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多少人從她們麵前走過,她不知道,邵醫生什麽時候來的,她也不知道,看著麵前一直垂著頭的人,安然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不知道是為了那份清澈的純淨不再,還是為了一個小小的身軀內壓抑了多少不可說的澀言。


  ??半響之後,安然終是微不可查的歎了一口氣。


  ??就在安然收回自己的目光時,垂著頭的人猛然抬起,臉上顯見的慌亂,似是在害怕什麽,那雙眼中氳滿了惶恐不安。


  ??任何一個人看到此時眼前人的模樣,都會心生疼惜,心下一動,伸手摸了摸那顆小腦袋,對與錯,她不能下結論,隻是她始終都抗拒不了,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裏隻映照著她的倒影的樣子。


  ??無言的安撫,安君宴卻平靜下來,他怕自己生命之中唯一一抹陽光也遠離自己,無論怎麽樣,他要都死死攥進這屢陽光。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那雙忽閃忽閃的眼睛裏已經沒有了不安,清澈見底,嘴角微微往上,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安君宴的笑。


  ??“怎麽回事?”門口處走來一個人,眉宇之間有些微惱的不耐。


  ??就在聲音剛起的時候,安然就收回了自己的收,將視線投向來人,剛才平靜祥和的一幕瞬間消失於無。


  ??頭上失去了溫熱的觸感,讓安君宴不快的皺眉,這是在本家後,她首次肯主動靠近自己,可是這麽快就被人打擾。


  ??安駿平看著站在大廳裏的兩個人,總感覺怪怪的,看兩人的樣子像是鬧別扭互不理睬,可是又有一種難以言清的牽絆無形的拉著兩人。


  ??“君宴,你怎麽還在,我不是跟你說今天晚上有個宴會要參加,這次的宴會和平時不同,出席的都是你應該認識的,要早點的,快跟我走吧,時間不早了”安駿平見自己等了半天人還沒出現,就親自過來逮人了。


  ??安駿平的話已經說到這,安君宴卻依舊站著沒動,隻是眼睛朝著安然看,不發一語。


  ??爸爸一直都將安君宴帶在身邊,即使不在,也有孫伯照顧,重點栽培的心思,誰都看得出來,就算是安謹也沒有這般的待遇過。


  ??“你看著安然幹什麽?”安駿平對於眼前的一幕摸不著頭腦,他們兩個人已經沒有交集才對,他叫安君宴走,沒有到底要安然同意。


  ??“安謹病發了。”安然看出了質問人的疑惑,爸爸這個時候趕回來,應該為的是晚上重要的宴會,而不是安謹病發的事,更可以說,這次安謹病發,他還不知道。


  ??“病發,邵醫生來了嗎?”難怪一進門就覺得奇怪,原來是安謹病發了,每次安謹病發家裏就會變得緊張起來。


  ??安然點頭,雖然她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安君宴身上,但是她確實看到了邵醫生匆匆忙忙的趕來,現在應該在安謹的房間裏。


  ??得到答案之後,安駿平抬頭看了眼樓上,又看了看了手腕上的手表,“既然邵醫生來了,應該沒事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先帶君宴走了。”


  ??安然並不想阻攔什麽,但是媽媽在走之前讓她看著安君宴,即使要帶走的是爸爸,她也應該做個樣子說些什麽。


  ??“可是媽媽剛才說,讓我看著安君宴。”說到這,爸爸應該知道話裏的意思。


  ??安駿平聽完之後直皺眉,“要是她問起,你就說我帶走了,有什麽事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就帶著安君宴離開,安然也沒有多說什麽,因為就在他們出廳門的時候,媽媽已經出現在樓梯口,剛才的話,她也應該全部聽到,不需要再重新說一遍了。


  ??徐慧玲恨恨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對安君宴的憎恨隻增不減,小謹病發昏迷不醒的躺在那,可是他還有心思帶著那個野種去參加什麽宴會,現在他的眼裏隻有那個野種,哪還有她們的位置!


  ??‘嗒,嗒,嗒……’


  ??夜幕降臨,大廳當中隻有秒針不斷跳走的聲音,外麵的夜色愈濃,可是大廳的燈光卻亮如白日。


  ??徐慧玲坐在時鍾當前,眼睛一直盯著時鍾沒有移開過,安然靜靜坐著,眼觀鼻,鼻觀心,現在的寂靜,有一種風雨欲來之勢。


  ??外麵一切的聲響都清晰傳來,不知過了多久,汽車的馬達聲才打破此時詭異的寂靜,徐慧玲的目光才從時鍾上轉移到門口。


  ??安駿平帶著安君宴走進大廳,本還帶著滿意笑容的臉上,在看到大廳內坐著的人時,瞬間就沉了下來。


  ??“君宴,你先回房吧。”安駿平對著身旁的人說到,今晚安君宴的表現他很滿意,果然是他的兒子,沒讓他失望。


  ??“不許回!”徐慧玲喝止,一改平時溫柔嫻靜,語氣強硬。


  ??徐慧玲的態度讓安駿平十分不滿,什麽時候有人敢這樣挑戰他的權威,反駁他的決定,“回房。”


  ??“不準回!”徐慧玲擋在前麵,怨憤的眼神一直落在安君宴身上,一絲一毫也沒遮掩。


  ??安駿平對有人一而再的反駁他的決定有些惱怒,“徐慧玲,你今天幹什麽。”


  ??他的妻子,一直都懂分寸,知進退,從來都是柔順的附和他的一切決定,可是今天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往日的風度盡失。


  ??麵對自己丈夫的質問,徐慧玲心口隻覺得鑽心的疼,直到現在他還沒有給她一個解釋,現在還問她幹什麽!

  ??“小謹今天病發了,都是他害的,你該問幹什麽的不是我是他!”徐慧玲怒意乍起,指著安駿平身邊的人,這個人就是她肉中的刺,時時疼得恨不得立即剔除。


  ??安駿平聽到厲聲的指責,眉頭一皺,然後問到“君宴是你造成的嗎?”


  ??“不是,她自己突然病發的。”安君宴沒有閃躲,平靜的回答。


  ??“你聽到了,不是他造成的,已經這麽晚了,都回房去吧。”安駿平眉心之中是舒展不開的疲倦,處理了一天公司裏的事,晚上還和那些精明的人周旋,身心都已經支撐到一定地步,他現在隻想好好休息。


  ??“胡說!我親眼看見的!難道還是我容不下他,說慌騙你!”徐慧玲已經被怒火蒙了心遮了眼,看不到平時一眼就能了解的事情,她隻知道安駿平偏袒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私生子,甚至連小謹病發都不管不顧。


  ??聽著那不依不饒的話,安駿平覺得頭都快炸了,哪還有心思聽所謂的事實真相,隻想早點結束,“你怎麽這麽蠻不講理,君宴已經說了是安謹自己病發的,她身體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病發又不是第一次了,她不是沒事麽。”


  ??極其敷衍的話,任誰都聽得出,積壓多久的怨氣和怒意再也壓抑不住,“我蠻不講理?我蠻不講理會任由你把這個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野種帶回來!小謹才是你的孩子,是安家的公認的孩子,你為了一個野種,連小謹的生死都不管了嗎!”


  ??一口一個野種,安駿平太陽穴突突的疼,想起安君宴的媽媽,那個溫柔從不要求什麽的女人,頓時覺得徐慧玲太過世俗,現在更是心胸狹窄,刻薄尖酸,容不得一個沒有了媽媽的孩子。


  ??“你身為安家的太太,注意你的身份,什麽野種,君宴是我安駿平的孩子,在本家就已經當眾宣布了的。”安駿平的聲音似乎在壓抑著什麽,表麵上依舊沒有起伏,卻粗重了一些。


  ??徐慧玲這個時候不怒反笑,那笑帶著無盡的嘲諷,“安家太太?我這個安家太太被人搶了老公,還蒙鼓勵這麽多年!這算什麽狗屁安太太!還要我養那個野種,呸!看到都讓我惡心!”


  ??粗俗的話從一向高貴優雅的徐慧玲嘴裏說出來,更讓人覺得驚訝,安駿平也是第一聽到徐慧玲說這樣的話,頓時心裏那個識大體的妻子想象開始漸漸崩裂。


  ??“你到底在發什麽瘋!安君宴是我的孩子,這點是不會變的事實!既然是安家承認的孩子,我不想再在你的嘴裏聽到一句野種,我也沒有想讓你養他,要是你看不下去,你就從這裏滾出去!”安君宴是他的兒子,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而他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接班人,卻總是被叫野種,這不是往他臉上扇耳光嗎!

  ??徐慧玲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天,安駿平,自己嫁了十多年的男人,兩個孩子的爸爸,竟然叫她從這裏滾出去!

  ??“安駿平,你說什麽!你讓我滾?你叫我滾!”徐慧玲的最後一根弦終於崩斷,扯著嗓子朝著這個同床共枕的人吼著,淚水已經控製不住的流著,自己卻不知不覺。


  ??安駿平說完的時候已經有些後悔,他們結婚這麽多年,從沒有吵過架,這次也不知道怎麽了,就發展到了這一步,可是安君宴是自己以後的接班人,怎麽能總是冠著一個野種的名字。


  ??徐慧玲見麵前的人沉默不語,頓時腳下一軟,腦袋嗡嗡作響,再也無法思考如何事情,和著淚水,牙關緊咬,“好!我滾,你別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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