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先生何在?
在書院休養幾日後,文安州挾著不多的行李,走入了後山的書樓。
“戒碑!”
書樓自然是藏書之地,但亦是懲戒之所。隻因這裏地勢獨特,出入隻有一條小徑。
與世隔絕,人跡罕至!
若不是靜心沉氣之人,自然在這裏呆不了一日。
巨石雕刻的戒碑,無聲矗立一旁,再往裏便是一片蒼翠的竹林,竹林深處有竹樓,便是藏書之地。
“倒是一處清靜地。”
站在書樓遠眺,竟還能看到山腰處一條飛流而下的清溪,清溪蜿蜒流長,在書樓附近形成一個小潭。
文安州點了點頭,這對他來說,也可以說是因禍得福了。
山中無歲月,一旬眨眼便過。
一襲白衣的少女遊蕩在書院內的角角落落,日出遊廊前,午後中庭內,殘月柳梢頭。
隻可惜,青衫先生不見了。
又一雪夜至,少女孤身立於院牆。
遠處傳來巡夜人的腳步聲,以及偶爾傳來的犬吠聲。
“啪嗒!”
“銀子!”
月光下的銀子格外亮眼,巡夜人老碳頭有些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睛。
“啪嗒,啪嗒……嘩……”
“好多的銀子。”
巡夜人抬頭望去,竟是個白衣女子,隻不過此刻滿心滿眼隻有地上的銀子,竟忘了其他。
有起夜的書生發現異動。
“美……美人!”
“哪裏有美人?”
“不止有美人,還有銀山!”
“給我,我的!”
……
隻片刻的功夫,整個書院都被攪動了起來。
少女怔然看著周身的人間亂象,原本猶如霜凍的臉竟緩緩龜裂,漸漸變得扭曲。
“先生!先生在哪裏?”一道詭異至極的聲音,混雜著眾人的音色,飄蕩在書院上空。
眾人循聲望去,竟看到一道猶如鬼魅的白影。
“啊!”
“救命啊!”
“別過來,別過來!”
“放過我吧!不要!”
人群四散而逃,但哪裏躲得了。
“先生,先生在哪裏?”
“我……我就是書院的先生。”
“先生在哪裏?”
“我……我不知道啊!”
有人奪門而出,但還未走兩步,便被冰凍在當場。
接著天地風雪一動,整個書院外牆瞬間封凍。
“放我出去!”
院內諸人絕望哭嚎。
“快,快把書院內所有的先生請過來。”
“你們做什麽?簡直豈有此理,竟然如此對待恩師,你們對得起自己所讀的聖賢之書嗎?”
“恩師救命之恩,他日必定來報!”
書院的幾個教習連拉帶扯的被挪到了院中,隻書院的崔院長,眾人到底還有一些畏懼之心,不敢強硬動他。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崔院長看著滿院的亂象,心內悲慟,不禁潸然淚下。
院內沒有一人不是恐懼的看著白影,隻不過不管眾人怎麽解釋,少女的口中隻有這一句話。
“先生,先生在哪裏?”
“書院所有的先生都已經在這邊了。”
正當眾人絕望之時,有人出聲,“不……不對,還……還有一位先生。”
“誰?”
“文安州,文先生!”
“那還等什麽,趕緊帶她去後山。”
“可是院牆被封了!”
“爬,爬出去。”
所有人衝著一處地方,攀爬向上,腳踩手抓,生死攸關之際,讓人忘了過往的同窗之誼以及師生之情。
身體交疊踩踏,隻有慘叫連連。
“出,出來了。”
不過有人耐不住心中的恐懼,出了書院便疾步向著下山的路跑去。
不過還未跑出幾步,整個人便瞬間被霜凍了起來。其餘幾人頓時被震懾當場,停住了腳步。
“先生,先生在哪裏?”
聽著這如魔音一般的聲音,眾人膽寒,瞬間折返回去。
“後,後山,向著後山跑。”
所有人呼啦一下,向著後山跑去,白衣少女攜著風雪追在身後。
不等少女反應,跌跌撞撞跑在路上的諸人,便扯著嗓子開始喚起了人。
“先生,文先生,救命啊!”
“文先生,文安州,你快出來!”
……
遠在竹林內的文安州,聽到聲音,放下了手中的筆。
“何事喧嘩?”
他凝神靜聽,外麵果然有人在喚他的名字。他整了整衣衫,向著門外走去。
這時,一個人影全身狼狽的從竹林衝了出來,踉蹌著趴跪在了他的麵前。
“先生,先生救命啊!”
還未等他開口,接著便又有幾人衝了進來。
“這是怎麽回事?”
“外,外麵有個妖怪。”
“子不語亂力怪神。”
“先生,是真的有妖怪,是個雪妖。好多人都被她冰封了起來。”
接著,其餘幾人又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聽到這些,由不得文安州不信,他突然急聲問道:
“崔院長呢?”
“還,還被護著在外麵。”
“我去看看。”他留下這句話,便瞬間衝了出去。
竹林外麵,一片哭嚎。整個天地都被冰封了起來,隻有寒意遊蕩四方。
“先生,先生在那裏?”
“文,文先生出來了!”
看到從竹林內跑出來,走到戒碑旁的文安州,眾人喜極而泣,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
“這是怎麽回事?”
文安州攙扶過眾人,急聲問道。
“唉……”
“崔院長!您沒事就好。”他看到被幾人護在中間的崔院長,有些如釋重負的道。
“你去看看吧!”雖然這話難以出口,但是為了院裏的眾人,崔院長到底是開了口。
文安州麵色一難,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好!”
雖然他沒有親身經曆,但是聽著眾人的說辭,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全貌。自己不管是不是這妖精要找的人,隻怕都是九死一生。
他沒有猶豫,向著外麵走了出去。
果然沒過一會兒便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如疾風一般在各個人身前移動。
嘴裏不斷喊著,“先生呢?”
隻不過每個被她碰過的人,瞬間被冰封在地。
“我在這裏!”
文安州對著那道白色人影,沉聲喊到。
風雪一停,人影緩緩轉過了身。
進入眼簾的是一張,蒼白到極致的臉,上麵布滿了道道血紅的痕跡,猙獰至極。
此刻這張臉正滿是歡喜的看著文安州。
“先生!”
文安州麵露懼色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