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仇人恩人兩難算
“手無縛雞之力？爸爸你在說我們的表姑奶奶嗎？”餘清差點將碗裏的飯粒夾進自己的鼻孔裏。
“自然說得是表姑姑，不然還能是你嗎？”餘滄海嗆聲道。
“的確說我更貼切些嘛！表姑奶奶那力氣您又不是沒見過，都能和一頭牛掰腕子了！”感受到了父親今日的煩躁心情，餘清隻能悄聲吐槽。
“其實我的力氣很大的，而且也不是我自己去旅行，這不是還有綿綿陪我嘛！”玉九九給綿綿使了個眼神，示意她趕緊幫忙勸說。
“是啊是啊！我們九…九九從小到大都不怕流氓惡棍的，因為她就是流氓惡棍的頭子！”綿綿傻兮兮地笑著。
“你還是多吃些飯吧！”玉九九將一盤燒豬腦倒進了綿綿的碗裏。
“要不然我們全家陪你去？”餘滄海思索了幾日，終於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反正他也很久沒有帶著兒女出去旅行了，正好等到暑假一到，他就駕著自己的愛車帶著全家人四處去玩玩。
“這個主意好，我雙手雙腳讚成！”餘清首先興奮起來。
“表姑姑，我們真是托了你的福，你知不知道平時我叫滄海陪我們出去旅行一次有多難，現在居然可以去一暑假的時間，這真是太好了呀！”沈瓊玥也開心不已。
“這…這不好吧…”玉九九露出為難的神情。“我去的地方實在…不太適合你們去啊…”
“不適合我們去？難不成是陰曹地府不成！”餘清撅起了小嘴。
“小孩子不要亂說話！”餘滄海嗬斥了餘清一句，繼續看向玉九九：“表姑姑究竟要去哪裏旅行，為什麽不能帶我們一起去呢？”
“表姑姑你該不會是嫌棄我們，所以才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出門吧！”沈瓊玥明顯失落起來。
“不是的，玥玥，你不要亂想。其實我是因為…因為…”玉九九瞟了一眼坐在身旁的綿綿，見她隻是低著頭在吃，完全沒有要幫自己想借口的樣子，心裏氣得狠踩了她的腳一下。在她還沒疼得叫出口之前，她先長長地歎了一聲：“哎～其實是因為我家有個祖訓，在我即將步入二十歲之前，我需要找個深山老林裏的寺廟去修行一段時間，中途不得與外界接觸，寧心靜氣，摒除雜念，吃齋念佛，以求庇護後世！”
“怎麽我以前在老家的時候都沒有聽說過玉家還有這樣的祖訓？”餘滄海十分疑惑。
“你那時還小，大人的事情能知道多少！就連我也是在去年離開家時才得知這個家訓的，我爸爸爺爺都曾經在佛的指點下修行過一段時間，到了我這一代，自然也不能例外。至於綿綿，她也算我家半個孩子，就一起去嘍。”
“那表姑姑要去哪個寺廟修行？”餘滄海繼續問。
“總之不
是在華都市，我要找一個荒無人煙鳥不拉屎的偏僻山頭上的小廟，既然做好了吃苦的準備，就要徹底和繁華的都市劃清界限，免得關鍵時刻被外界的煙火氣所擾，毀了我誠心修行的腳步！”
玉九九嘴上這麽說，心裏已經開始發愁沒有了人間美食之後，天庭枯燥乏味的生活要怎麽度過了。
“還是表姑姑境界高，聽得我都想和你一起去寺廟裏淨化一下身心了…”餘滄海滿眼羨慕。
“老公，你不會真的要去吧！”沈瓊玥擔心地問。
“爸爸，你千萬不要去！我可不想要一個和尚做我爸爸！”餘清急忙勸道。
“放心，我即便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毅力啊！我被你媽媽伺候生活起居都伺候習慣了，突然身邊沒了她，我還真不習慣呢！”餘滄海看了身旁的妻子一眼，眼神中難得露出了濃濃的愛意。
“老公～”聽了餘滄海的話，沈瓊玥羞答答地低下了頭，心裏卻是樂開了花。
“咳咳…我這飯還沒吃飽呢，你們就給我喂起狗糧來了！你們夫妻倆可有些過分了啊！”玉九九佯裝不滿地道。
“表姑姑，你就別取笑我們這對老夫老妻了…”沈瓊玥依舊抿著嘴笑個不停。
“那等表姑姑修行過後，可還會再回來華都市？”餘滄海問起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這個…”玉九九很想告訴餘滄海她應該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來了，可是看著餘家一家人同時聚集在她身上的期盼目光，她突然有些不忍心告訴他們實情了。
或許時間能夠淡化一切，包括她和他們一家人的感情。等很長一段時間過後，他們也就不會這麽執著於自己在不在他們的身邊了吧。
“應該…應該還會回來吧！”玉九九心虛地回應著。
等到他們真的不再期盼自己的那天，她是不是會難過的大哭一場呢？
“那我們等你回來！你可一定要回來！”餘滄海認真的道。
“是啊！我還要給表姑姑找男朋友呢！最好找一個就住在華都市市區的，這樣以後我們就能常常見到對方了！到時候我要親自給表姑姑挑結婚禮服，找結婚禮堂，還要幫她做很漂亮的喜帖，一定把她的婚禮搞得既高貴又優雅！”沈瓊玥已經憧憬起她所向往的美好未來了。
“我…我要給表姑姑做花童！”餘清舉起手強烈推薦著自己。
“表姑姑，你說好不好？”餘滄海滿懷期待地問向玉九九。
“好…好…”玉九九趕緊低下頭，生怕眼中的淚在他們麵前滾落下來。
“最好和夢夢一起辦才好呢！”沈瓊玥還在美滋滋地幻想。
“我…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在發現幾乎就要控製不住自己淚奔的情緒後，玉九九果斷地放下筷子，快步
走出了餐廳。
“表姑姑～”
“她今天怎麽吃得這樣少？”看著玉九九滿滿的一碗飯幾乎未動過，餘滄海疑惑地看向眾人。
“她最近在鬧減肥，沒事的！你們吃，我去看看她！”綿綿慌忙地擦了擦嘴，離開餐廳時，聽到餘滄海喃喃自語道：“減肥？我表姑姑身材那麽完美，哪裏需要減肥！”
接著就是餘清的吐槽，“爸爸，連我都知道表姑姑的身材是搓衣板，你就不要閉眼吹了好吧！”
“你個小兔崽子又欠打了是不是！”
伴隨著餐廳裏傳出來的一陣陣鬼哭狼嚎的聲音，綿綿已經疾步跑上了二樓。
她來到玉九九房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裏麵沒有反應，門卻被推開了。
綿綿走進房間，先是關好門，然後走到正趴在化妝桌前偷偷哭泣的玉九九身邊坐下。
“殿下，別哭了。綿綿知道你舍不得。這也難怪，我能看得出來餘家人是真的對殿下好…”
“別說了…”玉九九哽咽地道。
“好，我不說，那殿下也不要哭了！”綿綿將紙巾遞到玉九九的麵前，然後拍著她的背脊安慰，“其實以後也不是沒有見麵的機會了，殿下若想看到餘家的人，在天庭打開照凡鏡對準餘家看就好了呀！”
玉九九搖了搖頭：“隻能那樣遠遠看著，默默關注著，不能一起談笑也不能一起打鬧，還不如不見！”
綿綿歎了口氣，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你的身份尊貴，怎麽也不可能在凡界長久的待下去。況且你的家人都在天庭，你總要回到他們身邊的！”
“我又何嚐不知，隻是分別的愁緒日日縈繞著我，隨著我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這種愁緒愈加強烈，我也找不到解脫的辦法啊！”
“既然這樣…”綿綿突然從口袋裏掏出幾顆糖果，遞給玉九九道：“那就吃些甜食吧！吃了甜食心情就會好很多的！”
玉九九看著綿綿手裏那些可可愛愛的糖果，不禁揚起一抹苦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隨即，她將那些糖果都送進了自己的口裏。
“我之前給殿下的那些糖果，殿下可都吃了？”綿綿問。
“都吃掉了，不開心的時候會吃，肚子餓的時候也吃，很快就都吃完了！”
“那回頭我再給殿下做一些放在糖果瓶裏，殿下想吃的時候也很方便。”
“綿綿，謝謝你。這些日子辛虧還有你在我的身邊！”玉九九感激地道。
“殿下，綿綿和你從小一起長大，不疼你還能疼誰啊！”綿綿臉上笑得天真無邪，然而心裏卻是另一番滋味了。
※※※
伏神山裏，白雪皚皚，風涼刺骨。
龍旦即使有法術在身，終是從小就羸弱的身子，導致他走在這冰天
凍地的山路裏時，渾身仍顫抖個不停。
當來到一處熱氣繚繞的山中熱泉時，他已經控製不住想要立即跳下去的衝動。哪怕隻是暖片刻的身子，他也甘願。
走到熱泉邊，龍旦剛想解衣入泉，卻發現這泉水滾燙無比，上麵竟然還漂著一些被熱泉燙死的動物屍體。
看到這番情景，龍旦當即又把解了一半的衣服係上了。他開始對著四周大喊：“西海龍宮龍旦求見伏神山天絕洞虞舟子上神！龍旦求見上神…”
接連喊了幾聲，周圍沒有傳來任何回應。龍旦已經凍得走不動路了，他想多守在這熱泉邊上一會兒，感受著泉水上方飄過來的熱氣也好。可是衣服漸漸濕了，他生怕等會離開這裏時衣服會結成冰，到時候隻會更冷，於是強忍著身上的不適，繼續尋找著進入天絕洞的路徑。
“西海龍宮龍旦求見伏神山天絕洞虞舟子上神！龍旦求見上神！西海龍宮龍旦求見伏神山天絕洞虞舟子上神！龍旦求見上神…”龍旦一邊找路一邊呼喊，然而周邊除了凜冽的山風吹得人臉皮發麻，就再也沒有其他動靜了。
隨著他的行進，周圍的霧氣漸濃，龍旦越來越看不清周遭的一切。他有些害怕，如果一直找不到虞舟子的話，他會不會被凍死在這荒涼的山野中。
“西海龍宮龍旦求見伏神山天絕洞虞舟子上神！龍旦求見上神！龍旦求見上神…”
到最後，龍旦的聲音已經成了哀嚎，他的腿僵硬得邁不開步子，手上裸露出來的皮膚處也生起了凍瘡。他絕望的倒在了地上，看著夜色逐漸降臨，眼睛疲憊地閉了起來。
他真後悔，為什麽不派個手下先來山裏巡視一下狀況呢？他這樣冒然進山，和直接送死有什麽區別。
雖然他以前也聽聞過這伏神山常年積雪，寒冷幹燥。可是並不曾聽聞它能凍死人，更別說神仙妖魔。現在看來，這裏的一起都被虞舟子動過手腳了。他不願意外界的人來打擾他，更不願意被他趕走的弟子再來糾纏他，於是將這個山裏的寒涼增加了一倍。這樣，這個山裏就隻剩下他一個上神可以過活了。
一陣陣寒意不停湧入體內，龍旦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被凍住了，他很想再回到那個熱泉旁邊去，至少那樣他還可以勉強維持生命一段時間。可是現在，他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即便能站起來，在這樣的霧氣和夜色中，他也找不到那熱泉的所在了。
難道真的就要命喪於此了嗎？他不要，他還要和九兒長長久久的生活在一起，她還活著，他怎麽能死！
“西海龍宮龍旦求見伏神山天絕洞虞舟子上神！西海龍宮龍旦求見伏神山天絕洞虞舟子上神，求見…求見…求…”
終於，龍旦還是抵抗不
住這被施了法力的嚴寒，在自己的喃喃低語中漸漸昏厥過去了。
可是就在他即將失去意識的一霎那，他聽到了耳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
“這家夥能碰上我，真是他的運氣！需知道在這山中，即便是妖魔鬼怪，若沒有高深的法力，又怎能活著來到上神你的麵前！”
“我一直以為你們是對頭，從沒想過你會救他！”
“在我眼裏，沒有永遠的仇家，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要能夠幫我的統一大業盡一份力，那麽他就是我的朋友！”
“可是人家未必這樣想，你可是害他父母的真凶啊！”
“他若是還記恨我，我殺了他就是！反正也就是一巴掌的事！可是他若肯和我合作，我把他救回來這事就值了！”
“為了這萬分之一的可能，你救了他？哪怕他隨時可能對你出手報複？”
“就算隻有十萬分之一的可能，千萬分之一的可能，就算殃及我的性命，我也要試試！”
“為了你的妖界，你還真是什麽都豁得出去啊！”
“嘿嘿…沒有辦法，誰讓我生下來就為自己樹立了這個宏偉的目標呢！”
……
妖界？真凶？統一大業？
已經漸漸有了意識的龍旦躺在一張石床上，他的身體沒有那麽冰涼了，可是心裏卻是寒涼一片。
他剛才聽到的談話內容莫不是伏神山天絕洞的主人虞舟子和自己的殺母害父仇人妖界妖王連覺之間的對話？他們說要結合的力量，不會就是自己吧！
“呃～”龍旦忍不住發出一聲懊惱地呻吟，本來隻是想給虞舟子送個信，想不到遇到妖王連璩，他竟然把自己送到虎口裏來了。
“上神，他醒了！”
隨著連覺的聲音傳入，龍旦再轉頭時，發現連覺已經站在了他的麵前，“小子，你可知道是我救了你的小命！”
龍旦瞬間從石床上坐起來，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連覺，又觀察了一下眼前的一切。黑色的洞府，幽暗的燈光，圓形的石幾上燒著一壺冒著熱氣的茶水，虞舟子坐在石幾旁低頭飲著茶。
看來他已經身處天絕洞裏了，可是現在他隻想著如何逃出去。連覺是他的仇人，若依他所言自己不肯和他合作的話，他豈不是馬上殺了自己！
“喂！小子，和你說話呢！本王救了你，你怎麽也不道聲謝啊？”連覺繼續質問。
“你曾經派嗜血獸潛入我西海，殺了我母親，害得我父被困多年，我恨你還來不及，又怎會謝你！”龍旦沒好氣地道。
“娃娃就是娃娃，見識終究淺薄，和我家那個孽障一樣！既然這樣，我殺了你就是！”連覺怒氣上來，就要一掌將龍旦拍死，而龍旦也閉上眼睛做好了受死得準備。
然而還沒等連覺那毒掌拍下來，他討好的聲音卻先響了起來。
“之前是我不對，你若肯跟我合作幫我統一三界，待我兒登基之後，我把這條命賠你也行！”
龍旦還沒說話，一直喝茶的虞舟子不免笑了起來：“妖王，你這般乞求模樣可真是讓我從未見過啊！”
連覺羞愧道：“沒有辦法，誰讓我現在知道我叔父指望不上了呢！叔父若是和我一條心，我也不會被他關押地牢後又羞憤地離家出走找你來商量對策了！”
連覺又問向龍旦：“你到底答應不答應嘛！不答應我就殺你，你自己挑！”
“我勸你還是答應他吧！何必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父母之仇比起你自己真那麽重要嗎！”虞舟子繼續喝著茶，語氣淡淡地道。
活了這麽久的他總算有些看人的本領，見到龍旦的時候虞舟子就已經料定，這個西海龍宮的二殿下可不是表麵上看到的那樣重情重義，他心裏的盤算可多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