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令人窒息的味道
剛亮起燈的樓道裏麵，似乎有蟲子爬行的聲音，為了節約建築材料，走廊之類的公共空間都修得十分狹窄。
“小心一些，樓裏麵可能也有蟲子。”兩人一行走起來，鞋麵在金屬地麵上發出震蕩的聲音，蓋過了窸窸窣窣的爬行聲。
斯維因說樓裏隻會有低級蟲子，然而如果是大量的低級蟲子的話，毫無準備地迎戰，也是非常危險的。
伊娃將麵罩的新風係統打開，“太臭了。”
一股酸臭味彌漫在樓道中，為了能時刻感知周圍的情況變化，方冬並沒有打開新風係統。
走完最頂層的樓梯，下到居民居住的地方，方冬發現房門幾乎都是敞開的。
居民不可能在蟲族還沒清理幹淨的時候出來溜達。
“可能沒有人入住吧。”兩人抱著這樣的想法，準備去其中一家稍作休息，等候斯維因的下一個指令。
散落的營養劑，一進門就嚇人一跳的家政機器人，還有散落在地上的不明藥片，這顯然不是沒有人入住的樣子。
方冬將門帶上，和伊娃兩人腳步極輕地走進客廳。
在分別查看了臥室和洗手間以後，確認了這間屋子裏沒有人，也沒有危險。隻有多日未清潔的玻璃和地麵。
“上次魯卡星動亂以後，提高過防禦等級，理論上來講，人們隻要呆在屋子裏不出門，應該是不會有太大問題的。”方冬將正準備工作的機器人暫停，想先保留一下現場，反正他們不會在這間屋子呆太久，也不需要十分整潔的環境。
從地麵散落的物體上，可以明顯看到一條拖拽的痕跡。
“你終端有下載類似於小小偵探的程序嗎？”伊娃也在看地上的痕跡。
方冬愣了一下。“聽說雖然是小孩子用的軟件，不過真的有被用在刑偵手段上，它有一個複盤的功能，通過一些物體，推斷出現場發生了什麽。”伊娃在自己終端裏尋找這個軟件。
民用網絡在海怡洲處於暫停服務的狀態。
“找到了，我放在一個犄角旮旯裏，不敢相信，我當時居然真的下單了。”
方冬發現伊娃觀察了很久都沒動靜，於是小聲問了一句“怎麽了，還真發現什麽問題了不成？”
伊娃通過軍用網絡將分析報告傳給她。
雖然報告上的措辭故作幼稚，但可以看出這個軟件的製作人應該是一名專業人士。
物體散落程度的分析也許經曆過的激烈動作、表麵受擠壓的變形判斷踩踏的力、還標出了全景圖上可疑的部分。
“所以，是從外麵往裏拖動的？”雖然按常規看，這條軌跡是指向了屋外。“屋裏有人嗎？”
伊娃擔憂地搖頭。“我們剛才已經看過了，這兒什麽都沒有，除非有一隻隱翅蟲，不過隱翅蟲那麽大，應該塞不下它吧。”
“不，能隱形的不止翅蟲。還有一種生活在水中的。”方冬走到廁所，打開馬桶蓋，伸手朝裏掏去。
果然有一隻蟲子，方冬將它從馬桶中拽了出來，水腐蟲的身體慢慢顯現出來，變成乳白色。
站在門口的伊娃差點吐出來，她從沒見過這種，層層疊疊，鬆鬆垮垮的皮堆在一起，向一團爛泥巴。
它的反抗並不劇烈，隻是吐出一些腐蝕性的酸液，粘在皮膚上或許會吃點苦頭。
用聚合射線燒掉了水腐蟲葫蘆狀的底部，廁所的氣味更難聞了。
“讓家政機器人清理一下吧。”方冬也差點吐出來，隨後意識到，這棟樓一點也不安全。
“伊娃，去救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方冬一點澎湃和熱血也沒有，語氣之平淡讓伊娃以為他們隻是去巡視這棟樓。
門已經打開的房間裏，大多都是空的，水蟲不是呆在浴缸中，就是呆在馬桶裏。
“有人嗎？”方冬敲了敲門，並把耳朵貼在門上。
屋內傳來物體落地的聲音，還有男人的嗚咽和女人的抽泣。
“放過我們吧，你已經拿走的夠多了。”
“嘿，聽著，我們是聯盟軍，屋內可能會有危險，我們需要排查一下。”方冬大聲的說，敲了這麽多家，唯一有回應和動靜的這一家卻好像曾經遭受過同類的迫害一樣。
啜泣聲停歇了一會兒，門上的可視窗變得透明了，方冬看到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
她仔細端詳了方冬和伊娃的臉，伊娃把腰包上的聯盟軍徽章給她看，回頭看了一眼以後，她終於將門打開了。
門一開，方冬感覺整個人幾乎要暈倒了，那是屎尿混合的味道衝出了房間。
“廁所裏有怪物，我們把門封死了，所以房間裏可能會有點臭。”女人說完又抽噎了兩下。
進了客廳以後，方冬看到一個渾身沾滿了髒東西的男人蜷縮在地上，不停地抖動。
“我弟弟，他狀況很不好。”廁所門口堆滿了桌子和物品。
“伊娃，你把他們帶到隔壁的房間去。”方冬移開了那些東西，伊娃單手扛起了還神誌不清的男人。
在清理完以後，方冬實在受不了這裏的氣味了，終於打開了新風係統。
“伊娃，去下一層吧。”
女人衝上來抱住伊娃的腿。
“你不能放棄我們。”她的聲音太大，嚇到被安置在沙發上的男人劇烈哆嗦了一下。
“我們需要去救其他人。”方冬蹲下來，想安慰她兩句。
“不要去，你們還那麽年輕，不要去救那些惡魔，他們不值得。”女人的臉上很髒，兩條眼淚衝出來的痕跡十分明顯。
伊娃無奈地也蹲下來，幫她把碎發掖到耳後。“不用擔心，女士，我們隻是去清理掉那些怪物，至於壞人，等這一切結束以後，會有法律懲治他們的。”
方冬去浴室開了一下花灑，熱水還是在照常供應。但也不知道廁所中還會不會繼續鑽出蟲子來。
“你去洗個澡，我們在這裏等你，應該過不了幾個小時，會有其他援軍來。”
伊娃扶著她進了浴室，方冬將正在顫抖的男人攤平，找了一塊毯子將他包裹起來。
方冬坐在沙發上，終於有空聽一下哈裏斯發來的語音。
“冬冬，你那裏怎麽樣，我和奧利呆的樓裏全是蟲子。”哈裏就像剛跑完馬拉鬆那樣，氣喘籲籲的。
“我們好不容易找了一間沒人的配電房，我和奧利打不過那些蟲子，如果你們能過來的話，我把地址發給你。”
方冬從沙發上跳起來，看了一下地圖，哈裏斯正在他們對麵的那棟樓裏。
“伊娃，哈裏斯和奧利被困住了。”方冬走到浴室門口，那位女士剛脫完衣服，伊娃正準備去幫她找兩套幹淨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