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2章 他像極了一個局外人
心髒，驟然傳來一道無法言喻的疼痛，疼得他幾乎難以承受的微微彎下了腰。
明明今天早上的天氣很不錯，明明有陽光照在這片大地上，可是他卻覺得，全世界一片黑暗，天氣也是冷嗖嗖的，仿佛已經進入了寒冬臘月。
就在這時候，恩恩還不忘回過頭來，跟他打聲招呼，“顧南城，我和同學一起走了啊。”
然後，頭也不回的，開開心心的離開。
少年的頭，揉了揉她的腦袋。
她歪過頭瞪著他，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但那模樣，完全就是熱戀中的情侶一般，在向少年撒嬌。
這一幕，司機也看到了，不由驚訝道，“喲，小姐這是交新朋友了？”
顧南城的唇瓣，在不自覺中，抿成了一條直線，下頜線條繃得很緊，了解他的人，大概都會看出來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特別不好。
雖然司機了解他，但是此刻的注意力，卻沒有放在他身上，而是瞧著漸行漸遠的恩恩，感慨道，“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小姐和異性朋友走一路，以往，小姐都是和小少爺您一起進校門的。”
“隻有很偶然間，碰到了方小姐或者江小姐，才會和她們一起。”但即便是那個時候，也沒見恩恩落下顧南城，都是大家一起走的，但這回，似乎是例外了，小姐竟然沒有帶上小少爺，而是獨自去和同學一路了。
司機又看了恩恩身旁的少年一眼，的的確確的新麵孔，看樣子，是剛交的朋友，不得不說一句啊，那身高，和少爺也相差不了幾分了，“現在的男孩子，發育真是不錯，都這麽高的個兒，不錯不錯。”
“當年我在高三前，身高都沒有超過一米七呢，小姐的新朋友，倒是和小少爺您差不多高了，足足高出了小姐大半個腦袋。”
“嘭！！”
車門關上的聲音，直接打斷了司機在樂嗬嗬說的話。
突如其來的一聲讓司機嚇了一跳，看到顧南城臉色不大好看的樣子，才意識到作為司機，他似乎話太多了一些。
他明明知道，小少爺不愛說話，也喜歡安靜，隻有小姐和少夫人才是他的例外，而他剛才廢話太多，難怪小少爺會不高興，本來小少爺平時就冷冰冰的，不高興的時候，看起來更是冰凍三尺。
司機被凍得在心裏打了個哆嗦，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小少爺，剛剛我……”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顧南城就理都不帶理他，直接大步離開。
司機撓了撓腦袋，看來他是做錯了，以後應該把嘴牢牢閉上，不要逼逼叨叨的惹少爺不高興。
“唉……”他長長歎了口氣後，看到顧南城走遠，這才上了駕駛室，驅車往顧家老宅而去。
還沒到冬天，顧南城便感受到了徹骨的寒冷。
大概是他眼睜睜的瞧著恩恩和江一帆說說笑笑的去上學，卻沒有任何能阻止的理由和借口吧。
在先前，他真的有那麽一瞬間的時候，想要衝上去，把她拉到自己的身邊，不讓江一帆靠近她，不讓別的任何男生靠近她，但是他忍住了，他拚盡了所有的力氣忍住了。
如果他那樣做，恩恩會怎麽看待他，會不會懷疑到他那些肮髒的心思？？會不會討厭他，從此後離他更遠更遠？？會，一定會的，她可是一直拿他當親哥哥看呢，親哥哥，怎麽可以對妹妹心生邪念？？
她那麽單純，不可能接受得到，所以帶來的後果，也不是他能承受得起了，他隻能忍著，拚了命的壓製著自己的情緒，不斷的，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就這樣挺好。
然後不停的，給自己洗腦，就真的挺好的不是嗎，有了更好的人出現，在一點一點的代替他的位置，她的注意力以後在別人身上，就永遠不會發現自己的秘密了。
至少做兄妹，可以是一輩子的事，他不會嚇到她，更不會嚇跑她，他可以永遠永遠看著她，唇邊扯起一抹苦澀的弧度，他攏了攏衣服往前走，那種侵入骨髓的冷，卻怎麽都無法驅散。
她的身影，已經跟著少年消失在了視線裏，他的光，也跟著沒有了。
怎麽辦，他的世界仿佛在這一瞬間，徹底暗了，他的光，沒有了。
他的光，去照亮別人了。
他內心再多的無助和痛苦，卻是恩恩怎麽都不可能知道的。
“恩恩，你今天怎麽不等你哥一起走呢？”方雅奇怪得問。
怎麽不奇怪呢，以前恩恩，可從來沒有在校門口就丟下顧南城的，哪怕碰到她，也是大家一路的，那時候她還嘲笑過恩恩，長這麽大了還離不開哥哥，所以恩恩對顧南城的依賴，作為好姐妹，方雅最清楚不過。
“不想等他。”提到顧南城，恩恩的好心情沒了大半，鼓著腮幫子賭氣的說，“以後都不等他了，哼！！”
誰叫顧南城現在都對她有秘密了，什麽都不跟她說就算了，還老是不搭理她，不搭理就不搭理，以後顧南城不搭理她，大不了她也不搭理顧南城就好了，她顧諾恩，也是有脾氣的人好嗎？？
“喲？？”方雅揶揄道，“這話，可不像是你顧諾恩說出口的。”
這麽依賴顧南城的恩恩，說出這句話就像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樣，“怎麽？鬧矛盾了？？”
“你不管！！”恩恩氣呼呼的走在了前麵，明顯不想再搭理方雅，她覺得心裏煩死了，明明剛才挺開心的，幹嘛方雅一直一直的提顧南城，一提到顧南城，她就想到了那張臭臉，啊啊啊，真的好煩好煩。
“好了。”這時候江一帆站出來說，“別提學長了，沒看到恩恩不高興了嗎，你說點開心的事吧。”
“你來？？”方雅把這個難題交給了江一帆。
“我來就我來。”江一帆沒有半點推諉的意思，甚至欣然接受，“恩恩，你等等我。”
江一帆追上恩恩，哄道，“你別不高興了，我給你講個笑話吧，賊有意思。”
方雅在後麵，看到很快恩恩的心情重新好起來，對江一帆那叫一個越發佩服，哄人小能手一枚呀。
前腳顧南城把恩恩搞生氣了，後腳江一帆就哄好，倒是有點真本事。
說起來，恩恩和顧南城鬧別扭，不一起走也好，不然大概又是昨天放學那場麵了。
想到昨天放學，大戰一觸即發的樣子，方雅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太可怕太可怕了，她夾在三個人中間，如芒刺背，渾身都不舒服，隻想快點逃離那個是非之地，溜了溜了。
現在能避免就避免，多好？她求之不得呢。
不過，他倆為什麽鬧矛盾的說？？該不會是因為……江一帆吧？？
顧南城因為江一帆，和恩恩鬧矛盾？？
為什麽呢？為什麽會因為江一帆？是害怕恩恩早戀，還是說……一些別的，不為人知的東西？？
天呀，不管是因為哪一種，要是顧南城知道，江一帆和恩恩是自己在從中撮合，那還不直接提刀過來，把她剝皮抽筋，大卸八塊，才能解心頭之恨？？
握草！怕了怕了！！
方雅看到江一帆和恩恩略顯親密的背影，忍不住的毛骨悚然。
看來她以後得注意了，這可絕不能讓顧南城知道。
反正在昨天，關於江一帆和恩恩之間，她該做的都做了，能幫的也幫了，至於之後，他們怎麽發展，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吧，她是不參與了，也不敢參與了。
他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她從今往後還是不要插手為好，小命要緊。
但是這個不要插手的想法，方雅也隻維持了一天，當天放學，臨近期末老師總愛拖堂，等到放學第一個同學走出教師，發出一聲尖叫，“啊啊啊，顧學長！！”
方雅就知道，自己大概是逃脫不了。
顧南城作為哥哥，先下課來接妹妹放學，沒什麽好奇怪的，大家也沒有往這方麵想，隻是圍成了一團犯花癡而已。
雖然校草還有他們剛轉來的新同學，江一帆，可是，這哪能一樣呢？
江一帆是他們的同班同學，每天都要來上學的，她們想見隨時都可以見，甚至江一帆的好脾氣，她們都有機會和他說上話，但是顧南城就不一樣了，要見顧南城，全得托恩恩的福，而且，顧南城從來不帶搭理她們。
就這樣，她們就更花癡了，“顧學長好有性格，我好喜歡。”
顧南城就在門口等，並不進教室，有熱心的同學便往教室裏探進腦袋，“顧諾恩，你哥來接你放學了。”
好吧，看在顧南城來接她回家的份上，恩恩決定大人有大量的原諒他了，不跟他斤斤計較，“來了來了。”
背上書包，她還不忘叫上方雅和江一帆，“走啦，放學了。”
方雅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打算找借口逃之夭夭，“我突然想起來，我垃圾還沒收拾，我先……”
然而，江一帆卻沒給她機會，直接把她的書包掛在肩膀上，不好意思，他怎麽能給方雅逃跑的機會呢，有什麽，作為朋友，當然是得一起受著了，“收拾什麽收拾，一起走。”
方雅心裏一萬頭草泥馬，恨江一帆恨得牙癢癢，“要你多事！！”
果然她的預感是沒錯的，她逃脫不了，隻能接受，哪怕是死，也得受著。
恩恩走出教室，顧南城順理成章的接過了她的書包，背上，“走吧。”
“嗯！！”恩恩高高興興的跟上，走在一言不發的顧南城身邊。
而江一帆，也帶著方雅同他們一路。
於是乎，沒有逃脫的方雅，又加入了四人行的隊伍中，難道這輩子，她注定隻能當這個炮灰了嗎？？
路上，方雅一如既往的閉嘴，顧南城也不吭聲，倒是一直在說話的，隻有江一帆和恩恩。
江一帆和恩恩曾經的生活沒有重疊，兩個人甚至不在一座城市，所以說起以前的那些事，兩個人都挺多話的，而且總是逗得對方笑，仿佛有一輩子都講不完的話題，誰都沒有辦法插入和打擾。
漸漸的，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兩人聊的太開心似乎忘記了還有顧南城和方雅，慢慢的走到了前麵去，這下好了，方雅幾乎是站在了顧南城身邊，要提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顧南城又高，氣質又冷，方雅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冷汗都幾乎要滴下來了，喉嚨處，更是緊張到不自覺的吞咽了一口唾液，這，這讓她該怎麽辦？
不行不行，方雅覺得，自己必須得馬上追上恩恩，不然走在顧南城身邊，再多走幾步路，她都覺得自己的心髒要緊張到停止了，她張了張嘴，“恩……”
可是第一次字都還沒來得及喊出來，身側便落下了冷冷的聲音，“不要打擾他們。”
似乎是早有預料，所以顧南城刻意開口阻止，方雅再想說什麽，哪裏還說得出來，但顧南城這句話，卻讓她有些不明所以，“啊？？”
什麽叫不要打擾他們？？
“她最近，難得這麽開心。”
話音落，方雅再看過去的時候，顧南城已經走在了她的前麵。
所以，顧南城的意思是，最近恩恩的心情不好，難得和江一帆在一起這麽高興，不希望她上前去打擾到他們？？
那顧南城，可當真是處處替恩恩著想了，不愧是出了名的好哥哥。
所以，也就是說，他剛剛也是故意放慢腳步的，為的就是給江一帆和恩恩留相處的空間？？
莫名的，方雅在此時此刻，很想看一眼顧南城的表情，好在也就那麽一步的距離，她一下子就跟了上去，故意走在了顧南城的身邊，離他很近的離開，偷偷抬了下眼皮。
她瞧見了少年的那張臉，英俊到了極致，冷淡到了極致，可那雙狹長的眼眸，微微低垂，裏麵也落寞到了極致，仿佛他的眼裏，他的世界裏，都沒有光了，隻有一片暗淡。
最後就連他的五官，都似在陰影中。
再看看前麵的兩個人，歡聲笑語，和少年形成了格外鮮明的對比。
這一下，方雅也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覺得少年很孤單，也很……可憐。
對，就是隱隱約約的，有種可憐感。
明明他是那樣高冷的一個人，怎麽會給人可憐感呢？？
是因為……恩恩和江一帆嗎？
想到自己全力撮合恩恩和江一帆，如今在麵對顧南城如此落寞的模樣，她滿心內疚，更多的是於心不忍。
可能是顧南城給她的反差感太大了，人都是這樣，見不得心中的神，跌落神壇。
她甚至有一秒鍾的時間，如同魔怔了一般，我想要告訴顧南城真相，想要告訴他，你別難過了，恩恩她是喜歡的，不是兄妹之間的喜歡，而是另外一種喜歡。
而江一帆，恩恩從內心深處，都隻是把對方當朋友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她的嘴巴，也仿佛比腦子更快上一些，“顧學長，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其實……”
最要的話還沒說出口，方雅便瞪大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麽，或者是從魔怔中清醒了過來，意識到自己差點幹了什麽蠢事情，聲音戛然而止。
她簡直懷疑人生，剛剛自己差點說出了什麽？？
要是她真的說出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顧南城以後該和恩恩怎樣相處，恩恩又該如何麵對？？到時候，如果他們倆連兄妹都做不成，恩恩肯定恨死她了，肯定直接跟她絕交，她答應過恩恩，要守口如瓶的。
她剛剛，肯定是被施了法吧，靠，不然怎麽會冒出告訴顧南城的念頭，還好還好，自己在關鍵的時候回過神來殺了車，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然而就在這時候，身邊的人開口了，“你想說什麽？？”
媽耶，媽耶！！
此時此刻，方雅早已顧不上去同情顧南城了，他的聲音落在她耳中，足以嚇得她魂飛魄散。
方雅抿了抿唇，沒有說話，隻是走在顧南城的身邊，本來以為顧南城的性格，肯定不會再追問，一會兒就過去了，顧南城這個人，一向沒有什麽好奇心，但是接下來，她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大錯特錯了。
因為，顧南城一字不差的，重複問了一遍，“你想說什麽？”
顧南城有預感，方雅想要跟他說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才會再問一遍。
他沒有想錯，預感也沒錯，隻是方雅清醒了過來，已經不可能告訴他真相了。
方雅緊張得要死，怎麽辦，怎麽辦，得找個借口讓這件事翻篇才行，不然顧南城再問，她就肯定招架不住了。
她的腦子飛快轉動，想要找個能讓顧南城相信的理由，她幹笑著結結巴巴，“我想說，其實，其實……”
要死了，越是緊張，腦子越是轉不動，越是想不出來，她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其實什麽？”
顧南城果然沒有放棄，方雅的神情，更是比任何時候都緊張，她期末考試一道題都不會做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緊張過啊，“我……我……”
“雅雅！！”
甜甜的聲音，簡直讓方雅覺得那是救了她的命。
她猛然抬頭，望向聲源處，恩恩就站在那裏，喊她的名字。
方雅就差沒老淚縱橫了，她向恩恩投去了求救的目光，救命啊，恩恩！！
“雅雅，顧南城。”恩恩從幾米開外走過來，在方雅滿眼感激中，說道，“你們怎麽走那麽慢呀？什麽時候落下的，怎麽不叫我們呢？”
什麽時候落下的，就在你和江一帆說說笑笑的時候，你哪管我的死活呀，方雅在內心咆哮，你都知不知道，我在這裏，差點都要被你哥給嚇死了。
好在恩恩及時解救，她也算得上有驚無險，算了，勉強原諒她了，“到校門口了，我就先走了，不跟你一路了啊，恩恩，你好好陪陪你哥，我走了，明天見。”
沒等恩恩有說話的機會，便逃之夭夭，走的時候，還不忘把江一帆一起帶走，“走走走。”
江一帆一臉懵，“我還沒跟恩恩說再見呢。”
“還說什麽再見，走吧。”走吧，逃命吧。
江一帆被連拖帶拽的，拖到了方雅家的車上，等到車門一關，司機發動車子，方雅才真正鬆了口氣，摸著胸口喃喃自語，“活過來了，終於活過來了！！”
“你在說什麽活過來了？”江一帆奇怪的問，同樣奇怪的，還有恩恩，看到方雅逃跑般的樣子，還有他們家揚長而去的車子，恩恩歪著頭，費解道，“雅雅剛剛怎麽了，怎麽奇奇怪怪的？”
然而回應她的，隻有雜誌翻過的聲音，和司機發動車子離開的聲音，對，顧南城在看雜誌，並沒有接她的話，仿佛她就像是空氣一樣，最近他總是愛這樣忽略她，無視她，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其實回想起來，以前顧南城的性格雖然也很冷淡，但在她麵前，絕不是這個樣子，他話少，但是一向很寵她，現在怎麽回事？？
好失落呀！！
恩恩單手撐著下巴，一臉惆悵。
如果換在以前，恩恩肯定會整天整天的不高興，但是恩恩現在的大部分時間，都放在努力學習這件事上，再加上在學校，有江一帆變著法子逗她開心，她便覺得，顧南城不怎麽愛說話的日子，也沒那麽難熬。
人總是這樣，有很多事情，或者別的人出現在你生命中，分散掉你的注意力以後，你似乎對某種事情，就不再那麽執著了，也不會覺得抓心撓肺的難受，不會整天隻想著那些事去鑽牛角尖。
這一切，方雅看在眼裏，也替恩恩高興，之前因為意識到喜歡上了自己的哥哥，大多數時候都是悶悶不樂的，現在好了，可是，這結果，真的算是好的嗎？
有些時候，方雅無意間發現四個人走在一起時，顧南城總是刻意放慢腳步，在背後默默關注他們的身影時，她就開始分不清對錯了，不知道什麽才是好，什麽才是不好，隻能讓自己忽略掉，反正恩恩開心就好，其他不重要。
就這樣，日子有條不紊的過著，恩恩的學習進步也越來越大，也難怪，隻要她遇到了難搞的題目，白天，有江一帆幫她解答疑難雜症，晚上有顧南城幫著補習，一個學霸，一個學神，兩個人盯著想進步慢點都難。
更何況現在的恩恩，在對待學習這個問題上，也格外的上心，考試一次比一次好，每次都在班級前三名以內，有次還考了第一，當然，她不知道，那次是江一帆故意讓著她的，老師對她，也是讚賞有加。
曾經的學渣，經常被老師叫去罰站，批評，和請家長的恩恩，現在搖身一變，變成了所有老師的驕傲，成為了榜樣，老師經常讓其他同學，要向恩恩學習，隻要肯努力，克服掉吃學習的苦，成績一定會突飛猛進。
而恩恩，在三番五次中考出了好成績後，再也沒人敢懷疑她的真實水平，也再沒人拿她和顧南城比，嘲笑天才少年有個笨蛋妹妹，連小學的題目都做不上。
現在看到他們，大家都變成了感慨，不愧是一家人，基因都那麽好，有錢就算了，還長得那麽好看，長得那麽好看也就罷了，學習還那麽好，這全身上下，哪裏還找的到一點毛病和缺點？
都說，上帝給人開了一道門，必定關上一扇窗，但這明顯是給兄妹兩人，開了無數扇門不說，還開了無數道窗戶給人家透氣，什麽公平不公平嘛，上帝哪有公平的。
這兩兄妹，分明就是上帝的親生孩子一樣，所以上帝才會對他們格外的青睞有加，把所有好的都給了他們，讓他們在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中長大，所以投胎是門技術活，他們羨慕不來。
在快中考的幾個月裏，江一帆對恩恩的幫助很大，兩個人的友情也是急劇升溫，從剛開始的有說有笑，變成了好兄弟一樣，勾肩搭背的恩恩也覺得沒有任何問題，她完全就把江一帆當好哥們兒了。
但沒有人知道，顧南城默默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的時候，每時每刻有多難熬，他越發的沉默了，臉上偶爾為恩恩露出的笑臉，也越來越少，恩恩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也沒有注意到。
可方雅注意到了，但她啥也不說，她作為一個局外人，能說啥呀，隻要恩恩高興就好，況且，她也插不了手啊，而且，她也的確覺得，恩恩和江一帆相處更愉快，自己也是。
至少她走在江一帆麵前，沒啥壓力，也同樣可以和江一帆打打鬧鬧的，似乎什麽話都可以說，什麽玩笑都可以開，而不會有顧南城給她的那種，壓迫感，和拘束。
對，有顧南城在，她本來就愛熱鬧，也愛說話的一個人，就會變得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尤其是看到顧南城冷沉的一雙眼，和偶爾落寞的身影。
臨近中考的前幾天，班上的學習氛圍很緊張，似乎大家都在努力，想考上本校的高中部，要知道，這學校並不是直升的，隻有兩種人能上，一是家庭背影夠硬，二是學習成績夠好，拚不過家世的，隻能拚成績。
當然，像方雅這種則是例外，她太渣了，別說臨時抱佛腳沒用了，就算她從一開始努力，以她的資質，都是沒什麽機會的，所以她索性擺爛，把希望寄托在恩恩身上，“恩恩，隻有你能幫我了。”
“放心吧。”恩恩拍了拍方雅的肩膀，保證道，“這事情，我一定會幫你搞定的，校長不會不買我爸的麵子。”
方雅聽到恩恩的保證，兩眼放光，“那我能不能和你繼續讀一所全校，就全靠你了哦。”
恩恩比了個“OK”的手勢，“包在我身上，你就等著好結果吧。”
方雅一把抱住恩恩，感激道，“恩恩，你太好了，咱們倆一定一定不能分開。”
“那是當然，不會分開的。”
恩恩的承諾，讓方雅徹底定下心來。
其實就方雅這成績，她讀哪所高中都沒得救，她自己也無所謂，可是奈何家裏人希望她至少混，也要混個好的高中和大學出來，其次她自己真的舍不得和恩恩分開，這才在恩恩答應幫忙後，沒有拒絕。
她的家世大家都知道，在這所學校裏隻算一般般，靠關係是拚不進去的，就算恩恩她家幫忙，她上了這所高中也免不了被人嘲笑，但為了家裏人的期待，還有不和恩恩分開，就算嘲笑她也忍了，反正自己臉皮厚嘛，無所謂。
趕在離中考的最後幾天時間，江一帆終於在各種理由，各種借口中，成功的讓恩恩主動開口送他一程，也就是那麽巧，這一天來接他們的不是司機，而是唐果兒。
唐果兒今天恰巧有空，自然很樂意來接自己的寶貝兒女，遠遠看到恩恩和顧南城，便連忙下了車揮手，“恩恩，南南，這兒！！”
沒想到，迎麵走過來的，是三個人，站在恩恩旁邊的，還有一張陌生，卻極為養眼的麵孔，唐果兒覺得新奇，“喲，恩恩這位是誰，怎麽不介紹介紹呀？”
“之前不是說過嗎，我們班新來的轉學生，也是我新交的朋友。”這點，恩恩早就跟唐果兒提過。
“但是你沒有說，你的新朋友長這麽好看呀。”心裏在想什麽，唐果兒都說出來了，完全沒有點長輩的樣子
原本她那張臉，也不像是給人當媽的，尤其是紮著丸子頭，還穿著粉嫩，看上去也就不到三十，哪裏像是當媽的人，還是一個初中快畢業的孩子媽。
恩恩聽不下去了，“媽，你都一把年齡了，能不能別對著我的同學犯花癡？也不怕嚇跑了我的同學。”
“胡說八道。”唐果兒捏了捏她的臉，“你媽還年輕著呢，什麽叫一大把年紀，還有，我可沒有對著你同學犯花癡，回去在你爸麵前，可得給我注意點你的說話方式。”
“你還知道怕我爸呀，我還以為你看到我同學，都把我爸給忘記了！！”
“噗嗤。”
在恩恩的吐槽中，江一帆忍不住笑出聲來。
恩恩無語的問，“江一帆，你笑啥？”
“沒有，就是覺得你們家庭氛圍很好，阿姨的性格，我也特別喜歡。”江一帆說得無比真誠，恩恩哼哼兩聲，“倒是挺會拍馬屁的，我媽那性格能叫好？也就隻有我爸能忍。”
“去你的，哪有這麽詆毀自己媽媽的。”說完，才懶得搭理恩恩，把注意力放在了把她誇得心花怒放的少年身上，“你叫江一帆對吧？我常常聽恩恩提起你，現在終於見到真人了，真是個帥小孩呢，嘴巴還甜。”
恩恩經常提到他嗎？聽到唐果兒這麽說，江一帆的心裏別提多高興了，甚至都全寫在了臉上，他眉眼彎彎，禮貌的打招呼，“阿姨好！！”
“好好好，挺好的！！”恩恩有新朋友，唐果兒自然替她高興，“江同學，恩恩說，你在她學習上，幫了她許多，每次成績進步，你都功不可沒。”
“阿姨都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才行，這樣吧，都快期末考試了，不如你來我家，和恩恩一起學習？這樣，阿姨就有機會，親手做好吃的點心給你，怎麽樣？？”
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江一帆哪能拒絕呀，更何況，阿姨都這樣熱情了，江一帆自然一口答應了下來，“那就謝謝阿姨了，正巧我家司機今天沒空，本來隻是準備搭個順風車的，沒想到還能混上口好吃的，我賺了。”
“我媽做的點心很好吃的。”恩恩拍了拍江一帆的肩膀，“便宜你了。”
至始至終，南城都獨自站在那裏。
他沒有說話，瞧著他們三個人閑聊，在這一刻仿佛是個徹徹底底的局外人。
果然，江一帆會做得比他更好。
方方麵麵。
會討恩恩的歡心，也會逗唐阿姨開心。
不像他，每次都是唐阿姨找話和他說，而他，隻是簡單的應幾句。
這樣的他，大概很快就會被徹底替代吧，不管是在恩恩麵前，還是顧家人麵前，都會很快被這個叫江一帆的替代，心裏的酸澀感，密密麻麻的湧上來。
他想把屬於自己的一切都搶回來，可他們走得越是近，他越是害怕失控，越是不能失控，他害怕那一天，恩恩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肮髒的垃圾，惡心的怪物，所以他隻能忍了再忍。
“都快上車吧。”唐果兒催促著，“時間不早了，有什麽咱們回家再說。”
“上車上車。”恩恩將江一帆推到了車上，然後自己也坐了上來，“顧南城，你愣著幹什麽？快上車呀。”
而顧南城的腳，卻如同生了根，看到恩恩和江一帆坐在車上，雖然恩恩給他留了位置，可是他的腳步卻怎麽都無法挪動一樣。
“南南，你怎麽了？”唐果兒並沒有忽略顧南城，隻是第一次見恩恩的新朋友，那孩子話又多，自然就多說了幾句，“你臉色怎麽有點白，是不是生病了？？”
一邊說，唐果兒一邊關心的摸了摸她的臉，還有點冷，是不太正常的溫度，“哪裏不舒服，你可要跟阿姨說，不要憋在心裏。”
“沒有。”南城輕輕搖頭，唇角是苦澀的弧度，“隻是沒想到今天這麽冷，有點穿太少了。”
聽到顧南城說冷，唐果兒想都沒想，便把自己的披肩摘下來，給顧南城當圍巾係上，一邊係，一邊心疼道，“你看，早上出門的時候，我就提醒你多穿點吧，你不信，凍壞了怎麽辦？”
披肩很暖和，上麵仿佛有唐果兒的溫度，這些年，他在這個家裏，覺得很溫暖，這樣的溫暖，一時間，他還真舍不得拱手相讓，“謝謝阿姨。”
“嗨，說什麽謝。”唐果兒擺了擺手，“這麽多年來，你還是總改不了對我說謝謝的習慣，我不是說了很多遍嗎，在我麵前，不用客氣，一家人，哪有客氣的道理，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啊。”
南城薄唇微掀，“我知道了。”
“上車吧。”唐果兒溫柔的笑，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現在南城長太高了，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孩子了，她的身高，早已沒辦法像他小時候那樣，拍拍他的小腦袋，現在也隻能拍拍他的手臂而已。
因為柳柳，更是因為心疼，她幾乎把大多數的溫柔，都給了南城。
她太害怕南城在這裏家裏不適應，或者感覺不到溫暖，所以總是對這孩子多上了幾分心。
更何況，這孩子六歲之前過得太慘太可憐，她想把之前那六年沒有得到的關愛，全都補給他，他不愛說話，自己就多說點，恩恩也多說點，日子總會越來越好的，大家都會一直陪著他，徹底治愈他不幸的童年。
“上車上車，站在外麵，更冷了，顧南城，你小心感冒。”顧南城上一次感冒的樣子，恩恩還記憶尤深，老嚇人了，她可不想再來一次，會嚇死她的，而且，看他感冒慘兮兮的樣子，她也會心疼的好嗎。
她以為，自己一催，顧南城肯定趕緊就坐上來了，卻萬萬沒有想到，顧南城隻是淡淡落下幾個字，“我坐前麵。”
然而沒有等恩恩有反應過來的機會，便替恩恩關上車門，自己坐到了副駕駛去，直到唐果兒發動車子往老宅裏去，恩恩這才回過神來，什麽意思嘛，她都給他留了位置的說，他是嫌棄坐在她身邊不舒服嘛，跑去坐副駕駛。
恩恩撅著小嘴巴，“坐副駕就坐副駕，你不坐這裏，我坐著還寬敞些呢。”
說著，還不忘挪向了原本給他留的位置，一個人霸占了兩個位置感歎道，“真舒服。”
偏偏顧南城理都不帶理她，坐在副駕駛，安安靜靜的閉目養神，不管後麵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恩恩一個人說了半天沒有得到回應，也就覺得沒什麽意思了，悶悶不樂的坐在那裏，而江一帆則是體貼的遞過來了一瓶水，“口渴了吧，喝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