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三百零一章 隱憂暗生留後手
議郎蔡邕在鴻都宮門外遇襲，身受重傷的消息，以最快速度轟傳整個雒陽，在雒陽朝野引發軒然大波。
蔡邕是什麽人，公認的大才子大書法家，而且還是頗受當今皇帝信任的臣子，尤其在做學問方麵相當出彩。
當今皇帝這才任命其主持創建鴻都門學，結果這才幾天就初步了這樣的事情，聽聞當今皇帝在早朝時怒氣衝天，將幾位負責雒陽治安的將軍罵了個狗血淋頭，差點沒剝了他們頭頂的官位。
可私下裏，無論朝野都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無非就是蔡邕狠狠得罪了宮裏的大宦官，才有了這次的鴻都宮門之難。
普通官民不清楚具體原因，可林沙通過陽球的關係卻是知曉，大才子蔡邕在靈帝跟前老調重彈，想要治宮裏的幾位大宦官於死地。
結果消息泄露，那幾位大宦官自然不肯束手就擒，結果就有了鴻都宮門前的這一場鬧劇。
“伯喈先生真是的，好好辦他的鴻都門學，做出一番漂亮成就給陛下看看，到時候在陛下心中分量更重，然後再緩圖那幾位宮中宦官不是更好，非得冒險行事？”
私下跟陽球交流的時候，林沙卻是對蔡邕的行為相當不以為然。
這次鴻都宮門前的鬧劇，要不是他最後出手，直接幹翻了最勇悍的數十遊俠兒，蔡邕這個大才子絕對要吃個大虧！
哪會像現在這樣，隻是受了驚挨了幾悶棍不好受而已，第一時間聯絡一幹親朋好友折騰，才鬧出眼下這等聲勢。
不然的話，大才子蔡伯喈要是受了傷不能上朝，到時候宮中的幾位大宦官再出點力撩撥一二，把當今皇帝的火氣撩撥起來，絕對能叫蔡伯喈吃不了兜著走，哪像現在還能在朝堂上蹦達，向當今訴委屈求安慰？
真心不要懷疑宮內大宦官栽贓陷害的能力，要不是他們行事太過粗魯，想著先出口氣再收拾蔡邕的話，這位東漢末年有名的大才子就要倒黴了。
正史上，蔡邕欲置宮內幾位大宦官於死地，不料事泄被誣，最後得了個流徒蒴方的下場，連累家人跟著一起倒黴，之後更是為了避禍，在江南一直避居十二年！
蔡邕這次逃過一劫，他要是再不知收斂的話，下次就不一定有這麽好運氣了，真當宮內的大宦官好招惹不成？
“伯結先生也是一時義憤！”
陽球此時已經當上尚書令，正是意氣風發之時，擺了擺手不在意道：“聽聞宮裏那幾位，可是被陛下狠狠訓斥了一通！”
說著，臉上露出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那又如何，那幾位大宦官，依舊是陛下最為信任的存在！”
林沙毫不客氣嗤笑出聲，沒好氣道：“倒是伯喈先生，以後要是不小心一點，隻怕有得苦頭吃！”
“怎麽，先生認為，宮裏那幾個宦官還敢整妖蛾子不成？”
陽球眉頭一跳，臉色陰沉怒道：“真以為他們可以一手遮天不成？”
林沙淡淡一笑也不接話，搖了搖頭緩聲道：“在其位謀其政，自身實力不足影響力也不足，非要做那強項之舉，那就得接受事敗的嚴重後果！”
不等陽球開口反駁，他揮手直接道：“這麽危險的事情，伯喈先生難道就沒想過，先把家人送回陳留老家安置？”
陽球臉色有些難看，林沙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可不好接下。
在士人眼中，蔡伯喈的行為自是再正常不過。可放在蔡氏家族的立場上，更確切說蔡邕自己一家子的立場上，他的行為未免有些冒險了。
就算蔡邕這次成功弄死了幾位宮裏權勢最大的大宦官，最多他的名聲更上一層樓，說不定一舉成為士人領袖。
可萬一要是失敗了呢？
宮裏那幫宦官可不是好惹的，被他們整得家破人亡的家族還少麽？
正如林沙所言那般，蔡邕行此危險之事前，最好先把家眷送回陳留老家。起碼有老家同族相護，就算他本人出了事，最後也不會牽連到家眷身上！
陳留蔡氏的勢力還是相當可觀的，起碼在陳留那一畝三分地上，可比漁陽陽氏要強得多！
“可是奸宦不除，朝局將繼續動蕩下去，受苦受累的還不是天下百姓？”
陽球不跟林沙談論蔡邕之事，他直接說起了最近混亂不堪的朝局，臉上便掛上了滿滿的大擔憂之色。
“嗬嗬，某覺得明公還是不太急著發難，先緩一緩看一看再說！”
林沙很不以為意，宦官勢大說白了還不是士人集團太強，已經影響到了皇帝的權威，不得不推出宦官集團跟士人集團相鬥麽？
當然這話他是不會明說的，想起陽球之後的過往，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先生此言何意？”
“袁司空，還有楊京兆都沒什麽動靜呢，明公何必再做那衝鋒陷陣的棋子，此中風險實在太大！”
林沙輕笑出聲，直接點明道：“明公此時位高權重，也用不著太看重某些世家豪門的名聲！”
“話是如此沒錯，可是……”
陽球苦笑出聲，林沙的話確實提醒了他，可是有些事情不是看明白了就能輕易避得開的。
“有什麽可顧及的？”
林沙嗤笑出聲，直接道：“明公此時已身為尚書令，有權統管天下政務，還不如把心思放在政務上頭！”
“可奸宦誤國……”
“明公，有些事情做得，有些事情卻是萬萬不可為之！”
見陽球如此，林沙忍不住搖頭輕歎道：“說句不客氣的話，就算明公弄死了大宦官曹節和王甫等人又如何？”
“隻要誅殺了曹節和王甫等人，朝政便會恢複正常！”
陽球有自己的堅持，聲音激昂語氣振奮，就好象殺了曹節等權宦後，大漢就會迎來中興一般。
“嘖嘖，隻要陛下願意，隨時都能再抬舉幾個曹節來！”
林沙輕輕一笑，語氣涼涼說道：“有些事情，明公其實心中明白，又何必存那自欺欺人之念！”
“你……”
林沙的話，就像一根冰寒之極的利矢，重重射在陽球的內心最柔軟處，痛得他幾乎痛不欲生，一張臉孔頓時變得難看之極，瞪圓了眼睛怒視林沙，手指顫抖半晌都說不出話。
過了許久，陽球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般，渾身無力癱軟在榻上，臉色難看聲音沙啞道：“知道又如何，某不得不硬著頭皮往上衝啊！”
“明公想過後果沒有？”
林沙懶得詢問其中關節，無外乎就是利益形勢所迫罷了，陽球自己看不開，他就是說得再多也沒用。
“以漁陽陽氏的實力，除非改名換姓隱世不出，否則根本就逃不掉的！”
陽球滿臉無奈苦笑道：“到時，估計還得先生出手相護一二！”
“這個倒是簡單！”
林沙保證道：“隻要某那時還在府上，明公家眷的安全便不用擔心！”
“如此甚好！”
陽球點了點頭，對林沙的保證相當滿意。
至於林沙遲遲不肯拜他為主公，甚至話中隱隱透出的離去之意，陽球倒不是特別在意。
真正有本事的人，是很難被輕易束縛的。
林沙在陽球眼中，就屬於很有本事的一類存在。別的不說就林沙那一身摸不清深淺的實力，也足夠陽球好好拉攏一把。
這裏畢竟有超脫凡俗的強橫武力存在，陽球見多識廣，自然知曉一位武力強橫之士的難得。
雖然他並不知曉林沙到底有多厲害，可從林沙幾次出手來看，起碼不比那些世家豪門府裏的供奉高手要差！
以漁陽陽氏的實力和底蘊，是養不起這等實力強悍的供奉好手的，沒想到他隨意在街市上逛了逛，竟然請到了林沙這樣的好手，也實屬僥幸。
而且林沙腦子還相當靈活，幾次處理事情都相當老練，不僅事情處理得妥當，而且還沒留下多少痕跡，這樣的辦事能力就相當不錯了，也不怪陽球對他的格外看重。
陽球知道，鴻都宮門外那場鬧劇，是林沙隔著數百丈距離，直接用數十根筷子終結的，這等手段也就軍中最強悍的弓弩手勉強能做到，可他們還隻能一次發出一枚精準到了極點的利矢！
聽了小三等人暗中的回報後，陽球那天晚上久久難以入眠。他實在沒有料到，林沙的實力能夠強到那等程度！
不過這樣也好，有林沙這樣的好手坐鎮府中，基本不用擔心外來強手的窺視和暗殺。
宮裏的大宦官有皇帝撐腰，手中著實積累了不少實力，其中也少不得那些實力強悍的亡命之徒。
這次議郎蔡邕在鴻都宮門前遇伏，便是那幫大宦官隨意的手筆。他們雖然對蔡邕不滿卻也沒有做絕，隻是想狠狠教訓這位不識時務的大才子罷了。
否則，隨便派出他們手下收羅的高手，十個蔡邕也禁不起折騰，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就是如此，那批膽敢直接出手的遊俠兒也不是好惹的，事後官府擒拿他們的時候還遭遇激烈反抗，這幫家夥的身手相當不弱，就是一般的衙役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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