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二章 糟糠之妻來換堂17
唐逸霖抱起君璧,將她放到柔軟的床榻上,輕紗帳幔拂過朦朧暗影。
唐逸霖吹滅燈燭,回身走來,躺到了君璧身側,一手輕攬著她。
君璧靠在唐逸霖的胸膛,手裏卷弄著他散開的發絲,“我可是打擾到你了?”燭火已滅,夜色深濃,她隻能隱約瞧到唐逸霖的側臉輪廓,分辨不出他的神情。
唐逸霖低聲笑著,輕撫君璧的脊背,“求之不得。”
這一刻,他們兩人靜靜躺在一起,親密宛若夫妻,卻不含絲毫的曖昧。君璧隻想求得一份安寧,唐逸霖亦然。
“你說的時機未到,是何意?”君璧憶起唐逸霖每有動情,總是會按捺下來,不禁有些疑惑。
君璧自然相信唐逸霖是有些心悅於她的,可是若說他已經將自己視若珍寶,說實話,她還沒有那麽自信。左右不過幾個月的光景,以唐逸霖的心性,這份情意還不至於那麽深刻。
唐逸霖微微垂眸,以手為梳,緩緩滑過君璧的如瀑青絲,“洞房花燭夜。”
唐逸霖的嗓音低沉,在安靜的夜裏格外清晰,撥動著君璧的心弦,讓她不由自主呼吸一滯。“你……”她躊躇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何必想那些無謂的結果。”唐逸霖聽出了君璧的猶疑,笑著安慰道:“心悅之人,自然要留在身邊。”他的手落在君璧的臉頰上,指尖帶著淡淡的墨香,一寸寸描摹著她的眉眼,極盡溫柔。
君璧握住唐逸霖的手,在指間咬了一口,“說什麽胡話?”似乎是又怕剛剛咬重了,又撫慰一般輕輕吹了吹,惹來唐逸霖一陣親近逗弄。
嬉笑之間,君璧埋到了唐逸霖的頸側,壓抑住內心的愁緒,“你本是人中龍鳳,日後加官晉爵,自然有能配得上你的貴女閨秀。”她說得輕鬆,但聲音裏卻難免夾攜著一絲悲戚,“景珩,你待我極好,我又如何忍心讓你名聲掃地。”
君璧以進為退。男人大多喜歡那些楚楚可憐的女子,並非毫無道理,善解人意,溫柔相伴,總能讓人產生憐愛之意,唐逸霖也不例外。聞言,他沒有作聲,隻是緊緊收籠了攬著君璧的雙臂。
“景珩。”君璧抬眸,窗外的月色恰好籠罩在她的臉龐上,好似一層朦朧薄紗,恍若虛幻。“春闈以後,你便忘了我吧。”她美麗的眉眼一如往昔,言笑晏晏,如同閑話家常。
唐逸霖覺得呼吸窒悶,心口一痛,泛起針紮似的疼。
那一晚君璧提議之事,唐逸霖最終也沒有應承下來。
君璧猜得不錯,唐逸霖的確喜愛她,想要將她留在身邊,可是麵對現狀,他暫時還束手無策。
其實對於這段關係相較來說,君璧的擔憂更深些。叔嫂的身份阻隔,就算唐逸霖不在意,她也不能不在乎。若是此事被捅出去,首當其衝被戳脊梁骨的,必然會是她。
唐逸霖還在等待,等一個時機。而君璧要做的就是加深那一絲情愫,讓溪流匯聚成海,直至有朝一日,唐逸霖再也離不開她。
君璧方向明確,心情也舒暢,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
桂馥卻在暗暗為君璧焦急。自家夫人和姑爺還未圓房,朱顏卻先有了身子,若是等到孩子平安降生下來,還不將夫人壓得死死的。她有心提醒,可君璧卻毫不在意。
因為在君璧心中,無論是朱顏,還是唐連霄,早晚都要從君家大宅中出去的。她雖然嫁給了唐連霄,可是這個家,並不姓唐。更何況對付朱顏,根本用不上她親自動手。
不過讓君璧始料未及的是,唐連霄竟會如此糊塗。
這日,唐連霄從外頭回來,難得先來到了正院,滿臉喜悅之色。
他們這些日子雖然相安無事,無非是維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罷了。唐連霄偶爾過來一趟,君璧都是冷臉相對,日子久了他也置氣,索性直奔通房那邊去了。所以今日的唐連霄格外反常。
君璧並不想搭理唐連霄,可是表麵文章還是要做的。她命桂馥給他上了茶,自己則斜倚在床榻上,拿著繡繃穿針引線,全當是娛樂活動了。
唐連霄興衝衝地進來,茶也喝過了,見君璧沒有主動找他搭話的意思,也不以為意,反倒依舊興致勃勃地開了口。起初隻是些泛泛空談,同她講述著美好的未來,官拜幾品,要為她掙個什麽誥命。
君璧靜靜聽著,隻當是個笑話,穿耳即過。她心中冷笑,怕是她等不到誥命,就要等來一紙休書。
君璧偶爾回應一聲,唐連霄基本都在唱獨角戲,就算口才再好,沒有捧著的人,他也漸漸說不下去了。他尷尬地笑了笑,想著還是把正事同君璧講了,於是故作溫柔地說道:“娘子,你替我尋個好些的媒人,咱們家有喜事臨門了。”
君璧微微一頓,不由抬眸望向歡喜的唐連霄,嗤笑一聲,“怎麽,你準備再尋個妹妹來陪我嗎?”她手上動作未停,繡針穿過,將花瓣的最後一抹色彩補上。
唐連霄聽出了君璧話中的嘲諷之意,心中惱怒,險些沒有繃住臉色,不過他有要事商量,不想鬧開,勉強按捺下來。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既然有了娘子,又如何會再娶?”唐連霄不著痕跡地表明了心意,又湊近些,頗為得意地說道:“我為景珩尋了一門好親事!”
如同平地一聲雷,炸得君璧腦中瞬間空白。尖銳的繡針沒有來得及收回,紮進了她細嫩的指尖,暈染開一點殷紅色血珠。
唐連霄看到君璧愣愣的模樣,以為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於是耐下性子同她解釋道:“那可是趙大人的幼女,雖然不是嫡親,卻也很是受寵。若能攀上這門親事,對於我們可是大有助力。”
唐連霄越想越覺得此事劃算。總歸景珩未曾娶親,又生得俊逸風流,想要拿捏住趙家小娘子的心很是容易。
唐連霄今日見了那小娘子一麵,雖然算不上容貌絕豔,卻也是清秀可人。娶妻娶賢,容貌一般也不甚影響,待到他們兄弟二人官位在身之後,再多納幾個貌美的侍妾便是了。
唐連霄想得美滋滋,君璧卻恨不得砸開這個豬腦子,看看裏麵是進水了還是裝的都是稻草。
明眼人都瞧得出唐逸霖前途不可限量,會試怎麽說也有七八分把握,等到那時再議親,趙家未必好意思嫁這樣一位各方麵都平平的庶女。偏偏唐連霄讓豬油蒙了心,眼裏隻能看得到當下的利益。
且不說唐逸霖願不願意,君璧第一個就不可能同意。吃她的,住她的,用她的,現在還要搶她的人?!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