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數數月亮
陸宇微笑看著玉玉石近乎滴血的雙眼,複又安然坐了下來。
“這次比誰小,去掉一個子,用兩個子搖,最小點一點,你若輸了,就給我三千兩!”
陸宇支著下巴悠閑道:“你不覺得不公平麽,我完全可以不玩!”王玉石一聽陸宇說不玩,立刻就急了,不過陸宇擺手製止了他的話,她淡道:“不過我接受,你先吧!”
王玉石大口吸氣,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握緊竹筒,開始瘋狂的搖擲骰子,豆大的汗珠流入發紅的眼眶,讓他的眼睛有些酸澀,還有的汗珠順著臉頰沒入綢衣領口中,後背被汗漬透濕的綢衣黏在了肌膚上,他覺得身上莫明的有些奇癢……這一切都使他坐立不安,直到點數揭開後,他才綿長的舒了口氣,兩個一點!這回他是贏定了,除非陸宇搖出一點,還有一個骰子必需要被搖成粉沫狀……可是這種絕計隻有淫浸賭場幾十年的老手才做的出來,想來陸宇這個初入賭場的小子是不可能了……
陸宇起身,一抹驕傲的笑意,自唇邊向整個嫩白的臉上迅速擴散……再揭開時,是點數為一的骰子,以及被風吹散的白色粉沫,這一刻四周俱寂,隨及爆發出驚呼聲,不斷有人向陸宇所在的位置迎了過來,隻為看到那一點桌麵上殘留下來的白色粉沫……
陸宇坦然,拿起那佩劍撥開人群離去,直至癱軟在扶椅中的王玉石質問道:“你一開始就是裝的吧,你狠……陸宇你記著,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陸宇即便是在聽這種話時,麵上依舊是夏日般的燦爛笑容,妖冶的鳳眼裏有睿智的光芒,是了跟邪神混了這麽多年,若什麽都沒學到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人群中有一須發皆白的老者,但他看起來卻不邋遢,每根發絲長須都梳理的異常柔順,他眼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終於找到對手了,似乎這娃娃還有趣的很呢!好一出欲擒故縱啊!連他都有些佩服這小娃娃了,於是他攔住了陸宇笑道:“不若我們來玩一場吧!”
陸宇好笑,都這麽大年紀了,還來這尋求刺激麽?於是她故作羞澀的問道:“請問您能輸給我些什麽?”
老頭一聽她這般問道,突然迸發出笑聲,花白的胡須隨著一張一合的嘴唇上下抖動,滿含笑意又帶有些許讚意的說道:“好個狂傲的小子,嗯……不錯對我味口,頗有我當年的風範哪!”
陸宇渾身抖了個哆嗦,雞皮疙瘩掉了滿地:不帶這樣惡心人的,你丫的還能再無恥一點麽?
老頭看到陸宇這副受不了後表情後,知趣的收起了自戀的情懷,知趣而又死皮賴臉道:“就一局、一局嘛!”
陸宇拗不過老頭隻好答應,不過她仍就強調道:“輸了可要有代價的哦!”
她本想說:還是給銀子比較實際的!
可看這老頭穿著青色的粗布麻衣後,她也不指望這老頭能拿出什麽高檔貨了,就權當做點好事,陪老人玩玩嘍!
而那老頭一聽陸宇答應了,立刻點頭:隻要玩一局給什麽都行!
二人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原本見識過陸宇精湛賭術的人都跟了過來,老頭見陸宇一臉怠慢的樣子道:“你輸了又能給我什麽?”
陸宇似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狂傲的反問道:“哈?!我會輸麽?”
老頭看著陸宇臉上得意而又張揚的笑容,沒再說什麽,竹筒一甩,將六顆骰子盡收其中,這一敏捷而又帥氣的動作引來圍觀者的陣陣驚呼,陸宇則嗤之以鼻:花哩胡哨!沒看點啊、沒看點……
竹筒裏的骰子,不時發出骰子互相撞擊,又與竹筒相碰的沉悶聲,許久揭開竹筒,眾人驚愕,這……這……骰子被完美的一分為二,一顆骰子居然有兩個點數:五點與六點;六顆骰子居然搖出的點數和為六十六!
在場的人都以為自己的眼睛出錯了,擦了擦雙眼,再看向桌麵時共6顆骰子被分為12個,六點與五點錯開,依舊平整安然的擺在桌麵上……
陸宇嘴角高挑,就這樣麽?她手掌朝榆木桌上一拍,六顆骰子被從桌麵上震離,她左手執筒,將六顆骰子一同收入筒中,竹筒骰子發出“沙沙”的聲響,眾人的眼都隨著她的手而專注的凝視著,眼珠上下左右晃動……
“扣”然骰子被搖出時,並沒有什麽異樣,唯一不同的便是點數,從一點排向六點,眾人嗶然:切!還以為有什麽特別之處呢,搞得這麽高調,果然少年人愛吹牛……
可那老頭的臉卻霎時間白了,怎麽……
隻見那六顆骰子從表麵開始剝落,表麵有點數的麵平整的落下,一個骰子六麵,竟然每個麵都如被刀削般寧靜的圍著中間一個六麵皆白的骰子躺在桌麵上,此後每一個骰子都是如此,一個骰子六個麵,總和共二十一點,六個骰子則一百二十六點。
人群中瞬間寂靜,這個少年真當是深不可測啊!
老頭看著陸宇麵前切割平整的骰子歎了口氣後,又如負釋重道:“輸了你讓我想起一人,那人也曾這樣做過,我終究是贏不了他了!”老頭滿是蒼桑的眼裏有著對往昔的留戀,就連眼角的皺紋都布上了濃重的念想。
陸宇攤手很無奈道:“很不幸的告訴您,那人是我師父!”
“哦?”老頭來了興致,身子向前傾,眼裏泛起奇異的光芒,似乎陸宇的這句話更加勾起了他對往日的記憶,陸宇撇嘴沒將老頭欲要往下問的話接下,挑眉問道:“你拿什麽輸給我?”
“一條命!”老頭眼裏有著駑定以及不容質疑。
陸宇咬唇,皺眉深思複又笑道:“你的命?還是我的命!”
老頭搖頭微笑,一臉的和藹可親,可這樣的笑容卻令她想到了四個字:老--奸--巨--滑!
又聽老頭答非所問道:“我叫晏子殊,有事可去西陌街,晏府找我,那時定當還你一個你想要的賭債!”說罷老頭撫須離去,削弱的背脊卻挺的筆直,無比剛毅,隨著老頭的離去,人群開始大聲而又激動的議論起方才精采的賭局,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了,因為陸宇的腦中不斷回旋的隻有三個字:晏子殊、晏子殊,天野王朝第一位皇帝瑞乾帝的老師,天野王朝已經屹立九十年,曆經四代皇帝而晏子殊本身確如一個奇跡,神奇般的存在著,陪伴著天野王朝從一路殺戮走至今日的繁盛,共走過了九十餘年的春秋!
天野王朝最負盛名的帝師,晏子殊!
瑞景帝死後,另立特旨,聖旨中道:晏子殊終身為天野帝師,可掌天野皇權,若下任新帝荒淫無道,可廢之,令立新帝,特賜十二免死金牌,可保死罪之人!
陸宇腦中不斷將不老頭的臉與名字相結合起來,可卻怎麽也不敢相信!
晏子殊,能武,十四為帥,隨瑞乾帝打下錦鏽江山;又能文,十七為帝相,決策各種法令,從此天野強盛;有權,二十為禦用帝師,成為皇室繼承人的最終敲定者;其間輔佐過三朝皇帝,廢其一,終立現在的瑞景帝繼承大統,新帝剛立不久,他卻退出了朝堂,過起了閑雲野鶴的生活,那年他八十有二。
可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一點蒼老,他也早己成為天野王朝千萬子民心中不可逾越的神!所以陸宇想來,便更不敢相信了,這麽一個傳奇的人物怎會是一個穿著粗布麻衣,在賭場中玩些下三濫賭術的老頭,這老頭真是在天野史中有著傳奇一筆的晏子殊?!
陸宇恍惚了,後又自嘲道:自己鐵定是被騙了,晏子殊現應在他晏府花園中品著清泉泡的香茶,周身盡是美人蔥白如玉的纖手為他按摩著肩骨,然他披著輕裘在冬日曖光肆意的時候,眯上雙眼享受的聽著梨園女子動聽的戲文才對吧!哪會是一個,在這魚龍混雜之地出現的市井老頭?!
想到這,陸宇也就釋然了,也罷就算那老頭真是晏子殊那又怎樣?她需要他幫自己做什麽嗎?她可對皇位沒興趣,若有興趣也是她陪七皇子去要賭債去!
她搖了搖混沌的腦袋,眼珠四下轉,道:得!贏得也差不多了,看看尹霽在做些什麽吧!
可當她真的看到尹霽時,她愕然了,尹霽麵前居然排著兩隊人馬,他兩隻手分別搭在兩隊人馬排頭的兩個人的脈膊上,閉著眼睛然後又睜開雙眼,左右兩手開動,“刷、刷”在泛黃的紙上憤筆疾書,然後又將紙分別遞給那二人,拿到紙張的人顯得異常興奮,丟下大把的銀子就滿心歡喜地跑開了;而排在後麵的人越發焦急了起來……
我嘞個去!這家夥居然在賭坊開起了醫館!
陸宇這下算是真服了尹霽了,這種餿主意也就隻有他幹得出,還餿得這麽自然……其實尹霽也不想這樣,他又不會賭術,硬去賭不是擺明了送銀子給別人麽?
得!還是玩保守一點的吧,賭棋!
這下棋可對於他一點沒難度呢,可為什麽每盤隻能賺五兩銀子,這也就罷了,可偏偏賭棋的人計術太爛,走一步想一刻,這不浪費時間麽?!
於是,在此等環境之下,尹霽瞄上了一個雙眼無神、麵色蒼白、跨下虛浮的人並且一語中地的找出男子的病因,立馬給了藥方,此事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開了,於是許多人蜂擁而至,大多是一些富家子弟,過慣了紙醉金迷的的生活,日夜笙歌驕縱過度,而導致的腹下不舉等狀況,一聽這尹霽有令人雄起的方子立馬湧了過來,甘願掏出大把的銀子買下這方子,唯恐居於人後!
陸宇抿唇深思,她這次一定要贏,因為她所不知道的還有太多!
一個時辰後,三人在賭坊一處偏僻的角落裏集中,大皇子空著手一臉疲倦神色懊惱道:“爺今兒個點背,全輸了你們怎樣?”
尹霽忘了將銀子換成銀票,隻能用衣袍裹著,直接將銀子從袍中抖了出來,共二千七百三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