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 雪夜廝殺
荒涼的大道上,一輛素色馬車疾馳而過。
雖是午後,天空變得昏暗起來,不一會就飄起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片刻功夫道上覆蓋滿白色。
馬車簾子被掀起,探出張俊朗的臉來,掃了圈四周,對馬車夫問道:“離落腳的城鎮大概還有多遠?幻影。”
暫時充當馬車夫的幻影,回頭瞥了眼端坐在車廂裏的其他兩個男人,這才回答方才的問題:“二十裏左右。”
“雪下得越加大了!”身穿青色長袍的瀾魅看了眼縮在對麵睡覺的鄒香若。
她身上裹著厚厚的貂裘,縮成一團,落出個腦袋,宛若隻慵懶的貓在明媚的陽光下酣睡。
“前麵的路窄,地上滑,得做好野地落宿的準備。”說這話的真是掀簾子的沐飛傾。
他的斜對麵就是閉目養神的白流月。
兩個國家的敵對角色同座一輛馬車,之所以出現這麽奇怪的組合,完全是因為鄒香若。
她捏著地圖,白流月有玉佩,而沐飛傾和幻影熟知地理環境。
白流月肯定是不允許外人插入其中的,不過瀾魅說與其將沐飛傾等人放在暗處提防,倒不如跟在眼前監視。
外麵的雪花越來越厚重,馬車行走地速度也緩慢起來,等進入到狹窄的彎道時,地麵堆積層厚厚的積雪。
車身猛然一晃,馬車驟然停下來。
“出什麽事了?”沐飛傾詢問外麵的幻影。
鄒香若也驚醒過來,眨巴著惺忪睡眼,有些迷糊詢問對麵的瀾魅:“這裏是哪裏?”
“雪太大,後車輪陷阱地裏了。”幻影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瀾魅起身回答:“在路上,外麵下雪了。”
鄒香若坐起來,使勁擺擺頭,意識也清醒許多,掀開簾子外看,白茫茫的一片。
看著三個男人都下車幫忙,鄒香若也忙爬出車廂,站到邊上看。
這裏的地勢不高,雪又大,片刻時間堆積了厚厚的雪,大半個車輪都深陷在雪地裏。
四人試著推了幾次,毫無動靜。
瀾魅看看周邊的環境道:“在待下去,這裏路口可能被封住,我們還是棄車步行吧!”
白流月也看了看前方的路,點頭表示同意,倒是將視線轉移到沐飛傾身上。
沐飛傾笑嗬嗬舉舉雙手:“我讚同。”
卻是行到鄒香若身側,用手拐拐她的胳膊,笑嘻嘻道:“我站在你身邊是最安全的。”
鄒香若微愣,未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沒有詢問。
因為在雪地裏站立的時間過久,全身都凍得麻木遲鈍了。
五人並列前行,白色飄滿了他們的身體,眼看著夜色降臨,才走了小半截路。
不過慶幸的是,大雪停息了。
鄒香若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著,好幾次差點摔跤,都是被沐飛傾抓拉住。
“我們不如尋個地方休息吧!”沐飛傾回頭向瀾魅建議。
瀾魅快速挪動到鄒香若的另一邊,伸手抓拉住她的另隻胳膊。
“那裏有個山坳,我們去那邊休息!”瀾魅指指側前方的凸起物。
那裏地勢較高,積雪稍少,視野也比較寬闊。
前往山坳這個短暫的時間裏,白茫茫的雪地上不時出現兔子留下的腳印。
“抓幾隻野兔子烤來吃也是不錯。”沐飛傾咂巴著嘴說著,回頭想要吩咐幻影。
這一回頭頓時嚇了跳,哪裏看得到幻影的身影,同時沒瞧見的還有白流月。
“他們……”
沐飛傾的臉色驀地有些變暗,帶著警惕看著瀾魅。
和他們同行本就是極為危險的事情了!雖然他沐飛傾並不畏懼,可也不代表著他想死。
“流月不是那樣的人!”瀾魅停駐於原處說道,一派淡然環顧四周。
鄒香若卻不這麽認為,她印象中的白流月絕對是為了達到目地而不擇手段。
“撲哧!”突然從他們所站立的身後傳來鳥禽拍打翅膀的聲音。
忙回轉身望去,一隻黑影在半空中撲騰,卻是隻野雞。
幻影從對麵飛騰而起,徒手捏住那野雞的脖子,斯斯然地降落到雪地上。
正發愣著,白流月的身影從山坳方向出現,手裏提著兩隻兔子,對著瀾魅喊道:“你們準備發呆到什麽時候?”
沐飛傾笑嗬嗬地靠近幻影,打量那隻夜裏:“夠一頓了。”
說著便往白流月方向挪動。
瀾魅扯著鄒香若也緊隨其後。
看著白流月手裏捏著胖碩的兔子,鄒香若頓時為方才懷疑行為感到羞愧。
她是太認為自己了解白流月的性格呢,還是他確實是如此呢?
思緒紛亂複雜,幾人已經坐在避風口烤火了。
架在火堆上的野雞和兔子烤得油光發亮,香氣四溢。
瀾魅撿過根樹枝在雪地上繪畫,大致勾勒出彎彎繞繞的線圖,點點起始處:“我們現在應該在這裏。”
又點點尾巴:“終點在這裏!”
沐飛傾瞧看看昏暗的天,最後視線落到地上草圖:“今晚看來不會下雪了,我們暫時也尋不到落腳點,不如就在這裏落宿一夜。”
“那就如此!”白流月表示了讚同。
“也好,明日天亮出發!”瀾魅說著扔掉手裏的樹枝,拿過架在火堆上的兔子,扯過隻腿子遞給鄒香若,“這裏地勢不錯,也安全,我們四人輪流守夜。”
對此,眾人都沒有異意,安靜地吃著燒烤食物。
鄒香若肚子雖然很餓,但過於油膩的肉,讓她咽不下去,握著那半邊腿許久才啃一口。
“哪裏不舒服嗎?”坐於身側的瀾魅關切詢問道。
鄒香若搖搖頭,又咬了口肉,慢慢地咽下。
寂靜的夜裏,隻有火堆傳來劈裏啪啦的響聲。
但隻安靜了片刻,從遠處飄來的沙沙之音。
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靠近。
鄒香若看到對麵的白流月臉色一凜,另一邊的幻影也顯得莊重起來。
很快,一股冷冽的風撲來,蓋住熊熊燃燒的火堆。
“有……”話還沒說完。
幾條黑影從四麵八方躥進來,明晃晃的長劍對著他們而來。
“鏗”地聲刺耳的響音。
準備起身的鄒香若給瀾魅猛地拉住,一下子摔進他的懷抱裏。
白茫茫的雪夜地裏,看不大清楚模樣,但能夠看清楚來人均身穿黑衣勁裝的蒙麵人,手裏的長劍對著白流月等人揮舞。
沐飛傾險險躲開襲擊,跟隨到幻影的身後提防。
而白流月和兩個黑衣人戰得不可開交。
鄒香若被瀾魅摟著,在疏鬆的雪地上跳躍躲閃。
不屬於兩方的第三方隊伍!那麽他們究竟是什麽人,能夠知曉他們的行動?
“他們是什麽人?”鄒香若一開口詢問,因為戰後而激起的雪粒撲進她的口腔裏,嗆得她不斷咳嗽。
瀾魅沒有回答,但鄒香若有了大致的猜想。
他們是為那紅燭玉佩和那地圖而來!
地上不斷地有黑衣人倒下,又不斷地有黑影從四周躥進來加入戰鬥。
不知道來人有多少,如此下去,他們非埋葬於此不可。
可又被緊緊地包圍於這處低山坳裏,一時也無法突圍出去。
“哧”利刃劃破衣襟發出的尖銳嗓音,深深地刺進人的心髒。
鄒香若看不清楚白流月的麵容,但可以看到他那襲快要與大地相融合的衣襟被黑影劃破。
他的躲閃,被身後出現的兩個黑影堵住,陰冷的劍影劃進他的後背。
“白流月……”鄒香若高喊著要撲上去。
無奈她的腰際被瀾魅緊緊地勒著。
“你不能過去!”瀾魅說著,搶奪過來的長劍擊退一人,並帶著她後退幾步。
白流月的身形有些不穩,但仍支撐著戰鬥,也緩緩地往瀾魅這邊靠攏。
但他腳步一滑,整個人栽倒於地。
眼看著那森森長劍要刺進他的心口。
鄒香若猛然掙脫開瀾魅的束縛,飛撲而上,擋在白流月身上,閉上眼睛,等待那刺痛。
但隻有“鏗鏘”利器交織的聲音。
鄒香若睜開眼看著瀾魅,他的身影在昏暗裏與那群偷襲的黑衣人融為一體。
鄒香若忙爬起來,詢問身下的白流月:“你怎麽樣了?”
沒有得到回答,鄒香若整顆心都揪起來,伸手探探他的鼻息,隨之觸摸到他胸口處的潮濕,也顧不得其他,吃力地將他扶起來。
這才發現四周陷入了安靜之中。
除了地上幾具模糊的屍體,不見其他人蹤影。
鄒香若扶著白流月小步挪動著,低聲喊道:“瀾魅,沐飛傾,幻影……”
可四周靜悄悄地,沒有任何回答她的聲音。
黑暗而寂靜的雪夜裏,寒風凜凜,地上無生氣的屍體,身側不知傷勢如何的白流月。
鄒香若心裏升起從未有過的恐慌,呼喊的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白流月,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白流月。”
腳下被東西一絆,手一鬆,白流月轟然倒下,而鄒香若整個人撲倒於地,卻是個斜坡,整個人快速地翻滾而下。
冰冷的雪不斷地洗刷過的臉麵,刺得生疼生疼。
雙眼發黑,意識開始模糊,但仍舊伸著手低喊:“白流月。”
世界陷入徹底的寂靜狀態,直到許久以後,一道黑影踩著白皙的雪站到了昏迷於地的女人身側,俯身將她抱起,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