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以為你不會哭
宣牧雙目一抬,大氣凜然之色:“我怎會與外族合作謀自己家國?”
白流月輕哦一聲,站立起來:“你不同意,還有更多人願意!”
說著要往外走,宣牧雙手成掌對著他後背襲去。
“走?休想!”
白流月不理會他的話,頭稍稍傾斜,利落的擋開身後的襲擊,縱身躍出房間,手裏帶出的茶杯作暗器拋擲向宣牧,對方輕輕躲閃,瓷杯炸裂於地,發出清脆之音。
白流月靜立於地與他相對峙,唇角勾起抹冷冽的笑,似有若無:“我今晚真是瘋了,竟然要和土狼合作!”
宣牧未跟出門,隻稍微在意地瞟了眼床鋪上的慕容婉菲,兩人這般大的動靜,整個朱府裏靜悄悄的,仿如沒有人煙。
微微蹙眉,這片刻恍神之際,白流月已經消失在視野裏。
聳立於黑暗的屋頂上的黑影,雙手攏於衣袖裏,鳳眼微微上翹,看著房門口的高大男人轉身回房,守候於無法動彈的女子身邊。唇角的笑意忍不住加深變得極為鄙視:“本公子將你勉強作對手,土狼就是土狼,低賤之物!”
一陣威風飄至於身後,又是道裹在黑色中的影子。
“千寧,你來了!”
“公子為何要……主動……”千寧有些猶豫詢問,突地單膝下跪,埋下頭:“千寧多嘴了!”
白流月將視線轉移到其他院子裏仿如木頭般定住不動的人群,伸手撫摸眼下的淚痣,“無聊,調戲下土狼,感覺不錯!哈哈”
空氣裏漂浮著他淺淺淡淡的笑音,消散在黑夜的狂風之中。
鄒香若這一覺睡得極為安穩,醒來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於馬車之中,偏頭便瞧見副唯美的畫麵。
白流月一襲繡滿紫紅色妖嬈蔓藤的青色長袍,烏黑亮麗的長發披散於肩,他單手托腮專心致誌觀望窗外的風景,精致的側臉展示於眼,叫人心動。
“是不是美得讓你說不出話來?”白流月突然轉過頭來,手指觸摸到自己眼下的淚痣,帶著調侃與自負。
鄒香若給了他個白眼,伸手揭開簾子,千寧包裹在黑色裏的身軀聳立於前,對著馬兒低聲厲喝。
“木匠大嫂他們呢?”鄒香若準備爬到外麵去坐,但被白流月伸手拉扯回原處。
雖心裏有些不滿,但發現外麵風大天冷,鄒香香也就老實地縮在車裏了。
“努!正準備夾道歡迎你的回歸呢!”白流月嘴巴稍稍撅起,示意外麵。
穿過枯黃的樹林,隱隱可聽見溪水叮咚作響和孩子們的嬉吵打鬧聲。
又行得了小半刻鍾頭,新聳立於村口的神仙寨三個大字出現。
胖乎乎的狗兒首當其衝地跑過來,帶著焦急與失措大喊:“寨主姐姐,村長爺爺生病了!”
“什麽?”馬車停駐的同時,鄒香若已經跳下車,拉著狗兒衣袖皺眉詢問,“發生什麽事了?”
“你快去看看,村長爺爺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狹小的院子裏已經聚滿了神情悲憫的村人,見得她急匆匆奔來,倒也默默不語紛紛讓出條路來。
晦暗低矮的房屋裏,隻有藥鋪老大夫和鄒子文守立於邊。
“大師姐!”鄒子文喊著的嗓音都帶著哭腔。
破舊的床鋪上躺著的老者,瘦骨嶙峋,幹癟而無生氣,雙眼微睜,看見她,揚起枯枝般的手指,帶著顫抖與無力。
“究竟怎麽了?”鄒香若靠近,伸手抓住他的手,把脈,偏頭問站立於邊的兩人。
“舊傷複發,累及心脈,回天無力!”藥鋪老大夫輕歎口氣回答。
鄒香若也探得如此,斬釘截鐵吩咐鄒子文:“將銀針拿過來!”
“不……不用了……”村長張著幹癟的嘴低低喊道,“我命不久矣,隻有心願未了!”
“您不會有事的,您的心願也會了的!”
“我當這村長差不多三十年了,一心想著讓它富裕平安,可惜,我終是無力,隻能看族人死去,村子衰亡。老夫隻望在這亂世之中,剩下的人不會流離家所!呼呼……”村長話音剛落,開始喘粗氣。
“師姐!”鄒子文快速返回,將東西遞上。
鄒香若接過打開,落出明晃晃的大小粗細不一的銀針。
“您好好休息,不要再廢心力了!”手持長針,緩緩地紮進其身體各處,看著他症狀稍微緩解。
村長的視線穿過她的身體望向外麵,似乎在追憶,又似乎在看某個人,突然唇角裂出抹慈祥滿足的笑,神智變得清楚明朗起來,緊緊地抓住鄒香若正在施針的手:“你已是寨中主事,定能闖出片遼闊的天地……”
話語未完,雙手無力垂下,雙眼緊閉,已無氣息。
“師姐,村長他……”鄒子文聲音顫抖,看著自家師姐呆呆地站立於邊,並不搶救。
外麵有人衝進來匍匐到床邊,哭喊起床上之人,更有人死死地拉扯著鄒香若衣袖哭求。
鄒香若隻靜靜地站立於原地,看著闔上眼仿如平靜睡熟中的老者,沒有動彈沒有言語。
“師姐!”原本在掉眼淚的鄒子文見得她沒有動靜隻是呆立,有些慌張地喊道。
鄒香若突然恢複過來,神情極為鎮靜地開始拔村長身上的銀針,小心翼翼地放進包裹裏,一言不發地走出房間。
她這神情舉動叫悲傷中的人極為訝異與憂心,竟有些不知所措。
“寨主……”
木匠大嫂不知什麽時候站到她麵前,平時粗獷的嗓音此時變得最為柔和擔憂喊道。
鄒香若臉上浮起抹安慰的笑,回頭看了眼床鋪上安詳的人,“亡者已逝,生者不息。”
抬頭瞧見外麵院子小道上,白流月雙手攏於衣袖裏,靜謐地站立於枯萎的籬笆邊,唇角帶著淺淺的笑看著她。
鄒香若突然想到什麽,又分別回頭看床鋪上的人和站立於籬笆邊上的男人。
那最後一抹慈祥寬慰之笑,竟是對白流月!
白流月抽出手緩緩地踏步而來,停駐於她麵前,微微低頭,伸手撫上她的眼角,有冰涼的液體滾滾落下。
他另隻手繞過她的脖頸,使其靠於自己肩上。
“我還以為你不會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