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複仇
她把頭深深埋在了周恒的懷裏,用心體會他帶給她的每一分甜蜜。她就這樣安心地靠著,目光也在不知不覺中,充滿了柔情。
“皇上。”
“嗯?”周恒深沉的嗓音在她上方響起,讓她嘴角又多了一絲笑容。
她看著窗前擺放的幾支蠟燭,柔柔地問:“你說,那句‘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裏麵的場景,是不是就像我們現在這樣呢?”
“想不想和我一起剪燭西窗?”
含香坐起來,兩眼裏充滿了希翼:“當然想啦,隻是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和皇上一起呢?”
“那有何難?”周恒轉身拿出了一把剪刀,笑著說,“來,我們一起剪燭芯。”
燭影搖曳,他的眼眸在燭光的照耀下,更加溫柔。她凝神呆望著他,不由得想附上前去吻他一吻。
她粉紅的小臉伴著她身上誘人的淡香,他心頭一緊。但目光又看向她的腹部,兩個月都不到,他怕會傷到她和孩子。
為此,他隻能把她抱在懷中,親吻她的青絲。
“你要何時才能愛我?”
他的話讓含香一怔,想起周翊軒,她沉默了。
他似乎明白了她的心事,輕聲道:“沒關係,我們時間還長,我可以等。總有一天,我相信你會真心愛上我。”
她並沒有答話,隻是安靜地躺在她的懷裏,昏昏欲睡。
周恒毫無困意,雙眼久久盯著窗外的雨。
很美,美得催人淚下。
隻是這場雨過後,會不會迎來一個晴天呢?
一早,含香醒來時,發現周恒已沒了蹤影。她巡視了一圈,隻見著簾外似乎站著個人,她蹙眉問:“外麵是誰?”
走進來的是延乾殿的宮女玉兒,玉兒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奴婢玉兒見過碩嬪娘娘。”
看到是她,含香點了下頭,又問:“皇上呢?”
“皇上今兒一大早就走了,奴婢還覺得奇怪呢。皇上說,待您醒來後,就讓奴婢送您回朝霞殿。”
含香歎了口氣:“嗯。”
大齊朝的早朝向來都不是很早,以往周恒都會等她醒來才離開,這一次他這麽早就出去,到底是有何事呢?
待回到朝霞殿後,毓雪告訴她,白更衣在天牢裏薨逝。
含香並沒有怎麽驚訝,平淡地問:“她怎麽死的?”
“聽宮人們講,白更衣在天牢裏撞牆身亡。她是笑著走的,臨終前,她說,終於可以擺脫這命運了。”
“擺脫。”含香冷冷一笑,坐到了席上,接著說,“她也算幸福了,還能笑著死去。在宮裏,有多少女子能笑著死呢?”
而白忱忱的死對白筱坤而言,是個沉重的打擊。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始終都不能從陰影中走出來。她站在白忱忱生前居住的春泰宮內,觸景生情,人去樓空。
少時,她們是最要好的姐妹,不是親的勝似親的;
月夜朦朧之夜,她說會幫她進宮;
長旭宮內,是她不辭辛苦,把自己一直視若珍寶的東西全全送給她,放下身份為她作飛霞妝,隻為她能得到皇上的心;
亦是為了她,她獨自攬下了所有的罪名,為的是她能更好的生存。
自她進宮以來,她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表妹。而她的結局,卻是撞牆而亡。
白筱坤癱倒在地上,前塵往事如流水般在她腦海中淌過。她越想忘卻,記憶就越是深濃,叫她無法掙脫開來。
數不清有多少眼淚滑過臉龐,那些珍珠般的晶瑩在她眼眶裏湧動著。
“表姐,為什麽,為什麽你這麽狠心。不是說我們是好姐妹嗎?不是說你不會傻到冒死救我的嗎?你怎麽能食言,怎麽忍心讓我一個人受這般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不聽你的話,我不該進宮。你騙我,你騙我!”
她哭倒在冰冷的地麵上,就如她的心,淒涼寒骨。
從此,再也沒有人,在她失意的時候,給她安慰;再也沒有人,把自己都舍不得用的東西送給她;再也沒有人,會不顧一切的冒死救她……
隔著眼淚,她仿佛看到了表姐最純淨的笑容。隻是,她再也見不到了。
恍惚中,她感覺自己陷入了一片昏黃中。她環顧了四周,沒有一個人影。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到這兒,隻是覺得這兒有什麽牽引著她,讓她不忍走開。
“妹妹,妹妹!”
白筱坤猛地回頭,愣了片刻,才緩緩呼喚道:“表姐?”
“妹妹。”此時的白忱忱,身上沒有華麗的著裝,沒有高貴的頭飾,隻是一個普通女子的樣子。白筱坤記得,這是以前在家裏的時候,表姐最愛穿的那身衣服。
白筱坤想衝上前抱住她,卻成了一場空。
“妹妹,你摸不到我的。妹妹,不要難過了。死對我而言,就是一種解脫,你應該為我高興才對。”
“我怎能高興,你是我最親最親的親人啊,你讓我怎能笑得出來?”
白忱忱卻笑了,她的聲音仿佛和她隔了數千萬年,“妹妹,既然昨天已經過去,就放下吧。抱著回憶,隻會讓你更加痛苦。”
白筱坤悲慘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不要,姐姐,你別離開我,我不能失去你啊!”
白忱忱又笑了,隻是這一次的笑容,是那麽的悲傷。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一開始就注定了是這結局。妹妹,如果我們是尋常人家的姐妹,沒有猜疑,沒有爭鬥,隻有我們兩個人,該多好。”
“姐姐,別離開我,我舍不得你。”白筱坤聲聲催人淚下。
“筱坤,再見了。”
“姐姐!”
白筱坤奮力去抓,不可以,她不可以再讓她的姐姐離去了。哪怕是鬼,她也願意讓她留在自己身邊。
一切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表姐沒有了,那片昏黃也沒有了。
她依然站在春泰宮裏,物還依舊,人卻空。
“老天爺,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什麽都沒有了,我隻有表姐一個人,你為什麽還要把表姐奪走?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她的狂吼聲在春泰宮裏回蕩著,她失控了。
“顏含香,一定是顏含香!是她自己給自己下了藥,是她故意想害姐姐,一定是她!”
白筱坤突然說出了這番話,如果惠貴妃沒有下手,那這次的事情,就一定是她顏含香自己演的一出戲。
“顏賤人,你害我姐姐沒了命,我一定要你十倍奉還!”
一顆滿是仇恨的小種子,開始慢慢在白筱坤心裏生根發芽。
她要報仇,她一定要親手殺了顏含香,為自己冤死的姐姐,報仇!
翊寧宮。
白婉儀跪在大殿上,哭訴道:“貴妃娘娘,嬪妾求您幫幫我,我一定要為死去的姐姐報仇,我要親手殺了顏賤人。貴妃娘娘,我知道現在隻有您能幫我了,我求求您,您就幫幫我吧,我們一起聯手對付顏賤人好不好?”
自從白更衣死後,惠貴妃才明白,那楊柔薰就是顏含香派來的細作。當初就是楊柔薰的花言巧語,讓她險些中了顏含香的計,她現在越來越不相信過來投靠她的人了。
“本宮怎麽曉得,你說得到底有幾分可信呢?”
“嬪妾恨透了顏含香,嬪妾想了好久好久,我的姐姐,姐姐分明就是她顏賤人害死的!我與表姐情同手足,要不是她顏賤人,我姐姐又怎麽會死?貴妃娘娘,您知不知道,姐姐是冤枉的,她沒有下毒,可是顏賤人為什麽要姐姐當替罪羊啊?我恨她,我恨死她了。”白婉儀咬著牙,淚如雨下的哭訴著。
惠貴妃蹙起秀眉:“你的意思是說,那賤婢是自己給自己下的藥?”
“嬪妾覺得隻有這一種可能。娘娘您想啊,您不可能動手,嬪妾和姐姐也沒有下手,這就說明這一切都是她顏含香自己給自己下的藥。她就是想通過她肚子裏的孩子,來害死嬪妾的姐姐。”
惠貴妃嚴肅了起來,顏含香會不要自己的孩子了?
她這些年來,一直盼望能和皇上有一個孩子,可老天爺就是不讓。那顏含香有了孩子,她也能舍得放棄?
白婉儀看她不說話,以為她還是不相信自己,便發狠誓道:“貴妃娘娘,您要相信嬪妾。嬪妾如果與顏含香有半點瓜葛,嬪妾願遭天譴!”
“本宮倒不是懷疑你的話,本宮隻是在想你剛剛說的那件事情。”惠貴妃偏了偏頭,問,“你說,不如,我們把顏賤人的事情告訴皇上如何?”
“可是,我們沒有證據,口說無憑啊!”
惠貴妃冷笑一下:“隻要讓皇上心裏對顏賤人產生了懷疑,我們就算成功了。試想,那個男人會原諒自己心愛的女人放棄了她的孩子呢?”
白婉儀跪下說:“嬪妾一切都按照娘娘的吩咐。”
“很好,這樣吧,你去查一查,看看那顏賤人還有什麽不守婦道的事情。到時候本宮一起全部告訴皇上,我倒要看看,到那時,皇上還會不會替她那個賤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