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白流月，救我
“別出聲！”毒手輕柔提醒的聲音。
鄒香若可以從他身上嗅到濃濃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別人的！
隻覺得身子一輕，毒手一個躍起，躲窗而出。
鄒香若這才探出頭來，看著撲麵而來的夜色。
“你受傷了？”
“你很擔心我？”
“我想知道你是為什麽？”
毒手卻沒有回答，一路急奔出城進入片繁茂的樹林，終究體力不支，跌倒於地。
鄒香若連忙扶住他，急切地詢問:“你傷到哪裏了？”
樹林裏的夜很深，伸手不見五指，鄒香若扶持著他，隻能站立於原處。
“我沒事！”毒手有些吃力地自己站穩，從邊上摸索著折下根樹枝，又從身上拿出火石。
舉著微弱的火把，才能看清周邊三兩米的範圍。
“往那邊走，有塊坳穀！”毒手指指前麵道。
鄒香若扶著他行到所說之地，周邊高土生長有繁茂的樹，置身於中間這處小坳穀裏，確實很隱蔽。
“讓我看看你的傷！”
鄒香若撿了些柴火，讓火堆燒得更加旺盛，便迫不及待地要查看他的傷勢。
毒手稍稍偏過身子，鄒香若清楚地看見他左側肩部一尺多長的傷口，皮肉粘連在衣服上翻了出來，流淌著鮮紅色的血，有股觸目驚心。
“你身上有沒有傷藥？”鄒香若從自己身上撕下塊碎布，進行簡單的清理，又接過他遞過來的瓷瓶。
“隻有這些！”毒手說得有些吃力。
他很少受傷流血，因為別人還沒靠近他身，就被他釋放出來的毒藥毒死！
這次倒是顧忌鄒香若，挨了一刀！
鄒香若快速接過灑在傷口上，又用幹淨的碎布片包紮好:“等天亮了，再想辦法！”
毒手穿好衣服，看著她詢問:“你是為了紅燭玉佩而來？”
鄒香若稍微呆愣，還沒回答，毒手繼續說道:“來這裏的人都是為了紅燭玉佩呢！”
“紅燭玉佩在這裏？”鄒香若驚訝。
“玉佩殘片在墨湖山莊的消息人盡皆知了！”毒手看著跳躍的火苗，“我看未必在這裏！”
“那個在哪裏？”鄒香若偏頭看他，“林城主五子遇害是怎麽回事？與玉佩有關？”
“最初紅燭玉佩的線索是從清風山莊傳出來，可惜整個山莊被滅，有人猜測是林氏五子幹得。因事發當日，他們與宋清風有過爭論！可是林氏五子在返家途中被害。”
“江湖人將你作為凶手，又是為何？”鄒香若不是想起那個扛刀的張大俠來。
“因為我作惡多端啊！”毒手輕笑笑，回答的極為輕鬆。
鄒香若愣愣地看著他帶笑的雙眼，清明而純潔，完全看不出是個凶殘的殺人凶手。
“殺人不眨眼就說的我呢！”毒手繼續輕笑，揚起自己綁有繃帶的左手，“我之所以叫做毒手，不僅僅是這隻萃煉過劇毒的手，更因為我確確實實是用毒殺手。”
“你……”鄒香若盯著他的左手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吞了口唾沫。
“你的手臂，是毒鬼幹的？”
“嗯！”毒手回答的極為輕巧，鄒香若心裏湧起抹憤慨。
毒鬼害了他們師門幾人，竟然連自己徒弟也不放過。
“不過，我卻是感謝他給了我毒手。我和師傅最大不同就是，他製作毒藥的解藥，我可以煉製出來。而我製作的毒藥，除了我，無人能解！”
鄒香若看著他說得神采飛揚，不知道究竟是自傲還是悲涼！
“最後一個問題，你很久以前認識我？”
“嗯！那是我還是落魄的小乞丐，你是神穀老者手心裏的寶！”
似乎一切疑問都得到解答，鄒香若沉默。
半夜時分，迷迷糊糊中的鄒香若被低哼聲驚醒，忙查看挨在身側的毒手。
火堆已經熄滅，昏暗中的夜風襲襲，吹得她直哆嗦，伸手探探他的額頭，果然燙得很。
鄒香若心裏一驚，忙拍拍他的肩膀低喊:“毒手，毒手！”
“我沒事！”他的聲音極低，鄒香若湊到他嘴邊才聽清楚這三個字。
受傷引起的高熱，高熱導致人體水分大量丟失，時間過長，生命恐怕會有危險。
鄒香若一把拿過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吃力地將他扶起來。
“不用管我，我沒事！”毒手這句話說得清楚些，眼裏一片清明，在黎明初顯的樹林裏熠熠生輝。
“我不會見死不救的！”鄒香若回答的無比堅定，扶持著他慢慢地挪動。
毒手對這個樹林似乎極為熟悉:“往東走百米，便有小溪。”
鄒香若小心翼翼地在昏暗中摸索，有好幾次差點被凸起的樹根絆倒。
行了半刻多鍾，兩人到達淺淺溪水邊。
淡淡的日光從地平線掃過來，灑落在溪水上。
此時的毒手已經昏睡過去，鄒香若將他安置於地，撕下裙衫，沾了水，擦拭他幹枯的嘴唇，有敷在他滾燙的額頭上。
吃力地將他的身子翻過來，鬆開包紮，傷口紅腫得厲害。
先前那瓶傷藥根本不夠處理這麽大塊麵積的傷口，如果還不盡快處理，炎症入血，引發敗血症，那就麻煩了！
又給毒手換了幾次冷敷，天色完全亮堂，薄薄的陽光照射在叢林裏。
毒手的高熱仍舊沒有退，人卻清醒過來，看著忙碌中的鄒香若。
鄒香若將水喂他喝下，詢問:“這裏有沒有洞穴或是草屋？”
毒手搖搖頭:“沒有。”
鄒香若略微沉吟，伸手將毒手身上的袍子脫下來，又脫下自己的襯裙給他穿上，自己穿上他的外袍。
“這樣是沒用的！”毒手明白她是想變換兩人的裝飾，說道。
“能騙一時又騙一時，你這樣子再燒下去，不死也傻了！”鄒香若開始打理他的頭發。
對於這個時代的盤發，鄒香若一直沒有學會，隻得隨手給編了幾條細細的辮子，其他頭發任由披在肩上。
毒手的麵容其實偏柔美，將長發放下，遮住額頭和小半張臉，因為發燒而雙頰通紅，嘴唇有些發白，但並不影響人搞錯性別。
鄒香若也將自己打理好，身上的衣衫故意扯了幾個洞，頭發淩亂，臉上沾了些灰，一副乞丐裝扮。
鄒香若重新扶起毒手往樹林外走，一路小心翼翼，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毒手倒是自然，靠在她肩膀上，沉默不語。
天氣甚好，郊區小道上匆匆行走的農人不少，也沒人特別注意兩人。
“前麵有個遺棄的茅草屋，我們去那裏歇歇吧！”毒手輕聲道。
鄒香若也瞧見了那個茅草屋，屹立於廣闊的田野邊上，前麵是金光燦燦的水稻，後麵是雜草叢生的荒地。
兩人走近，那茅草屋整個傾斜入地，更像堆爛草。
鄒香若將毒手放置於草邊坐好，自己眺望四周，這裏眼界遼闊，有什麽風吹草動一目了然。
後麵的雜草叢也是極好的藏身處。
“你在這裏休息，我去給你弄藥……”鄒香若說著，發現毒手雙目含笑緊緊地盯著自己，弄得她莫名其妙。
毒手說道:“我們可以說是敵對，為什麽要救我？”
“既然我們是敵對，那你為什麽要擋那一刀？”
在客棧時，雖然鄒香若的雙目被捂住，但大刀劃過身子時的冰涼卻是真真切切的。
那大刀砍向的是自己，毒手猛地一個旋轉，用後背抵擋了那一擊。
夜裏隻看到了傷口長度，但早晨，鄒香若可是瞧清楚了傷口的深度，可以見到森森白骨。
“你在這裏歇息，我馬上就回來！”鄒香若說完看了他一眼，將身上略微寬大的袍子攏攏，快步往前行。
整個墨湖城，不到三天時間，各大武林門派都聚集於此。
毒手是殺害清風山莊和林氏五子的事情被傳得沸沸揚揚。
甚至有說，紅燭玉佩就在毒手身上。
鄒香若輕快地踏步進藥鋪，將手裏的單子遞上櫃台。
大街上隨處可見手持武器的江湖人士。
“客官，您的藥！”
鄒香若連忙接過，遞上銀子，出門。
恰好瞧見白流月三人進得斜對麵地酒樓裏，頓時有些恍惚。
“那個女人！和毒手在一起的那個女人！”
突然的高呼聲，將鄒香若拉回到現實。
從側邊的小巷子裏躥出來七八個小子，手持大刀對著她而來。
鄒香若暗叫不好，拔腿就跑。
“抓住那個女乞丐，她是毒手同夥！”
一聲拔過一聲，原本在閑逛的其他武林人士聽得毒手二字，也加入其中。
頓時整天大街上的人都開始追趕鄒香若。
一路狂奔進巷子的鄒香若，瞧見迎麵而來的人，慌忙退回來，快速往繁華地跑，回頭觀望間，一下子撞進個懷抱中，抬頭望去，卻是沐飛傾，邊上是慕容勤和宣牧。
“咦，是你！”沐飛傾驚訝道。
鄒香若一把扯過他的胳膊，快速旋轉至他背後跑遠，卻瞧見前麵靠近來的眾人。
各路人士從四周靠近，將她圍住，她已經無路可退。
昨日裏的矮個子大漢也出現來，慢慢地挪過來厲聲嗬問:“說，毒手在哪裏？留你一命！”
鄒香若看著他不語，視線掃到對麵酒樓上，白流月也正俯視著她。
“白流月，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