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報恩守護幾代人
官兵的首領大怒，揚言我們都是同黨，舉刀就要將我們全觀的人剿殺幹淨。我師父不服，上前詢問。他說就算我們是同夥，也要帶回去審問，拿到證據才可以將我們正法。怎麽能憑他一人之言就要亂殺無辜。
首領根本不理會師父的質疑，拔出刀就捅了過來。觀主見狀，急忙挺身而出替師父擋住了利刃，可是他卻當場斃命。
接下來，那些士兵便開始胡亂砍著道觀裏的師兄弟們，我的小師弟年僅五歲，也死於他們的利刃之下。看著平日裏和我玩笑打趣的同門一個個死在我的麵前，我真的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我要爆發，我要用法術將這些官兵全部殺死。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過猙獰，眼中的殺氣也漸漸顯露出來，在我即將爆發的那一刻，我的師父緊緊抱住了我。他說，我若因衝動犯了殺戒，修仙無望，前功盡棄！
我遲疑了，畢竟我的身份特殊，如師父所說，如果我真的用法力殺了這些官兵，那麽我的修仙之路也徹底斷送了。可是就在這時，一柄長刀突然向我劈來。我沒來得及躲閃，師父卻擋在了我的身前。他的腦袋就在我的麵前被那個手持利器的首領硬生生的劈成了兩半。
師父的鮮血濺了我一身，從他臨死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他還在讓我平靜，不要妄動殺念。
我的師父真傻，就讓那把刀劈在我的身上又怎麽樣，我又不會死！僅僅是為了不暴露我的身份，為了不讓我觸犯天規，他就把自己的命賠上了。他難道不知道，我可以殺了這裏的所有人，到那時我的身份依舊不會暴露，更不會讓凡人知道這個世上真有仙魔的存在。
隻不過，那樣我就再也不可以修仙了。可是那又怎麽樣，比起他的命，修仙早已變得不那麽重要了呀！
師父的血混著我的淚滴落在地上，在那個首領又一刀劈來之際，我伸出手掌，卷起一陣狂風，將這道觀裏的所有人都卷到了半空中。
塵土飛揚，狂風怒吼，我已經分不清飄蕩在半空中的人影是敵是友，總之師父死了，那麽這裏所有的人就都給他去陪葬吧！
我又伸出一掌，掌風伴隨著火光，在風的呼嘯下火苗迅速壯大最後燃燒到每一個身影上。我聽不到淒慘的哀嚎聲，我隻聽得到我的心在滴血，我的淚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所有生命頃刻間化為灰燼，我抱著師父的屍體，離開了背後那座已被大火逐漸吞噬的道觀。
我知道我再不能修仙了，那麽從今以後就讓我自在的活吧！”
“無論古代的官兵還是現代的警察，你似乎都很痛恨？”玉九九轉過頭，遞給了寒冰一個疑惑的眼神。
她終於肯看他了！寒冰忍不住嘴角上揚，可是才露出的喜悅很
快又被玉九九厭惡的神情打退。他歎著氣道：“是啊！自師父死後，我對他們有著固執的仇恨。官兵和警察，都是披著人皮的狼。所以我殺了那麽多的人裏，大多都是這一類人。”
“他們說你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玉九九已經見識到了寒冰殺人，可是其他惡事她真的想象不到他是如何做的。
寒冰不屑的笑了笑：“如果不把我形容成一個十足的魔頭，又怎麽能激起民憤，人人見我得而誅之呢！事實上除了殺人，我從未做過其他壞事！你看我住的地方也能知道我並不是斂財的人，也不是享受物質的人。”
“殺人就已經是極大的惡行了！你還想怎麽樣！”玉九九再次轉過了身。
“我也控製不了自己…可能我的心也是塊寒冰，這幾千年來，除了師父沒有人再捂熱過它。所以我對人類沒有感情，他們得罪了我我隻會加倍奉還，我說過，不能修仙我就要更自在的活！”
“那你的幹女兒巨萼呢！你不是對她就很有愛心嘛！你甚至為了她殺了一電梯的人！”說到後麵這件事玉九九語氣中都充滿了憤怒。
“她不一樣！她的家族是我一生都要照顧的人！我也沒有辦法！”
停頓一會兒，寒冰見玉九九沒有再次詢問緣由，隻好自己主動解釋下去。
“師父死後，我將他埋在山腳下的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自己也在附近搭了個茅草屋居住，我守了他半年。
一天，一個婦女帶著孩子來到師父的墳前拜祭，我仔細詢問之後才得知，原來他們是師父出家前的家人。女人是他從小指腹為婚的妻子，那男孩兒是他的親生骨肉。
得到這個消息，我很興奮。本以為自己欠師父的今生都無法償還，可是沒想到他在世上還留有血脈，而這個男孩兒也是我窮盡一生都要守護好的人。
拜祭完師父，我便跟隨著師娘和孩子去了他們生活的城鎮。我侍奉了師娘一世，在她臨終前，她把她的孩子和孫子都托付給了我。
師父出家前的俗名叫巨廖，子孫皆為巨姓。他家世代單傳，都是男丁。唯到了巨萼這裏，誕下女孩兒。她父親對她視若珍寶，原本與他家定下了成年之約，卻因為寵愛女兒，在懂事時起，她的父親就帶著她來山林拜會我。”
“什麽是‘成年之約’？”玉九九皺眉。
“成年之約是師娘立下的，其實從我見到師娘起我就向她坦白了我不是凡人的身份。師娘起初很害怕，後來得知師父生前視我如己出，又見我對他們母子確有回報之心，於是漸漸對我放下了成見。因我長久不變的麵容和體質，巨家的子孫偶爾也有懷疑。可是師娘與我約定，隻有等她的子孫成年時才可以獲知我的真實身份，並且
我會將巨家人視作自己的親人一般世代照管下去。因此，巨家人也甚是感念我的恩情，即使知曉我不是凡人後從未有人泄露過我的身份。
他們怕鄰裏對我不變的樣貌和長久的壽命有所懷疑，便時不時跟著我四處搬遷。可以說，這些年我與巨家是互相扶持走過來的。與其說我照管了他們，其實是他們對孤苦伶仃活在世間的我多了幾分慰藉。也讓我覺得這世上還有關心我的人，還有我繼續存活下去的理由。”
“那麽巨萼也知道你不是凡人？”玉九九追問。
寒冰搖了搖頭：“隻有她不知道。因為她從小就被父親帶到我的住所的關係，我認她做了我的幹女兒。對她也更為上心。她年幼時曾經在山裏遊玩時遇見過髒東西，那次一病就病了大半年，雖然後來我幫她把那東西除掉了，可是她的心髒也就此落下了毛病。稍微遇到恐怖的事情，她便會發病。
近些年我已經幫她恢複的差不多了，可是成年時候為了她的身體狀況不好說出口的話，這麽多年過去了也不必再提。幸好她這個人大大咧咧，再加上如今的年代美容機構盛行，她對我的容貌沒有改變的事也沒那麽多的奇怪想法，隻認定我平時保養的好罷了！”
玉九九當即坐起來，對著寒冰氣憤地道：“既然你隻關心巨家的人，為什麽要把我關在這裏？僅僅是因為我是仙族的人？你就要報複我！”
“自然不是…”寒冰沉默了片刻，突然起身緩緩地走到床邊，剛想拿出冰石再繼續他接下來的話，卻發現抽屜裏麵什麽都沒有了。
“又在找你的保命石嗎？那玩意兒早被我丟出去了。若不是被你關著，我應該會把這裏每間房中的冰石都丟掉吧！”玉九九輕蔑地笑了笑。
“原來你真的這麽恨我…”寒冰沒有再去別的房間找冰石，而是重新回到玉九九的身邊坐下。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神，那會讓他沒有勇氣繼續講下去。
“我是寒冰之體，身體需要時刻保持冰涼，我不能對人動情，否則會體溫上升渾身發燙直至死亡。幾千年來，我從不曾沾染情事，更沒有遇到過能讓我動心的姑娘。但是我還是非常謹慎的去了南寒極地備下了幾塊冰石分別存於家中的大小房間裏，因為夏日裏偶爾襲來的熱氣也會影響我的身體。到那個時候，我就需要幾塊冰石來幫助我降低體溫。
遇到你之前我覺得我這輩子都會這樣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孤身一人，看雲卷雲舒，看世事變遷，看輪回百態，看滄海桑田。雖然有著巨家的世代陪伴，但是畢竟種族有別，命數有限。感情再深也要送他們走，離別再苦也要迎他們來。我也需要長久不變的陪伴，而不是長久不變的去陪伴別人。
於是我為自己變化出了一群小妖，他們對我很忠心，忠心的完全沒有自己的主觀意識。一味地服從我敬佩我，活得就像另外一個我。
所以，他們沒能填補我內心的空虛，反而增加了我的寂寥。我讓他們都住到別墅外的樹屋中去，這所荒廢別墅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他們踏入一步。這裏是我存放軟弱的地方，也是羞於表露的區域。這是我的私人空間，這裏的破落也映襯出我千瘡百孔的內心，我的內心展現不出來的東西，就讓它幫我展現吧！
你是第一個住進這所房子的客人，在見到你的那天，我就想把你帶回來了！”
“就因為你認出了我是仙族？”玉九九第一次嫌棄起自己的身份。
“不，具體說因為你是異族。當時就算是妖族，鬼類或是魔，我想我都會抓了帶回來的。我起初是想把你帶回來當做寵物養，但是那天你救了我，我…我就改變想法了！我…我…”說到這裏，寒冰聲音明顯顫抖起來，蒼白的臉色也開始泛紅。
然而玉九九卻沒有注意到他的不適，一心在等著他全盤托出：“你什麽…你快說啊！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寵物救了你，你覺得很沒有麵子要殺了我！”
寒冰連連搖頭：“我怎麽會殺你呢？難道你還看不出來，我就是為了你才沒有對那對男女痛下殺手啊！”
“那你留下我…究竟想怎麽樣嘛！你到底怎樣才肯放我離開這裏！”玉九九更加皺緊了眉頭。
寒冰長呼出一口氣，盡量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將目光慢慢投向玉九九：“我應該不會放你走了，因為我…我…我喜歡你！我喜歡上你了！”
“你…你說什麽！”玉九九迅速和寒冰保持了距離，然後瞪大了眼睛道：“不準！不準你喜歡我！你一定是太久沒有遇見同族了，所以你才會隨便遇到一個就愛上了，你這種…這種哪裏是愛！明明就是對老家人的親切感，莫名其妙的親切感！”
寒冰苦笑：“我原本以為在那樣的情況下隻要隨便出現一個異界的人我都會愛上，可是當我和你相處之後，我曾經試著把你的臉換成別人，我才發現，我根本接受不了。”
寒冰的語氣突然輕柔起來：“因為是你，所以…是你！”
玉九九本能地後退幾步，她怎麽也不願再看寒冰那雙對著她假裝深情的眼睛：“我…我有喜歡的人了！你不要癡心妄想，我不會移情別戀，更不會愛上一個濫殺無辜的魔鬼！”
“那個人是餘夢的親人吧！”寒冰有些沮喪：“他叫餘班，你為了他，連他的家人都要以命相保！”
被拆穿了心事，玉九九頓時慌了：“你…你怎麽知道餘班的？你派人去調查他了？”
寒冰趕緊安撫：“你別緊張，我沒
有去調查任何人，隻是你剛才暈倒後一直叫著這個人的名字。他也姓餘，我便將這些聯係到了一起。不過居然不是被我放走的那個小子，我就說這麽狠心離開，頭也不回的家夥你怎麽會看上！”
玉九九哭了…哭得眼淚模糊了視線，哭到不能自已。是啊，但凡提到那兩個字，無論過了多久，還是能輕易地掠去她的淚水。
“看來你被他傷的很深…”寒冰慢慢靠近，在玉九九沒有發覺時，他抱住了她。
什麽體溫心跳致死因素，他都不在乎了，即使立刻死掉，他也想先給她一些安慰。如果微不足道，他願以命交換。原來這就是愛上一個人的感覺，美好得明知飛蛾撲火卻也趨之若鶩。
然而在寒冰還沒有出現極度的不適之前，窗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聲。緊接著小弱從門外闖了進來，他指著窗外的方向對寒冰道：“警察又來了，這次出動了大部隊，有空軍陸軍還有反恐精英。”
寒冰嗬斥小弱先滾出去。他有些生氣，難得他肯坦然麵對一次自己的感情，卻總有人來打亂他的一切。看了看早已將他推開的玉九九，寒冰一臉失落。本想再說幾句感人肺腑的話，奈何他毫無這方麵的經驗，於是張了半天嘴，才吐出一句。
“我會帶你離開這裏，去個沒人找得到我們的地方，我會比那個餘班對你好一千倍一萬倍！你相信我！”
玉九九此刻所有心思都在外麵那些警察的身上，所以完全沒聽到寒冰對她講了什麽。
她隻是覺得這些警察士兵無論來了多少人，都是白送性命。任他們武器再厲害，又怎麽抵得上會法術的寒冰。
“你打算把外麵那些警察怎麽辦？”玉九九擔心的道。
“自然是殺了他們！”寒冰走到窗口看了看，臉上露出一抹凶狠，而他這個表情正好被玉九九捕捉到。
果然，魔鬼就是魔鬼！就算此前他說著怎樣深情的對白，內心裏卻終究還是個惡魔。
“你又要大開殺戒了是嗎？”玉九九陰沉著臉，眼睛裏再次爆發出怒火：“你究竟要害死多少無辜才肯罷休，生命在你的眼裏不過草芥，也從來沒有被你尊重過！隻有你在意的人的命是命，你不關心的人隻要惹到你就活該死去，你弄死他們就如同踩死一隻螞蟻，你覺得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寒冰低下眼瞼，麵色也難看起來：“你什麽意思！他們要殺我你要我不還手嗎？還是要我走到他們麵前乖乖送死！”
玉九九不屑地笑了笑：“我叫你去你就會去嗎！你這麽自我，何時在意過別人的意見！你若肯聽人一句，今日也不至於犯下這許多不可饒恕的罪行！”
“隻是因為那些人不是你！！！”寒冰也忍不住爆發起來。
“如果是你說的…我一定聽…”他的語氣漸漸變為妥協和無奈。
玉九九才不會相信寒冰的鬼話，事實上自她親眼目睹他殺了那麽多條生命後，他在她的心裏早已成為冷血的妖魔了。於是玉九九故意賭氣道：“那你就去死啊！我說了…你去吧！”
“你真的…為了這些不曾謀麵的人的性命，要舍去我的命！！”寒冰的眼中帶傷，可惜被憤怒蒙住雙眼的玉九九早已看不見了。
“是的！在我的眼裏，你的命還不如一隻小貓小狗重要，起碼他們不會做傷害別人的事！”
玉九九冷漠的話語深深的刺痛了寒冰的內心，他沒想到第一次愛人便被傷得體無完膚。究竟是幾千年錯付了歲月，還是一朝斷送了自己，他不得知。但是這時候想這些已經沒有什麽意義，因為他淪陷了，也早就做好了毀滅的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