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慘痛經曆惹人憐
我慌了！也心虛了…隨著鑼鼓聲越來越遠，我的心都碎了…
很久一段時間，我都沒有了女主人的消息。她沒有再回過娘家，她似乎痛恨這裏的一切…包括我。
後來聽女主人的嫂子說，女主人從她哥哥家逃跑了，至於跑去哪裏，沒有人知道。我雖然一直心掛著她，可是我終究還沒有修煉成人形，所以哪裏也去不了，更別說去尋她。
就這樣，我在那個院落裏又孤單地過了二十年。這些年，沒有人再靠在我身上嬉耍，沒有人再躲在我臂下睡覺，沒有人再抱著我，說她心裏不曾對別人說過的秘密。
我很想她，春暖花開時想，夏蟬蛙鳴時想，秋風落葉時想，冬雪皚皚時想。那種思念很苦，抬頭是她，低頭也是她，夢裏是她，睡醒還是她。
我得不到排解，隻好將瘋狂的思念化為努力修煉的動力，於是在她走後的第二十個年頭，我終於修煉為人形了。
那一夜，狂風暴雨，電閃雷鳴。傾盆的大雨澆灌著我的全身，我深埋在地底下的老樹根蠢蠢欲動，待雨水滲透到土壤深處，我的根底得到了充滿的滋潤，我的能量爆發，整棵樹根從地底下連根拔了出來。
我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報仇，我將自己已經脫離的樹身砍斷了兩截，分別扔進了女主人的父親和她哥哥睡覺的屋子裏，兩根粗壯的枝幹衝破殘舊的牆壁直接掉落在土炕上，一根壓在了她父親的肚子上，一根砸到了他哥哥的腦袋。他們當場斃命，我憋在心中二十年的一口惡氣，總算發泄出來。”
“你這麽做，可有想過是不是你女主人的本意？她可曾真的恨到要取她父兄性命的地步！”見戒凡化為人形後如此殘暴，玉九九忍不住斥責。
“嗬嗬…哈哈哈哈…”戒凡一陣心酸的長笑：“我當時不知道，可是後來我知道了，可是大錯鑄成，悔之晚矣，再怎麽彌補都及不上那一層血緣至親啊！”
戒凡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繼續道：“我出了山區後，到處打探女主人的消息。我去過很多城市，見過很多人，越是接觸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我對女主人越是牽掛。
畢竟她從小生活在山區，沒有跟外界接觸過，她在我心裏不染凡塵純真無邪，而在這樣一群披著虛假麵容的大都市人群中，她如何存活至今，我真的非常擔憂。
所幸我在凡界漂泊流浪了一年之後，終於找到了她。她已經改名叫程靜靜，我遇到她時，她滿麵風霜，麵容憔悴，容顏也已經老去，再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妙齡少女了。
而我遇見她的地點，是在一家酒吧。她雖然上了年紀，卻依舊穿著暴露的在向客人推銷酒水，那些客人都是不什麽正經人，他們仗著自己身上有幾個臭錢，不
是對她動手動腳就是汙言穢語的調戲著。我實在看不過去，將她從那些齷齪的老男人身邊帶了出來。
靜靜反抗了一路，可是她的力氣怎麽能抵得上我，於是我很順利地將她帶到了我當時租住的一間公寓裏，進了門後，靜靜說出的第一句話讓我徹底驚呆了！
‘早說啊！你想要服務嗎？我出場費可是很貴的！’怎麽說我在凡間也流浪了這麽久，為了找到她什麽樣的人我都見過，什麽樣的行業我都接觸過，所以靜靜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我一聽就明白了。
她的話這麽輕車駕熟，又想起她剛才貼在那些男人們的身上撒嬌討好的樣子，我突然間懂得了什麽。我心痛地望著程靜靜，沒有說一句話，淚先流了出來。
我不敢想象她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麽，曾經純真懵懂的無知少女又是如何轉變為一個利用身體賺錢卻毫不羞恥的陪酒女的！
我的淚決提了，程靜靜卻像感覺到了什麽，突然收斂了剛才的輕佻，一本正經的看著我：‘你…你是誰？我們是不是認識…”
隻這一句話，我這麽久以來的思念之情徹底爆發，沒有多餘的話語，我將她緊緊地抱進了懷裏。
就像幼年時候，她用著細細的手臂努力環住我的樹幹一樣。那時我也想回抱她，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實現。
程靜靜這次沒有掙紮，也沒有再問我什麽！她哭了，哭得那樣肝腸寸斷，撕心裂肺。她捶打著我的身體，似乎要將這些年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可是她的嘴裏卻出不出半句話。
我們就那樣擁抱了很久很久，痛哭了很久很久，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彷佛過了一個世紀。
直到她趴在我的肩上睡著了，我才將她抱進房間，守在她身邊，看著她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將近中午，靜靜才醒過來。她看見我的第一句話便是：‘我好久都沒有睡得這麽踏實了！’
我很開心聽她這麽說，因為這代表著她在我身邊很安心，我還能夠像小時候那樣帶給她安全感。
但是深思之後，我心裏便湧出更多的心疼。我不在的時候，他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吧！
我給靜靜準備了很豐盛的一頓午飯，但是她吃得不多，我知道她對我充滿了好奇，可是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我的存在。
午飯過後，靜靜坐在沙發上，看了我許久，終於再次問出了昨天她問的那句話。
‘你…究竟是誰？為什麽給我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就像是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樣…’
我很意外她對我的感覺竟用了熟悉這個詞，不過細想也對，如果她對我沒有這種感覺，昨天又怎麽會抱著我哭了那麽久。
我靠在靜靜身邊坐下，握著她的手，認真地道：‘我
和你一樣生長在山區，我確實認識你很久了，從你小的時候我就認識你，從你小的時候…我就喜歡你…’
程靜靜很驚訝，她雖然覺察出我可能認識她，但是她沒有想到我竟然從她小的時候就認識她，而且還喜歡著她。
‘你是…鄰居馬嬸子家的林二狗嗎？’想了許久，靜靜才想出這麽一號人。
這個林二狗我自然也是認識的，那時他經常來靜靜家找她玩，靜靜不喜歡他，每次都把他打跑，可是這家夥卻練就了一副死纏爛打的本事，靜靜打得越凶，他來得越勤。
直到靜靜十歲左右的時候，林二狗家舉家搬走了，她才沒有再受到那個傻蛋的騷擾。
之所以叫林二狗傻蛋，實在是因為他傻裏傻氣傻得邪乎。他曾經用洗腳水煮麵，用煮麵水澆花。把殺蟲劑當香水噴，噴完就去扒老太太褲衩兒。用山裏一年吃不上一回的大米飯養老鼠，用他媽買回來毒老鼠的耗子藥喂貓，還美其名曰，為鼠除害！
這樣一個智商嚴重欠費的人，上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腦袋被門縫夾死的，輪回的路上也沒好好修理修理，就急著投胎了。
不過比起他的長相，他的智商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他的長相完全遺傳的他父母的優點，沒錯，是優點！至於他父母長得如何，隻需用兩個地府鬼官就可以形容，一個牛頭，一個馬麵。
林二狗不但繼承了她媽媽優秀的大長臉，還繼承了他爸爸雄偉的大鼻孔。所幸他的臉夠長，不然他那對和眼睛一樣大的鼻孔掛在鼻子上，還真是無處安放。
他們這一家子的曠世尊容，一出門絕對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我怎麽也沒有想到靜靜會把我認作那小子，這簡直就是對我的侮辱。
‘我其實不是…我是…’我很想告訴靜靜那個傻蛋和我一定關係都沒有，我比起他簡直不要太帥太聰明！可是我又覺得解釋清了又怎麽樣，我終歸要以一個身份來麵對她，而此時，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在我麵前，雖然埋汰了些，但是也算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所以接下來我沒有再反駁，而是直接認了。
靜靜很高興能夠在他鄉遇到故人，她還說昨天其實就猜到了，可是看我長得和小時候一點都不像，她沒敢認。
聽了這句話我的心裏稍微有些安慰，我就說嘛！我這麽帥，怎麽會像那個小子！
那天，靜靜和我說了許多心裏話。她說她嫁人後每天天不亮就要去地裏幹活，夜黑了才能回家，回家後沒有熱乎的飯菜，隻有硬邦邦的窩頭和一小碟鹹菜。就是這樣，她還是難逃丈夫的毒打和公婆的欺壓。因此她的心髒也患上了惡疾，時不時就疼的厲害。
婆家沒有人拿她當人看，她再忍
受不了那裏的一切，在一個丈夫熟睡的夜晚，她逃跑了。
她翻山越嶺，幾天幾夜，終於來到了夢想中的大都市。
這裏燈紅酒綠的世界讓她沉迷，她發誓一定要在這裏闖下一片天地，哪怕再苦再累，她也要在這裏紮根，再也不回那個讓她恐懼的故鄉了。
然而，她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她以為她來到了天堂，其實她是下了地獄。
因為靜靜沒有學曆也沒有特長，所以隻能在工廠裏找了個操作工。即使是這樣的一個工作，她也覺得隻要努力就會熬出出路。她能吃苦人也老實，車間的主任很喜歡她，可是也是因為這樣，她受到了其他同事們的排擠。
她們看不上一個從山區裏麵出來什麽世麵都麽見過的丫頭竟然比她們還受到領導的器重，她們妒忌她，也孤立她。在下班的時候，她們偷偷的將廠裏的工料放進了她的包裏，出工廠大門時她被檢查出攜帶了公家財務，那些同事更是告她企圖私吞。
靜靜一個人根本說不過她們幾張嘴，於是領導們信了那些女工的話，她被辭退了。
靜靜很傷心，她一個人跑去酒吧喝酒，更不幸的是，她當晚被幾個喝醉的小混混強暴了。靜靜想死，她跑去跳河，可是又被人救起來了。救她的人是她去喝酒那家酒吧的老板，老板是個老男人，他聽了靜靜的事後表示不嫌棄她，他還說他喜歡她。
人在最脆弱的時候總是容易被感動，靜靜和這個老男人交往了半年，這個老男人的本性就暴露出來了。
他說他最近酒吧生意不好，他勸靜靜去酒吧裏陪酒，幫他度過這個難關。靜靜起初是反對的，可是耐不住老男人的軟磨硬泡，她最終還是不忍心屈服了。
原本定好隻是陪酒可是到了男人堆裏，哪裏還由得她選，老男人這時也斷了靜靜的一切經濟來源，靜靜在金錢的誘惑下，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後來靜靜才知道，那晚的那些流氓都是這個老男人派來的，他在酒吧裏就看上了靜靜的年輕貌美，所以謀劃了一場讓她來自己酒吧陪客的大戲。
靜靜知道了真相後，並沒有感到很痛心，因為那時，她已經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行屍走肉了。
靜靜就這樣在都市裏生活了二十年，這二十年，她先後去過很多城市，也都在那裏有名的酒吧裏做過。她早已不知道自己當初出來是為了什麽，隻是偶爾會想起故鄉的親人，然後淚流滿麵。
聽完靜靜的慘痛經曆，我緊緊的將靜靜抱在懷裏，跟著她落淚，跟著她心傷。
後來，我和靜靜交往了。她答應我不再去酒吧陪酒，我和她開了一家小商店，因為我有幾分修行在，在店裏做了些手腳，所以我們的店收益還不差。
那段時
間，是我為人以來過得最幸福的時光，我和靜靜幾乎就要定下日期結婚了，可是好景不長，那日，我們店裏來了一位客人，一位我和靜靜都認識的客人。
單看他的長相，就是過了幾十年，也能認得出來，畢竟這世上，長得如他這麽醜的，我真沒見過第二個。
他是林二狗，真正的林二狗。
和我一樣，靜靜一眼就認出了他，同時也暴露了我。
林二狗告訴靜靜她父親哥哥慘死的消息，靜靜失聲大哭，我想去安慰她，可是她立刻躲過了我的懷抱。
回到家裏，靜靜沒有說話，隻是一直注視著我。我知道，她在等我一個解釋。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對她有什麽隱瞞了，畢竟我們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已經成為了這世上最親近的人。
我告訴她我是她院裏的那棵老鬆樹，修煉之後化為人形隻為照顧她一生一世。我還承認了我為了給她報仇，殺死她父兄的事，不僅如此，在她和我說了她那些慘痛的經曆後，我轉天就去取了那些工廠女工和酒店老板等人的性命。
靜靜驚了，她不敢相信我的話，因為她早已經離開了那些令她傷心過的城市，她隻能打電話去確認。當她得到的結果和我說的分毫不差的時候，她再也承受不了這個事實，她的心髒病發，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送到醫院的時候大夫說她病情一直拖延沒有得到過好的醫治，加上這次受驚程度太大，她沒救了。
我根本不相信大夫的話，在醫院和他大吵了一架，然後衝進手術室將靜靜帶回了我們的家。看著她蒼白的容顏，我哭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怎麽可以就這樣放她離去。
既然凡界的庸醫救不了她，那我就自己動手，我用自己的方法救她。
靜靜是心髒有問題，那我就去找好的心髒給她換上，於是我殺了人，將那人的心髒掏出來，換入了靜靜的身體裏。
在我妖術的輔助下，靜靜活過來了。可是她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我趕出了家門。
她說我是她的殺父仇人，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我。
為了避免她的心髒再受刺激，我隻好暫時離開了她的身邊。本想等她消消氣之後再去找她，可是我再登門時，她已經搬著行李離開了。
我發了狂的去找她，去了所有的車站，檢查了所有的航班，最後，終於得知，她去了華都市，於是我也急忙搭上了去那裏的飛機。
到了華都市，靜靜依舊不肯見我。她想再逃，可是我告訴她，無論她逃到哪裏，我都能找到她。
於是她不逃了，可是開始交男朋友，我當時覺得她是在用這種方法讓我遠離她的世界。
韋大包就是她在網上認識的男友，他們很快同居在
一起了，我很傷心，我問她是不是故意在氣我，可是她說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她真的愛上他了。她求我不要再打擾她正常的生活，她現在過得很開心。
我跟蹤過他們幾次，靜靜和韋大包確實相處的很好，韋大包對靜靜也算體貼溫柔，我開始相信，靜靜對他是真的有了感情。
既然她過得好，我也就安心了。於是我來到X市，出了家做了和尚，取名戒凡，就是為了戒掉凡間的一切。然而，這也隻是我的美好幻想而已。
我在一次出外化緣中拾得一顆被人遺棄的梅樹根，梅樹根已經幹枯，上麵一點泥土也沒有。我想起了當初差點被主人家砍掉的我，同命相憐，於是我將這棵瀕死的紅梅根帶回了寺院。在我的精心嗬護下，紅梅根漸漸長出了枝幹，然後發芽，最後竟開出了嬌豔的紅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