了,自從藏龍山下來後就一直覺得不適,這回遇了尹霽便又更加的不適,再見了七皇子,果真、是徹底的倒下了!
現在想來,那尹霽與赫連奕定是她的災星,但凡隻要與他們能扯一塊的事,準沒好事,災星啊、災星……如此陸宇便一邊伴著陣陣頭痛,一邊咒罵起那二人。
可漸漸地她愈發覺得不對勁,被子似被人拉扯著朝下滑去,陸宇煩悶以為又是哪個丫鬟在和她玩鬧,沒好氣的說:“別動呀,再煩扣光你月餉!”
“嗤!”立在她床邊的錦言忽然笑了,繼續扯著陸宇的錦被,這下陸宇是真火了,將蒙在頭上的被子一把扯開,還沒睜開眼就啞著嗓子道:“我說你是真不要月餉了,是吧?”她眼睛隨及睜開,朦朧中就見了一張笑魘如花卻又痞裏痞氣的臉,正睜著雙好奇的雙眼上下打量著她,她腦中頓時清明,往上拉了拉領口,皺著眉就破口大罵道:“淫賊!”其憤慨溢於言表,就差沒立即起身踹錦言兩腳,直接把他踹到他師父那個死老頭的麵前。
“呦,別反應這麽大呀!”大錦言歪著頭看著陸宇被錦被焐得紅撲撲的臉,又後詐舌感歎道:“嘖、嘖……這種情況,再配上你這紅透的臉,我還真想當回淫賊!”
陸宇胸口氣血翻騰,臉更加的憋屈,手指指著房門道:“滾、滾、滾……”
錦言握住陸宇的手指嬌情道:“不嘛……人家還打算和你永遠呆一塊呢!”
陸宇一聽錦言這話,氣得發抖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這個錦言一定是上天派來磨煉她耐心的,別說“永遠”,就是一息她也不想和他多呆,和他呼吸著同種空氣都是種磨難!
於是,陸宇甩開錦言牢牢握在她食指上的手吼道:“永遠?!你知道永遠有多遠嗎?那好,就麻煩你小子給我滾多遠,你給我滾,馬不停蹄的滾、滾……”
陸宇特別將這個“滾”字咬的極其標準、清晰,還帶著點怒發衝冠的意味,到是錦言像個無事人一般,絲毫沒有感受到陸宇語氣裏的憤懣,反而在聽完她的話後拍手叫好,並發自內心由衷的讚歎道:“不愧是文化人,這話押韻的、這成語用的、這……”
“咳、咳……”陸宇被錦言這種不要臉的態度氣得直咳嗽,臉愈發漲得通紅,錦言見她這般激動,更是隨意,竟坐到了陸宇的床沿,拍著陸宇的後背,他溫潤的手掌透過陸宇的衣服感覺到了她肌膚的灼熱,以及被汗水浸濕有些黏綢的外衣。
陸宇一把拍開錦言的手,往床後縮了縮,使出丹田之氣叫道:“橙斯,橙斯,咳……死老頭,咳咳……”
陸宇感覺自己肺都要咳出來了,卻還不見那老頭屁顛屁顛地跑過來,若換作前幾日,隻稍稍有些動靜,這老頭就會聞風趕來,而今天這是怎麽了,陸宇不解、十分地不解呐!
再觀錦言,翹著二郎腿,挖了挖被陸宇聲音震得發癢的耳朵,風很輕雲很淡的說:“別嚎了!那老頭和你爺爺去西鋪要債去了。”
“呃!”陸宇錯愕:一個殺手陪著我爺爺去要債?!不會弄出人命吧……正在思怵間,錦言的手又不規矩的覆上了她的額頭,“你?!啊……”陸宇張嘴的瞬間,錦言迅速得朝陸宇口中扔了個黑乎乎的、貌似藥丸的東西。
“這是什?”陸宇還沒反應過來,藥丸就順著喉口滑進胸腔,錦言撇嘴,無所謂道:“你當毒藥好了!”
錦言本以為會看到陸宇驚慌失措的臉的,沒想到陸宇平靜的向他伸出手,掌心朝上,淡定道:“給我解藥。”
錦言秀氣的臉忽然垮掉了,捶足頓胸哀嚎道:“這是清心丸,專冶你這種‘頭疼發熱’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你居然當真,我說我要娶你,怎沒見你這般認真?”
“這麽說我還要謝謝你?”陸宇挑眉打斷了錦言的諜諜不休,聽得此話錦言頓時眉開眼笑,完全把陸宇這話當成了陳述句,甩著沒被發冠束起的烏木色發,就拍著胸膊豪情萬分道:“咱倆什麽關係?!這是我應該做的,不用謝。”說罷錦言擺手又故作嚴肅道:“不要謝、千萬不要謝、你要謝我,跟你急嗷……”
看著錦言故作認真而又神采飛揚的臉,還那神氣的劍眉正隨著一雙明媚的眼誇張的挑動,陸宇忽然笑了,那笑容璀粲,如多日的陰雲密布忽然散去,隨及射來的是最耀眼的晨光,她的心情也大好,向錦言勾著手指意示他過來,錦言向陸宇拋了個媚眼一臉,感動的說:“你終於要接受我了麽?”說罷,不顧陸宇滿臉的嫌棄就湊了過去。
陸宇一臉溫柔且溫和道:“我謝謝你,謝你娘,謝你爹,謝你全家……”忽而她的口氣又隨著臉極速的轉變,由原本的和煦春風變成了暴雨傾盆,衝著錦言的耳朵就吼道:“謝你祖宗十八代!”
錦言“嘶”了一聲,被陸宇尖細的聲音一震,偏過頭去,陸寧偷笑亮白的小虎牙也透著得意的光芒。
錦言揉耳,許久又真誠的讚道:“讀書人就是讀書人,考慮問題就是周到,連我祖宗都想到了,若他們泉下有知,定也十分惦念你,恐怕巴不得要與你見上一麵呢!”
陸宇倒吸氣:鬼才要見他們呢!
錦言看著安靜下來的陸宇,伸手將她垂在眼前的長發順到耳後,在她的耳邊誘惑道:“趁著大家都高興,我再說件喜事,恭喜你成為銀級殺手的刺殺目標!”
成為別人要殺的對象,說出來,本是件極讓人害怕的事,可錦言偏有本事把這事說的如此曖昧,再觀二人彼此靠的很近,陸宇的臉很紅,雖然這是因為發燒造成的;錦言看起來很羞澀,雖然這是裝的。但在外人看來,卻像是一對正在耳鬢廝磨的小戀人,誰又能想到這二人之間傳遞的信息,竟會是‘你要被人刺殺了’這等荒唐而又恐怖的事呢!
陸宇稍稍挪動了下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式,靠在床柱上,眯起晶亮的鳳眼,懶散的應道:“哦?那又怎樣!”
錦言現在真是服了眼前這個女人了,說她中毒了,她淡定;說她要被人刺殺了,她不驚。難道她的腦子裏塞的是稻草,沒反應過來?還是他說的話就這麽不可信,她到現在還以為自己說的是假話,是在騙她?
不過陸宇下麵的一句話,打消了錦言的所有念頭,不得不承認這女人——太自信!
隻見她右手朝錦被上一拍,一臉怒氣,憤慨道:“太過分了,隻派銀級殺手來對付我,太看不起我了!”說著她的手掌成拳,朝錦言胸口猛砸,又滿臉不平,一板一眼的質問道:“哎……你說過不過分?”錦言麵對忽然砸來的一拳沒了反應,許久才呐呐道:“是有點……過分哦……”繼而又捂著胸口,一臉受傷的翹起蘭花指陰陽怪氣道:“討厭,你弄疼人家了!”
陸宇哆嗦,甩了甩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沒好氣的轉過頭道:“沒事你就別處逛去吧,別在我麵前晃悠,我暈!”
出乎陸宇意料的是,錦言這次居然十分聽話的起身,看了眼陸宇有些不放心道:“銀級殺手也是百裏挑一高手,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陸宇點頭:這才像句人話誒!
誰知那錦言忽又嬉皮笑臉道:“對了,剛給你吃的清心丸,是我師父配的,他配的藥十有九次是不成功的,我也不敢服用,若這次這藥有效果,記得知會我一聲,以後用這藥我就放心了!”
陸宇氣得直咬牙,許久才憋出一個字,“滾!”
與此同時,錦言翻窗離去,動作敏捷、無半點聲息,一如他來時那樣,竟未被陸宇所察覺,看著錦言翻窗離去,陸宇嗤之以鼻:有門不走,非翻窗,賊就是賊,賊性難改啊!
“大……大少爺!”丫鬟直徑推開陸宇的房門,慌張著就衝到了陸宇的麵前,她懶散的翻動雙眼,平靜的問道:“又出什麽事了?”
丫鬟稍稍順了口氣道:“剛……剛家主一回府,就帶了把刀又衝出去了……”
陸宇撓了撓後腦勺沒能理解丫鬟的意思,什麽叫爺爺剛回府,就又拿了把刀衝了出去了?!
丫鬟好半天不見陸宇有什麽反應,又搖了搖少爺的手臂,陸宇回神問道:“爺爺拿刀做什麽?”
丫鬟皺著眉似有些不確定,“我也不清楚,下午家主回來時就氣色不好,又和那天和你一道回來的老頭剛說幾句話,就黑著臉衝進廚房,拿了把菜刀就出去了……”
陸宇盯著那丫鬟看了半晌,直看得人丫鬟滿臉臊紅,大氣不敢出一聲,許久才抬起乎閃乎閃的雙眼小聲喚道:“少爺。”
陸宇咳嗽幾聲,啞著聲又問道:“爺爺走之前可曾交待或說些什麽?”
丫鬢擰著眉頭想了會,不肯定道:“家主走前,口中罵罵咧咧、含乎不清不過好像有提到尹府。”
陸宇心中咯噔一下,第一反應就是:陸少天完了!
隨及就從床上躍起,隨意攏了把長發,在丫鬟還未反應過來時,就飛身衝了出去,待丫鬟回神時,丫鬟也隨及衝了出去,向著陸宇的背影扯著嗓子吼道:“少爺,你的鞋!”
於是,西園中便出現了這樣一番景象:陸宇赤著腳站在雪地裏迷惘得朝自己雙腳看去,接著就立馬跳了起來,直呼:好冷、好冷啊!
刺骨的寒意肆意的向她的腳心侵襲,使得她奔跑時的樣子十分滑稽,一跑一躍,邊朝丫鬟招手,丫鬟視意,提著鞋就快步朝陸宇飛奔而去,等到她“乍乍乎乎”衝到尹府時,尹府的大門卻又緊閉,不管怎麽扣門,就是沒動靜。
陸宇抓頭摸耳,在尹府外走了幾個來回,也虧得是白天,不然她躬著個背,雙手攏在袖子裏的猥瑣樣,也真會讓路人心生懷疑呢!
忽然陸宇一跺腳、一咬牙,踏著側牆的麵借力淩空翻進了尹府,“娘,快看灰(飛)人!”一正啃著熱騰騰大肉包子的肥嘟嘟的孩童,右手緊拽著娘親的手,左手指著尹府的牆頭,左手中熱乎乎的包子也隨之掉落,那孩子的娘順著孩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哪有什麽飛人?!連個人影子也沒有,再看著掉落在雪地裏,仍散發著熱氣的包子,就朝那孩子額頭上飛去一個爆粟,尖銳的聲音劃破原有的寧靜,“作死啊你,五文錢個包子,就扔了哇……”然後就是孩子驚心動魄、扣人心弦的啼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