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情深意重同修真
“但是…明明是我們先商量好的，員外怎麽可以將殤兒轉托別人呢！”淩遙盡量壓製住自己的怒火，使自己看起來十分溫柔可親的樣子。畢竟自己若在這時發了火，莫員外見到這麽凶悍的自己，怎麽也不會再放心把親生兒子交到她手上了吧！
莫員外十分歉意地道：“我和摯友自幼相識，對他了解甚深。也深信他會將殤兒視作親生骨血來教養。況且他比仙子早些時候開口，我怎麽也要顧及兄弟情義，所以還請仙子諒解。”
淩遙不甘，繼續溫言細語相勸：“我也會將殤兒視作親兒，員外畢竟對我有救命之恩啊！我又怎會對他不好。”
莫員外再次搖頭：“男女終有別，仙子女兒身，身邊帶著我兒多有不便，我思來想去，摯友才是最佳人選。”
淩遙終是忍不住，怒道：“也罷！到時候你那摯交好友若幫不了你殤兒順利躲過劫難，你就自己後悔去吧！就此別過，此生不見！！”
話畢，淩遙隨即消失在一縷煙霧中。
淩遙走後，莫員外又和莫殤短暫相處了一些時日，終於在初秋來臨之際，將莫殤送上了清秋山。
清秋山離莫員外所居住的小鎮不遠，但是騎馬也要半天的功夫。他們父子中午出發，傍晚的時候總算到達了山腳。將馬匹拴在了入林處，莫員外和莫殤步行入山。
又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莫員外帶著莫殤來到了一個洞口處，這裏便是清秋山的莫須洞。也是莫員外和張玉恒幼時經常遊玩的地方。後來張玉恒把自己修仙的地方定在了這裏，他說：“修仙清苦，但有回憶作伴，就沒那麽難熬了。”
想到這些，莫員外有些自責，這麽多年過去，也不知摯友是否還在怪他？
“賢弟…賢弟～”莫員外在洞口處喊了幾聲，洞內卻沒傳來任何回應，莫員外正思忖間，他的身後突然響起一個久違的聲音。
“大…大哥…”
莫員外趕忙回頭，卻見一身青布衣衫的男子站在身後，他的手上拿著些野果，似是剛剛采摘歸來。
“賢弟～”莫員外激動的走到張玉恒身前，還未開口，淚已先流。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好一會兒，接著，竟各自笑了。準確的說，是淚中帶笑，笑中含淚。
張玉恒將莫員外和莫殤領進洞中，擦了擦位於一張破舊木床前的幾張石凳，然後請其坐下，這才問道：“大哥突然至此，可是有事找小弟？”
莫員外歎息一聲，語帶歉意地道：“賢弟可還怪我當日魯莽之言？”
張玉恒搖了搖頭：“當日小弟也有過錯，明知大哥將殤兒視若至寶，我還妄圖將他帶走修仙，實屬不該。”
“賢弟千萬不要這麽說…”莫員外一臉愧疚：“是我不知好歹而
又口無遮攔傷了賢弟，如今登門，就是要問賢弟一句，當日之言可還算數？”
張玉恒大驚：“大哥…可是要將殤兒…”
莫員外點頭：“是啊！賢弟，我帶他來就是隨你修仙的…”
張玉恒喜得立即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大哥！這…這實在太讓我高興了呀！殤兒…殤兒可是修仙的奇才！”
莫員外卻根本笑不出來，隻是看了看身旁的兒子，然後麵露不舍得囑托道：“殤兒，以後要聽玉恒師父的話，爹爹不在你的身邊，你要學會照顧自己了…”
莫殤乖巧地點著頭：“爹爹放心，殤兒一定聽師父的話。”
天色漸晚，莫員外心裏雖不願離開卻也不得不離去了。最後看了兒子一眼，莫員外轉身之際，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
張玉恒將莫員外送出山洞，莫員外特意沒有讓莫殤跟來，又走了幾步後，莫員外對張玉恒道：“賢弟，實不相瞞，幾日前家裏來了一位女仙，也正是因為這位女仙，我才決定將殤兒送到你這裏來的。”
張玉恒不明所以，故而問道：“大哥此話何意？”
莫員外又看了洞口一眼，見沒有莫殤的身影，才繼續道：“那女仙給我兒看過命數，說他是修仙奇才，可是二十歲左右恐有情債討命，如果能摒棄七情六欲凡塵俗世或許還能躲過一劫。”
“難怪大哥突然願意帶殤兒來我這裏修仙。”張玉恒終於了然。
“本來女仙要帶殤兒走，可是我心想著與你怎麽也更親近一些，所以便將殤兒送到你這裏來了。”
聽莫員外如此說，張玉恒感動不已：“大哥這樣信任小弟，小弟在此起誓，定不負大哥所托，如果不幫殤兒順利度過命劫，小弟就拿頭來見大哥。”
莫員外用力握了握張玉恒的手：“賢弟，一切就拜托你了！”
接著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清秋山。
自此之後，莫殤便留在了清秋山與張玉恒修仙，幾番寒暑，彼此較當初都精進了不少。直到莫殤十七歲，張玉恒眼看劫數之說臨近，於是對他管教也愈發嚴厲了起來。
張玉恒不準莫殤再如同前些年那樣隨意在山中走動遊玩，更不準他和陌生人說話，尤其是女子。
起初莫員外將莫殤送進清秋山隻是為了讓他避禍，修真如何其實並無在意。隻是後來眼見著莫殤的確如同張玉恒所說，實屬修仙奇才，短短幾年造詣已勝張玉恒以往修行十年。
於是為了兒子成材，莫員外也就真心讚同兒子修仙了。正因為有了這種心思，莫員外來清秋山探望的次數越來越少，生怕因為自己耽誤了兒子的進度。到了莫殤十七歲這年，他更是對張玉恒直言，未來幾年都不打算來此叨擾兒子。至於命數的事，就全權拜托摯
友了。
有了莫員外如此的信任，張玉恒對莫殤也就更為用心。平日裏除了吃飯睡覺，其餘時間他都在教導他修行。
就這樣又過了半年，這日，山中突然來了一位仙子，她身旁還領著一位長相清秀的小姑娘。張玉恒和莫殤見到這位仙子後，紛紛吃了一驚。
原來，這位仙子就是當日因在天庭打架鬥毆而不甚掉落在莫家花圃中的淩遙仙子，而她身邊的女孩兒則是她的弟子。
莫殤自然是認識淩遙仙子的，而張玉恒的吃驚表情似乎也在表明，他們之間好像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這從他們第一次碰麵時的話語中，就能夠感受出來了。
“你…你怎麽會突然來到我修行的山中…”
“這是清秋山又不是張玉恒山，什麽時候成你的了…”
“你…你究竟為何來到此處嘛！難道是為了…為了…為…”
“你可不要亂想，我隻是在天庭和那幾個沒事找事的臭仙姑吵架了，她們嫉妒我新收的弟子比她們的好，所以一起排擠我，我不想心煩，才來這裏清淨幾天的…”
“這些仙姑真是過分，等我步仙成功，一定替你好好修理她們…”
“你步仙成功？真是笑掉我的大牙了…恐怕到你老死那天，也不能成真呢！”
“你相信我…也就這半年了…馬上就要成功了…”
“哼…就會說大話…”
等淩遙見到在張玉恒身邊修行的莫殤後，言語之間就更為惱火了。
“我當是誰？原來竟是你這個無恥之徒攪了我的好事…”
“我真不知道你當初也看上了殤兒，我若知道，絕不會和你搶…”
“少事後裝好人了，你就是誠心的，從以前到現在你從來都樂於欺負我…”
“淩遙～”
“閉嘴！我不想再和你說話！！”
話畢，淩遙領著身後的弟子憤然離去。
在經過莫殤身邊時，淩遙身邊的小姑娘突然和他對視了一眼，隨即展開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莫殤每每想起釋兒這個初見時的笑容，他的心裏都會蕩起一片漣漪。
淩遙在莫須洞旁邊的另外一座山洞住下了。每日，她都會帶著她的弟子定坐修行。偶爾和張玉恒師徒遇見時，淩遙均不予理睬。張玉恒幾次試圖主動關心對方的飲食起居，也都被視作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因此受了不少責罵不說，還討了幾頓打。
這次午後，張玉恒又去了淩遙所居的山洞，結果沒過一會兒，他就頂著一頭包灰溜溜地從山洞裏走出來了。
望著張玉恒鼻青臉腫的麵容，莫殤終於忍不住，問起了他和淩遙仙子的恩怨。
張玉恒心裏實在憋屈，既然徒弟問了，他索性就將心理埋藏多年的心事全
數說了出來。
張玉恒在洞裏的石凳上坐下，吩咐莫殤煮茶，待茶煮好後，莫殤端了茶盞一並坐下，張玉恒這才緩緩開口。
“我和你爹爹自幼相識，時常相伴出外遊玩。雖然交情甚篤，但是家境卻天壤之別。你家是大門大戶，而我家卻隻是鄉野小民。年幼時大人們並無阻攔，後來隨著歲月漸長，你爹爹進了學堂，我家無錢供我讀書，自然放任我繼續胡鬧。
那段時間裏，沒了你爹爹的陪伴，我又與其他同齡的男孩子玩不到一起，隻好自己來這清秋山玩耍，每次一來就是幾日。因為家中子女眾多，我父母也不管我，有時候我甚至覺得，就算我丟了，我父母也想不起來還會有我這麽一個孩子。
有一次，我在山林的那條河澗裏抓魚，結果不小心被毒蛇咬傷，眼看就要昏迷之際，突然出現一個妙齡女子，她不僅幫我吸出毒血，還把我帶到了一個山洞中休養。那些日子裏，她照顧我無微不至，我心裏十分感激她。”
“難道這個女子就是…”莫殤忍不住將目光移向洞外。
張玉恒點了點頭：“是的，就是淩遙。我傷愈後便要回家，臨行之際，她向我說明了她的身份。原來她不是人，而是山中的一隻靈獸，百年修成人形，如今正在修仙。”
莫殤大悟：“修仙？師父修仙也是與她有關？”
張玉恒苦笑道：“是啊！莫大的淵源。其實經過那幾日的相處我們已經互生情愫，隻是人獸有別，淩遙又不肯放棄修行，我們之間的阻礙實在太大，所以那日聽完淩遙的話後，我就那樣離開了。
可是回家幾天後，我就感到了思念的苦楚。我夢裏是她，夢外也是她。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心裏的渴望，也不管什麽身份種族，毅然決然地回到了清秋山。
而淩遙，自我走後，一直在我當日出事的小溪邊等我。那一刻我才知道，她心也如我心啊！
淩遙見到我後，便提出了要我和她一起修仙。她說隻有這樣，我們之間的障礙才會消除，我們也能夠世世代代的在一起了。
見她對我如此深情，她提出的我自然全部答應。所以從那日起，我便拜別了父母，踏上了一段艱難的修仙之路。
可是激情猶在，現實卻十分殘酷。我本是凡人，沒有任何修仙基礎，也不得任何要領，修仙的過程自然緩慢。但是淩遙卻不一樣，她早有了百年根基，再依法修煉個幾年，很快就能步入仙班。看著她進步神速，而我自己停滯不前的境況，我不免灰心了。有很多次我都和淩遙吵了起來，她哭，我便又去哄她，然後繼續修煉。
可是再好的感情也抵不過幾番吵架時的惡語中傷，淩遙還是走了，帶著怨恨，帶著不甘，無聲無息地
離開了這裏。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才真正的下定了決心，我一定要修仙成功！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再見到她，才能用我的一生向她贖罪。
本以為不成仙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可是有一日，淩遙又出現了。那天，我們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隻是深深的看著彼此，直至相觸的目光越來越遠。
原來，她已經成功步仙，而她要去的地方，是天庭。
之後的幾年裏我仍在潛心修行，可是卻徹底失去了淩遙的消息，直至前幾日，她才再次出現。”
說完後，張玉恒將茶盞裏的茶一飲而盡。
張玉恒知道，他對莫殤說這些，根本不能改變什麽。但是這些話在他心底積壓了太久，如果他不找個人傾訴一下，定然要發瘋的。
看著莫殤一臉陰沉的表情，張玉恒不禁擠出了一抹笑容：“殤兒，現在你知道情有多苦了吧！聽師父的，千萬不要觸碰，不然不僅傷身，還會要命！”
莫殤道：“這就是師父不讓我成年後和女子搭話的原因？”
張玉恒歎了一聲：“你這樣想也無妨…”
自那日後，張玉恒就不再往淩遙住的山洞探視，而是全部心思集中在修仙上。畢竟再過半年左右的光景，他也可以成功步仙了。到那時，他有多少話，都可以和淩遙慢慢說。
張玉恒雖然自己日夜修煉不眠不休，卻擔心莫殤身體受不住，所以等莫殤完成了每日必須修煉的課程後，他就放他自己活動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莫殤才有了進一步認識釋兒的機會。
釋兒是淩遙的弟子，幾年前被她收入門下，也是淩遙唯一的弟子。
這些年，淩遙一直在找一個能與莫殤體質相仿的優秀門徒，可是挑來挑去，也尋不到那樣的奇才。
不久前，她路徑一座山林時，聽到裏麵有哭聲，進去後，她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兒跪在一座墳頭痛哭，細問之下，才知道女孩兒父母幾日前相繼病死，如今女孩兒孤苦無依，正欲陪著父母一並去了，好在黃泉路上團聚。
淩遙瞧得女孩兒眉清目秀，資容絕麗，渾身又散發著飄渺之感，很是不凡。淩遙心想這不就是自己要找的修仙體質嘛！雖說比莫殤差些，但是比起自己先前遇到的那些，已是強上太多了。
淩遙當下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還勸慰了女孩兒許久，這才哄得女孩兒答應，做了自己的徒弟。就在她們臨行之際，淩遙突然看到一道白影從她的身後稍縱即逝，淩遙覺得自己可能眼花了，畢竟以她現在的身份，一般的妖魔鬼怪根本不可能逃過她的雙眼。除非是法術高強的上神，例如…例如遠古時期的那位。可是淩遙又想，這種偏僻地界，上神怎麽可能會在此出現呢？即便出現，又怎麽
會鬼鬼祟祟地躲在人後不敢相見呢？
想到這些，淩遙笑笑，便更覺是自己剛才眼花了。
收下女孩兒後，女孩兒也算感恩，這些年裏，她對淩遙言聽計從，十分孝心。
淩遙還給女孩兒重新起了一個名字，釋兒。釋字取作釋懷之意，可見淩遙對她的關心和愛護非同一般。
莫殤和釋兒第一次單獨見麵是在一個傍晚，莫殤在林中采野果，正巧遇到釋兒也來采野果準備晚飯。
釋兒本來想上樹采摘，可是見到莫殤已經在樹上，便對他喊道：“莫殤，可不可以也幫我采些野果下來，我就不上去了，”
莫殤聞言向身下看了一眼，隻見釋兒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望著自己，像是在等待自己的回答。
莫殤剛想說“好”，但是一想到師父不準自己和女孩子講話的囑托，隻好將“好”字又咽了回去，已經采夠果子的手卻沒有停下來，而是向著頭上更大更紅的果子采去。
誰知釋兒是個急性子，見問了半天，莫殤都沒回話，她不禁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