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9章談玄論道
「嚇到了？跪地求饒吧！」
厲九幽冷冷而笑，渾身上下殺氣衝天，根本不能直視，他眸子森冷，帶著戲謔的笑容，如同看著螻蟻一般，道：「你以為我躲過你的子彈是因為怕了你？錯了！我只是不想減慢速度而已！從你們和葉凡交換法寶的一瞬間，已經註定了你們的死亡！」
「你，你不是人類！」劉大海渾身哆嗦，已經戰意全無，這是一場強弱太懸殊的對拼，從開始已經註定了他們的失敗！
只是，他們不知道對方的強大和恐怖，還以為有一線生機！
事實上，他們已經足夠高估了厲九幽的修為，膽戰心驚，但是，現在他們發現，對方的強悍，還是超過了他們的想象！
「某種程度上，你說的沒錯！」厲九幽笑容玩味，隨是隨意漫步，但擁有無窮的威壓，冷聲而笑，道：「我是來自小世界的傳承，我不屬於古武文明！小世界的功法威力無窮，根本不是古武門所能比擬的！讓你見識見識！」
「小世界的功法？原來小世界真的存在！」劉崇山失聲驚呼，甚至忘記了傷痛，顫聲道：「原來一切傳說都不是傳說！」
唰！
厲九幽右手一揮，金色道氣直接凝結成了一把鋒銳的金刀，有形狀和質地，和真的一樣，隨著他的手指不住地轉動，旋轉成一道耀眼的刀花，絢麗奪目，耀眼閃亮，讓人不敢直視。
他含笑看著目瞪口呆的劉崇山二人，道：「好玩吧？這是金翅天鵬功，來自小世界的功法！」
「凝氣成兵！天下竟然真的有這種功法？」劉崇山二人都是驚駭無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鏘！
金色小刀直接破空而出，將重機槍斬成數段，沒錯，不是一段，而是好幾段。
那金刀宛若有靈性一般，散發著絢麗的光芒，來回橫飛，真正的削鐵如泥，毫無阻滯之感，重機槍就如同豆腐做成的一般，被金刀輕而易舉地斬成了一堆廢鐵，叮叮噹噹地落在了地上。
小世界在哪裡？我們怎麼進去？他們怎麼出來？小世界的傳承！金翅大鵬功太強悍了！絕對超越了古武門內任何一種功法！
劉崇山腦袋裡一陣嗡嗡直響，如果小世界的人要控制古武門那武者們豈不是任人宰割？只不過，他們是敵是友？他們的修為和功法遠超古武，古武門不能威脅到他們，但他們會是超然物外的嗎？
他根本無法梳理他凌亂的思路，不過，一個念頭還是緩緩地清晰起來——
據說葉凡能催發風刃，但如果葉凡的風刃對上他的金刀，誰能贏？
葉凡罕有敗績，當時豪雄，無人能纓其鋒，但假如說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打敗葉凡的話，一定只可能是眼前的厲九幽。
但如果說古武門界有一個人能對付厲九幽的話，也一定只能是葉凡！
「凝氣成兵，古武門也可以！比如張聞道，甚至能凝氣成象，但是，不一樣的，他們的真氣兵刃只能斬殺人類，不能抵抗真正的神兵甚至一般的金屬！」
厲九幽滿臉同情地看著劉崇山兄弟倆，輕輕搖了搖頭，道：「螻蟻啊，螻蟻！無知啊無知！」
「這邋遢老頭，還蠻有點見地的！」他不由得輕笑了起來，因為他想起了剛剛斗戰道人的那句話——
「螻蟻是永遠都在關注那些枯枝敗葉，是永遠無法抬眼看一眼藍天的……更不會理解為什麼天上的雄鷹能夠飛起來。兩種懸殊太大的物種，是永遠能奢望理解彼此的運行機理的……」
劉崇山忽然道：「厲九幽，我很奇怪，你的修為既然如此強悍，為什麼還非要這麼丹藥，這枚丹藥對你有用嗎？」
「沒用！」
厲九幽此刻竟然很有耐心，而沒有急於殺他們，緩緩道：「但是，我擔心你們提高修為啊……」
「我們提高修為也威脅不到你……」劉大海焦急地道：「你放了我們吧！我們可以交出丹藥……」
「如果在我沒有和你們『科普』之前，我或許可以饒了你們，但是，現在我卻必須殺掉你們了……」厲九幽面無表情，酷酷地說道。
「為什麼？」劉大海再次想哭：「我們在你眼裡只不過是一隻螻蟻而已！何必和我們為難呢？」
「你殺我們，很有道理……」
劉崇山不再慌亂，甚至臉上浮現了一抹欣慰的微笑，道：「我們死得其所！我們應該是你們碾死的第一隻和第二隻螞蟻！」
「你悟了！」
厲九幽眸子陡然間亮了幾分，那是一種欣喜或者說驚喜，道：「你們如螻蟻，小世界的隱者如同鷹隼。老鷹不會懼怕螞蟻，在它眼中螞蟻只是黑點。螞蟻不會懼怕老鷹，因為它們連成為鷹嘴食物的資格也沒有，它們的世界里甚至根本沒有老鷹這種強大的生物，看不到也觸摸不到。然而千萬年間，相信螞蟻群中總有那麼特立獨行的幾隻出於某種玄妙的原因決定暫時把目光脫離腐葉爛殼向湛藍青天看上那麼一眼，然後它們的世界便不一樣了。因為看見，所以恐懼。」
「不僅僅是螞蟻恐懼，而且老鷹也恐懼！」
劉崇山咳出了一口鮮血，但還是在笑著，他緩緩地道：「因為，老鷹不知道什麼時候，那螻蟻也會飛起來。不知道螻蟻會不會因為恐懼，而開始想吃掉老鷹！」
「你很聰明！」
厲九幽擊節讚歎，道：「你應該是這個世界上第一聰明的人！會飛的螞蟻最終還是會掉下來，它們永遠觸不到天空。但它們更擅長攀爬，擅長為同伴做基礎，不懼犧牲，一個一個螞蟻壘積起來，只要數量足夠多，那麼肯定能堆成一個足以觸到天穹的螞蟻堆！老鷹的空間，依舊會被擠占。所以，最安全的法則那就是——在螻蟻覺悟之前，把他們全部踩踏！滅掉——！」
「可是……」
劉崇山艱難地開了口，他在做最後一絲掙扎，這種掙扎，依舊是用談玄論道一般的語氣說了出來：「且不說拿用螻蟻和老鷹來比擬，就是用兩種強弱更懸殊的物種來比擬，人類和感冒病毒，人類與感冒病毒戰鬥了幾百年，人類智商何其之高，病毒智商何其低下，但是，人類成功除掉了感冒病毒了嗎？所以，一切努力只是徒勞，為何要傾軋……」
「你說了——」
厲九幽眸子越加地閃亮和興奮，道：「人類一直在屠殺病毒，對不對？病毒很弱小，一粒抗病毒感冒顆粒就能殺死上億個病毒，可為什麼人類還要屠殺他們？因為資源，因為空間，病毒都沒有智商，但依舊在本能的擴張！記住，擴張是任何一種物種和文明的本能！病毒是，螻蟻是，老鼠是，人類也是！武者是！小世界的隱者也是！而一種文明對另外一種文明最高的尊重，就是——將其消滅殆盡！」
「我，我懂了……」劉崇山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很僵硬，道：「可是，我懂得太晚了，這個世界，這些武者，懂得人也太少了！我好想告訴他們，可是，我沒有機會了！這是宇宙的法則，這是文明的本質！擴張，不停地擴張！」
「好！朝聞道，夕死可矣！」
厲九幽面色變了，不再冷酷，和煦的微笑著，道：「你比所有武者都幸運，不，應該說，你比螻蟻都幸運，因為你在死之前，看了一眼藍天，看到了雄鷹翱翔的模樣！」
「你可以殺我！」
劉崇山已經視死如歸，微笑道：「我不會還手，還手也是徒勞。但是再死之前，我還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可以！」
「你認為，你是螻蟻還是雄鷹？」劉崇山笑著道：「你是人類，你不是小世界的隱者，可是，你為什麼選擇和他們站在一起，屠戮你的同胞，你說過，螞蟻可以堆成螞蟻堆的，可以直上蒼穹的！」
「因為……」
厲九幽很罕見地獃滯了片刻，然後臉色變得有點灰敗起來，道：「其實……打個比方吧。人類曾經成功地滅殺某種病毒的。比如鼠疫，比如天花！而我認為，我們不屬於打不死的感冒病毒，而是鼠疫或者天花！」
他臉色又是一變，桀桀地笑了，道：「再說了，我也覺得小世界的文明是一種更高級的文明啊！我們明明可以變成蒼鷹，為什麼要當螻蟻呢？」
「好！」
劉崇山點了點頭，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道：「我知道了，你就是漢奸！殺了我吧！」
他忽然放聲大叫起來，聲嘶力竭地大叫：「人類啊，抗爭啊！擴張啊！擴張啊！孩子們，記住啊！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一定要記住啊！文明的本質就是擴張！不要高估任何一個文明的善意！記住啊——！」
此時，他眼含熱淚，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真氣鼓盪，胸口斷骨處鮮血長流，甚至不住噴濺，但他依舊不住地高呼。
「沒人聽到的，所有人都睡了，武者們睡了，人類睡了！」厲九幽輕輕搖了搖頭，臉色有點遺憾和失落那種，右手輕輕一揮，數道金色光柱從撕裂虛空，呼嘯著，帶著歹毒的光芒，飈射而出。
劉崇山額頭上瞬間出現了一個小洞，鮮血和腦漿，被帶得從後腦勺都噴濺了出來，虎軀上多處受傷，血流如注，他雙手握拳，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可是，他的雙拳依舊緊握著，眼睛死死地盯著黑暗而神秘的蒼穹。虛空深處，繁星滿天，如同一雙雙神秘的眼睛，無聲無息地窺視著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