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大夫的仁心
宣牧在薑城才蘇醒過來,便和慕容勤急急地趕回來,途中勞累,傷勢起了惡化,隻得快速地回宮。
慕容婉菲和慕容勤急急的回到空中,便瞧見臉色蒼白,昏迷當中的宣牧。
禦醫結束把脈,慕容婉菲連忙奔上去焦急詢問:“皇上如何了?”
“傷口有部分腐爛,如果不快些去除,恐會危機生命。可宮裏禦醫沒人有這個精湛的去腐之術。”禦醫搖著頭表示無力,視線又落到慕容勤身上,“將軍的傷勢恐怕不比皇上差!”
“哥哥?”慕容婉菲吃驚地回頭看慕容勤,他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看。
“江湖之上可有……”慕容勤未說完突然停住,改口道,“我知道了。”
禦醫隻開了些調養身子的藥方告退。
慕容婉菲坐到床鋪邊,一臉心疼地伸手撫摸著宣牧的臉,心裏突然想起一個人,雖然很想否決掉,但似乎隻能靠那個人。
“鄒香若。”
“我已經派人去找她了!”慕容勤也想到了她,內心卻開始疑惑了,她會來嗎?
最強山寨經過一宿的狂歡,當初陽升起時,大廳裏一片狼藉,鄒香若醒來時,盯著身邊擁抱的人大腦停滯半晌才反應過來,慌忙收回手,沐飛傾突然睜開亮若星辰的眼眸,臉上洋溢著柔和的笑。
“晚上,你抱得可緊了!”沐飛傾坐起來,整理整理自己身上皺巴巴的衣裳輕笑道。
鄒香若覺得自己臉頰滾燙,偏到一邊,寬敞的大廳裏橫七豎八的眾人呼呼打鼾。
“姐姐,你醒了!”綠葵端著托盤從外麵進來,臂彎裏還搭著件長袍。
“外麵的天氣不錯嘛!”鄒香若自顧言說著站起來,行到門檻邊站定,用手搭在額前,微微仰頭看耀眼的陽光。
“綠葵,將大夥叫醒,該開早飯了!”
嘰嘰喳喳的響音在廣闊的群山裏回蕩。
黑豹迎著陽光再次過來時,便瞧見這番靜謐的情景,一臉的沉重,挪過身子,將身後人暴露出來。
“好久不見,鄒姑娘。”慕容婉菲一身暗青色男式長袍,身後還有兩位隨從,頗為禮貌地喊道。
沐飛傾就站在鄒香若身後,好暇已待地看著她。
“慕容小姐大駕光臨,不知所謂何事?”鄒香若折身坐於大廳上首位置,原本在鬧騰的孩子們被木匠大嫂帶走,安靜下來的廳間隻於,說話幾人。
“先前誠蒙姑娘多番救治,婉菲心有感激,而一直無機會回報。此番通過黑豹大當家再見姑娘,一是道謝,二是……”慕容婉菲略微停頓,將視線落到沐飛傾身上繼續說道。
“前些日子,沐大哥還在薑城,也知道那邊之事,大哥經那一役,身受重創,又得鄒姑娘突然失蹤,心急如焚,快馬回朝,終究垮掉,作為小妹,也隻能來請醫術高超的鄒姑娘前往一探……”
慕容婉菲說得極為誠懇,又略帶擔憂之情,叫人看之心疼。
黑豹正認真地看聽她的說辭,突然覺得不對勁,驀然偏頭,便瞧見鄒香若目如火炬地盯看著他,那眼神及唇角淡淡的笑意,仿佛把尖銳的光芒在烤炙著他。
鄒香若緩緩地將視線轉移到慕容婉菲身上,淡淡地哦了一聲,“宮裏禦醫多而醫術高超,外界能人也是眾多,小姐跑到這山裏對個病怏怏的人說這些話,恐怕會失望!”
慕容婉菲身形一震,視線也從沐飛傾身上轉移到她身上,她的臉色極為蒼白,神情有些萎靡不振,聽得她說話這口吻,知道她不願意,一時將求救目光放在沐飛傾身上。
“沐大哥,也不願意說說話嗎?”
“鄒香若的決定,沒人能動搖!”沐飛傾搖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綠葵,送兩位下山吧!”鄒香若對綠葵說著,起身往後廳去。
“你……”慕容婉菲神情極為焦慮,上前兩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急切道,“你要如何才肯答應?”
“書上不是說,讓一個驕傲的人下跪是件很能滿足虛榮心的事!”鄒香若隨口胡說道。
慕容婉菲驀然鎮住,漂亮的嘴唇在顫抖,半晌才擠出幾個字:“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
說完雙腿作勢往地上而去。
“不可以!”黑豹突地上前,一把攔住慕容婉菲,高聲喊道,“小姐身份高貴,怎能……”
“她身份高貴不可,難道你會代她跪求?”鄒香若轉頭,一臉冷沉,眸光冷漠如鋒利的刀刃地盯著黑豹。
“如果,你能答應慕容小姐的請求,我黑豹代替有何不可?”黑豹說著,鬆開慕容婉菲的手,撲通膝蓋接觸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音。
黑豹雙腿跪地,頭微仰起,看著對麵的人。
鄒香若的眸光更冷,偏頭看了眼慕容婉菲的表情,唇角浮起抹譏笑:“很好很好,真是很好啊!黑豹,以後不要在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最後那句話說得無比決絕與冰冷。
“能夠幫到她人,這又如何。”黑豹麵無表情回答。
鄒香若譏笑加深,一喊過綠葵,轉身往大廳外走,卻看到二丫娘站在門口,呆呆地望著地上跪著的黑豹,顯然方才的對話。
發現鄒香若出來,囁嚅半晌,終究沒有說出話來,慌忙轉身逃開。
黑豹聽到響動,看著慌忙逃走的背影,神情變得極為難看。
沐飛傾突地爽朗大笑一聲:“好久沒有瞧見這麽精彩的好戲了!”
大楚皇朝的京城大街,寬敞繁華熱鬧非凡,鄒香若和綠葵坐在馬車裏,靜靜地望著窗外的人與物。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雖然外表沒有多大變化,內在的事物似乎已經被掏空了,隻剩下個軀殼在行走。
唇角突然浮起抹憂傷的笑:恐怕走不出這座城池了!
馬車徑直駛入浩瀚巍峨的皇宮,鄒香若沒有任何意外,能夠讓慕容婉菲屈恭下請的隻有宣牧呢!
幾乎沒有停歇的餘地,鄒香若就被帶到了宣牧的寢宮裏。
綠葵和沐飛傾在偏殿裏等候。
“我看不懂你!”綠葵看著一派閑適的沐飛傾將心底的話吐出來。
沐飛傾雙手束於身後,悠然地掃視廳裏的擺設反問道:“那你看得懂鄒香若嗎?”
綠葵搖搖頭,看著他。
“但你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樣的疑惑吧!”
“因為我知道姐姐是不會說自己的任何想法的。”
“是啊!因為你知道她不會告訴你,所以你不會去問。但你現在詢問我,我會告訴你我的答案嗎?”沐飛傾繞了個大圈子繼續反問。
綠葵仍舊搖頭:“你不會說的。”
“嗬嗬,我和鄒香若是同類型的人呢!”沐飛傾淡笑道,“我行我素,不受拘束,讓人看不透。”
綠葵愕然,就算他似乎說出了自己的疑惑,也沒有解開她心裏的困惑。
當厚重的朱紅色大門被推開,鄒香若便皺緊眉頭,雖然房間裏燃有熏香,但那腐爛的氣息夾雜濃厚的香味,讓人更加不適。
鄒香若從身上掏出條大大的手帕蒙住口鼻,踏入房間。
層層疊疊的屏風後麵便是床鋪,宣牧便躺於上麵,身上蓋著薄被,那刺鼻的味道便是從他身上傳來。
鄒香若偏頭看了眼臉色慘白的慕容婉菲,毫不客氣道:“我可不想再搶救你!”
慕容婉菲臉色更加難看,看了眼床鋪上雙目緊閉的宣牧,後退兩步,最後退到屏風後麵站立。
鄒香若一把揭開宣牧身上的被子,全身被白布嚴實地包紮,隱隱可見滲透出來的腐水。
宮人將她吩咐的東西拿來放置於長長的案幾上。
她拿過把剪刀非常利索地將宣牧身上的白布剪開,將受傷部位完全暴露於視野裏。
胸腹部全部受了傷,大小不一的劍傷,有些開始愈合,很多的卻是在腐爛,發黑發暗發臭。
這些傷口都是在薑城,拜白流月所賜。
白流月。鄒香若低低喊著,眼眶不禁濕潤,有一滴淚水滴落於手背。
穩穩心神,利落地將手術刀消毒,開始細細地剔除他身上的腐肉,又小心翼翼地撒上藥粉,拿過針線開始對皮,縫合傷口。
“你……”
鄒香若聽得極輕的響動,抬頭看,宣牧雙目清明地看著她,蠕動著嘴唇,發出極低極輕的聲音:“你還會來救我啊!”
“我鄒香若最差的就是實驗品了!”鄒香若說著,手裏稍稍用勁。
宣牧的整張俊臉都痛苦地扭曲,但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神穀老者去世時,叮囑我千萬要照顧你一輩子。”宣牧臉色慘白的毫無血色,額頭上沁出冷汗來,“白流月是個可怕的人,他不值得你……”
“閉嘴!”鄒香若高聲嚷道。
原本在屏風後麵小聲吩咐宮女的慕容婉菲驚得住嘴,瞪著眼睛不解地看著裏麵模糊不清的身影。
門再次被推開,慕容勤從外麵進來,整個人都搖搖晃晃幾欲跌倒。
慕容婉菲慌忙將他扶住,帶著責怪的口吻:“大哥你不在床上躺著,來這裏幹什麽?”
“因為鄒香若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