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 豈知玉潔非至善5
時間匆匆流逝,早春的寒意漸漸退去,溫度變得暖融起來。
嬪妃們都換上了靚麗的春裝,這後宮之中,也多了一道窈窕倩影。君璧新添置了許多鮮嫩顏色的衣裙,隻不過外出或者見雲弘帝之時,卻未曾穿過。
雲弘帝並未提起與君璧行敦倫之事,麵對她時總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隨便尋個借口,就留宿在外殿了。
君璧也樂得清閑,更不會主動提及。
一日,春光明媚。雲彥璋來君璧宮中坐了會兒,便提議去禦花園走走,踏青賞花。君璧欣然接受。
此時雲弘帝應該在忙於政務,他不出現,那些嬪妃自然也都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的殿中,禦花園內不過偶爾有些走動的宮人罷了。
君璧換了一身紫藤色宮裙,衣袂飄飄。青絲鬆鬆地挽了個簡單的發髻,豐韻娉婷,身姿曼妙。
“景珩,本宮可是有何不妥之處?”君璧察覺到雲彥璋凝視的目光,轉頭略帶疑惑地詢問。
雲彥璋玉色的麵容泛起紅暈,急忙移開了視線,“不曾,隻是母後今日光彩照人,兒臣不由多瞧了幾眼。”
君璧忍不住嘴角輕揚,“景珩,你何時這般嘴甜了?”
身後的文畫與墨書也捂嘴輕笑。雲彥璋眉眼低垂,神色更多幾分羞意。
談笑間,一行人不知不覺竟走走停停了小半個時辰。美色當前確實能讓人忘卻時間、忘記疲憊啊。
走到了太子居住的潛龍宮附近之時,雲彥璋似是想起了什麽,轉頭對君璧說道:“母後,婕兒也在宮中,不如兒臣去喚她出來。”
婕兒是辛氏的閨名,雲彥璋這是準備與他的太子妃重修舊好了嗎?
君璧心生疑惑,麵上依舊一副慈母姿態,“才這一會兒便開始想念了啊。好了,本宮知道了,你去喚她便是。”
雲彥璋耳尖微紅,眼神卻亮了起來,“兒臣去去就回。”說完,他便有些急切地快步朝潛龍宮走去。
君璧無奈地搖搖頭,心裏暗暗琢磨著雲彥璋對辛氏的感情,有幾分真假。
墨書也在後麵偷偷跟文畫咬耳朵,“平日看不出來,太子殿下還是個癡情種,可是太子妃那日在宴會……”文畫瞪了她一眼,墨書就乖乖噤聲了。
沒多久,雲彥璋就匆匆走了回來。君璧含笑朝他身後望去,卻發現除了一直跟隨在他身邊侍候的延福外,並無旁人。再看雲彥璋,神色鐵青,眼眸中盡是傷痛隱忍。
君璧微微一怔,有些不祥的預感,“發生什麽事了嗎?”
隻不過是潛龍殿進去出來的片刻工夫,人沒帶來也就罷了,怎麽看樣子倒像是遇到了什麽大事。雲彥璋的手緊緊攥著,青筋暴出,指節發白。
“……無事,母後,咱們往回走吧。”雲彥璋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完這句話,他的眼底一片陰鬱,神色悲慟欲絕。
君璧腦中靈光一現,“辛氏呢?”她的語氣不自覺地帶著些往日的威嚴,“本宮還喚不動她嗎?”
雲彥璋顧不上君璧此時有些嚇人的模樣,將微微顫抖的手背到了身後,幹澀的回道:“她……身體有些不適……”
君璧自然半句都不相信,“昨天還活蹦亂跳的,這會兒就不適到沒辦法出門了?也好,本宮正好去探望一下,瞧瞧她到底得了什麽病。”她又回頭吩咐文畫,“去請太醫過來。”
語落,君璧直接繞開雲彥璋,徑直朝潛龍宮走去。
雲彥璋情急之下,一把扯住了君璧的胳膊,“母後——”他清澈的眼眸中滿是哀戚的乞求,看得人心疼,也讓君璧心軟了。
君璧定定地凝望了雲彥璋片刻,歎了口氣,喚回了走出不遠的文畫。
“你隨本宮一起吧。”君璧對雲彥璋說道。身後的宮人都被留在了潛龍宮外,隻留文畫和墨書跟在她身後。
“今日,你休要再瞞著本宮了。”君璧沉聲說著,便推開了身前試圖阻攔的雲彥璋。
雲彥璋無法勸下,隻能眼睜睜地瞧著君璧步入了外殿。
剛一進入,君璧就發覺了不對勁。外殿之中的宮人都被遣散,一片靜悄悄的,隻有熏香的煙霧繚繞不斷。
君璧不喜歡這樣濃重的香氣,拿出錦帕輕掩口鼻。她見文畫和墨書仍要繼續跟隨,就回頭示意她們在此等候。
內殿不過幾步的距離,君璧放緩腳步越走越近。雲彥璋之前沒攔住她,現在更是不可能阻撓,隻能默默跟在她的身後。
君璧發現內殿的門輕掩著,留著一道縫,淡淡的光暈從其中流泄而出,隨之飄出的還有女子斷斷續續的低吟聲。
這聲音如此熟悉,令君璧神色驟變。這等大事,竟然還想瞞著她?她忿忿地剜了雲彥璋一眼。雲彥璋不敢看她,隻得尷尬地別過頭去。
君璧屏息透過縫隙朝殿內望去,隻能看到辛氏的背影和散亂的發髻。男人的臉半遮半掩,並不明晰,但大致的輪廓已經足夠讓君璧認出他是誰。那與辛氏偷情之人,竟是雲弘帝!
君璧胡亂揉著手中的帕子,心裏錯綜複雜,震驚到有些恍惚,還夾雜著莫名的慶幸。她不知道這情緒來自於本身還是她自己,但她知道此時該如何做出合理的反應。
雲彥璋隻見君璧一把捂住了嘴,眼眶泛紅,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他急忙追上去攙扶,卻被君璧一頭撞入懷裏。
雲彥璋隻覺得懷中之人柔若無骨,輕輕顫抖,那細膩如玉的素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袍。他的鼻尖縈繞著淺淡的幽香,讓他不由自主地收緊了雙臂,將君璧整個人都擁入懷抱。
“母後……”雲彥璋輕聲喚道。
君璧沒有回應,隻是無聲地滑落大顆大顆的淚珠,那眼眸好像被水洗過一般,讓人心生憐惜。
“景珩,本宮要回去。”君璧略帶哽咽地說道。
雲彥璋點了點頭,安排好轎子將她送回了鳳儀宮。
文畫洗了冰涼的布帕,輕輕敷在君璧紅腫的眼眸上,心疼地說道:“娘娘,莫哭了。”墨書為她按揉著雙腿,望向她的目光也滿是擔憂。
君璧神色不明,沒有答話,隻是垂眸靜靜地盯著地麵。
文畫和墨書跟隨在君璧身邊多年,又不是蠢笨之人,她們已經從隻言片語和君璧的表現中猜出了大概,又氣又惱,卻是無可奈何。
如此尊貴之人,行這般醃臢之事,更加令人不齒。
墨書不禁暗歎:隻是苦了自家姑娘,還有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