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勸服鬼王赴地府
聽到這些對話的魑耄無力地癱倒在了地上，直到通知他過來赴約的那隻D鬼跑過來發現他時，他才艱難地站起了身。
“鬼王，您不是早過來了嗎？怎麽坐在門口不進去？九公主在裏麵等您呢！”
聞言，魑耄向D鬼望去，隻見他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想必也是被臭丫頭的一陣花言巧語感動的無以複加，一邊抹著淚一邊幫著她叫自己過來看這場好戲的吧！
“鬼…鬼王…”這時，哭成淚鬼的ABC三隻厲鬼聽到了門口的聲音，立即走了過來。
D鬼的話他們聽到了，他們也知曉鬼王已經駐足在門口多時了。
一想到剛才的談話全都被魑耄聽見了，三隻厲鬼全部低下了頭，再不敢去看魑耄的眼神。
“這究竟怎麽回事？不是隻有九公主在密室等鬼王嗎？你們三個怎麽也在！”D鬼滿臉疑惑。
A鬼怒道：“還看不出來嗎？這是九公主的計謀啊！”
B鬼也突然明白過來：“怪不得今日九公主對我們兄弟如此殷勤，又請我們喝酒又聽我們訴苦，原來是別有居心！”
C鬼不禁對D鬼發起了火：“你這小鬼究竟是哪頭的？為什麽幫九公主跑腿來害我們！”
D鬼一臉委屈：“她找我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你們同她在一起呀！九公主那麽好，不但心疼我，還肯聽我訴苦，我幫她跑跑腿怎麽了！”
“訴苦？委屈？你們真是在用刀子紮我的心啊！”魑耄頹然地低著頭，聲音裏透出一股絕望。
見魑耄如此難過，B鬼連忙解釋道：“鬼王，我們都是喝醉了，所以才會有那些渾話，你可千萬別當真啊！”
“額…是啊，鬼王！清風山這麽好，我們怎麽舍得離開。我們願意世代留在這裏，留在您的身邊！”C鬼也趁機表起衷腸。
魑耄卻揮了揮手，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們都出去吧！臭丫頭留下來。”然後便向密室裏麵走去。
幾隻厲鬼心知此時魑耄再不會聽他們解釋，於是在狠狠地瞪了玉九九一眼後，大家互相埋怨互相推諉著離開了密室門口。
這時，密室裏安靜了下來，玉九九緩步走到魑耄的身邊。久久，兩人皆無話。
大概是氣氛過於壓抑，玉九九又有愧於心，所以她終究沒忍住，還是先開了口。
“我…我知道讓你直麵這個真相對你來說過於殘忍，可是…你心裏不是早就有感覺了嗎？隻是你一直不願麵對而已。在他們因有了外心而矛盾痛苦的時候，你的心裏也不好過吧！那種明明有所察覺卻騙自己一些都是假象的痛苦，肯定也不少於他們！”
聽了玉九九的話，魑耄覺得自己的內心都被這個丫頭看得明明白白了！他一直覺得玉九九是懂自己的，隻是沒想到，
這丫頭外表看似大大咧咧，實則心思竟細膩到這種程度。
魑耄用舌頭卷起玉九九沒喝完的那一個酒壇子，仰起頭便大口大口地灌了起來。
玉九九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再說一句話。她知道，此刻她不需要再說什麽了。因為魑耄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懂，隻是以前他為自己的心上了一把鎖，那把鎖把他不喜歡的真相都鎖在了裏麵。如今這把鎖被自己硬生生地撬開了，在真相流出的同時，他的心也被自己傷到了。
魑耄一壇一壇的喝著，玉九九那壇酒喝沒了，他又去喝那三隻厲鬼的，三隻厲鬼的喝沒了，他就將綁在繩子上的酒一個一個地解下來，然後一飲而盡。直到喝了十幾壇酒之後，魑耄才醉醺醺地躺在地上，無聲的抽泣起來。
玉九九沒想到，讓三界聞風喪膽的上古鬼王，在麵對同族的離心時，竟然會顯露如此脆弱的一麵。由此可見，他對他的同族兄弟的重視程度非同一般。
玉九九走到魑耄身邊坐下，拍了拍他的頭安慰道：“其實你有什麽可難過的，他們並沒有背叛你啊！如果他們真的當麵和你說這些話，那麽你如此傷心還情有可原。可是你也知道，他們是被我哄騙了，以為我在和他們交心，所以才把心底的話說出來的。這些話放在他們心底那麽久，即使煎熬，即使痛苦，他們都沒有選擇對你說，你沒有想過是什麽原因嗎？”
聽了這番話，魑耄不禁抬起頭。玉九九看見，他擋在眼前的幾根發絲上還掛著晶瑩地淚珠。玉九九拿出紙巾想幫他擦一擦，手卻被魑耄緊緊攥住。
“是不是怕我殺了他們？”魑耄緊張地問道。
玉九九感覺自己的手被魑耄攥得生疼，可是她忍住了抽回手的衝動。玉九九知道魑耄在緊張什麽，擔心什麽。於是她輕輕的搖了搖頭，笑著回道：“當然不是，他們如果隻關心自己的話，哪裏能把憋在心裏的話忍那麽多年都不說出來，要知道，活人能被話憋死，死人也能被話憋得再死一次。”
“那…那是為什麽？”終於，魑耄鬆開了玉九九的手，同時他的頭也低了下去。
他，是有所期待的吧！
玉九九挽住魑耄的胳膊，拍了拍他的手背，柔聲道：“因為什麽你不知道的嗎？這些年你收留他們，保護他們，關心他們，陪伴他們，他們心裏都是對你感恩的呀！因為他們覺得，你的開心比他們的開心重要，你的喜好比他們的喜好重要，你的夢想比他們的夢想重要，他們尊敬你，看重你，愛戴你。所以，為了你，他們可以舍棄自己，可以犧牲一切。鬼王，有這樣的一群人跟著你，愛著你，你還有什麽可傷心的！你的付出從來都不是單方麵的，他們有回饋，隻是你沒
看到罷了！”
“哈…哈哈…哈哈哈…”這時，魑耄忍不住發出一陣大笑。玉九九聽得出來，魑耄的笑聲裏充滿了無奈和心酸。
“原來這麽多年以來，竟是我負了他們！”魑耄發出一聲悲歎，接著突然精神起來。似乎從來沒有喝過酒般，魑耄猛地站起身，他走到剩下的那些懸掛著的酒壇麵前，揚起胳膊，手裏隨即變化出一根七尺鐵棍。魑耄揮起鐵棍就向那些酒壇砸去，玉九九見狀驚呼一聲，可是沒等她攔下魑耄，那些好酒頃刻間便被全數摧毀。
“鬼王，你這是做什麽？它們可都是你的寶貝啊！”玉九九惋惜地道。
魑耄望著腳下四處流淌的好酒，他低下了頭，用拖地的長舌貪婪地吮吸了片刻後，才道：“既然要離開了，這些酒也就沒必要存留在清風寨了，不然，我會舍不得的！”
魑耄的話頓時讓玉九九驚得長大了嘴巴！她沒有想到這貨居然妥協了！那麽固執死板一根筋的他，就這麽被自己說通了？
望著玉九九一臉詫異的神色，魑耄補充道：“你說得對，他們為了我能放棄追求，犧牲夢想，我又為什麽不能為了他們離開清風寨，投奔地府呢！隻要是他們喜歡的，我也願意嚐試著去接受。或許，投胎轉世對於我們這些早就死膩味了的遠古鬼魂，也是一種解脫吧！”
玉九九立即欣喜地道：“你能這麽想就再好不過了。”
想通後，魑耄帶著玉九九來到了大殿。他先通知手下聚集清風寨所有厲鬼過來正殿議事，又吩咐D鬼將地牢的餘班和漠塵一並帶來正殿。大約一刻鍾之後，正殿裏就站滿了一群白袍長發的厲鬼。餘班和漠塵也被帶了上來。
魑耄給餘班解去繩索，然後讓他坐在玉九九身邊。餘班不明所以地望了望玉九九，一時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當看到玉九九對他展開了滿臉笑容後，餘班的心漸漸踏實下來。
坐在主座上的魑耄見眾鬼到齊，這才緩緩開口：“此時叫大家過來，主要是想宣布一件事。之前閻王來清風山提起要我們奔赴黃泉投胎一事，我那時覺得不妥，便將他趕走了！可是如今看來，竟是我錯了！”
魑耄這話一出，本來很安靜的大殿立刻議論紛紛起來。大家無不對魑耄突然改變心意感到驚奇，更有幾隻厲鬼懷疑是鬼王在試探他們的心意，於是連忙推脫道：“鬼王，我們不喜歡去投胎，呆在清風寨挺好的，您千萬別亂想啊！”
“是啊！鬼王，我哪裏都不去，就一直在寨子裏陪著您！”
“還有我…”
“我也是…”
……
厲鬼們無不表達著衷心，隻有剛才不小心在魑耄麵前吐露真言的ABC鬼們沒有言語，他們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
你，都不知鬼王心裏在打什麽算盤！見彼此都是一臉懵逼的樣子，最後隻好選擇低下了頭，默不作聲，靜觀其變。
這時，一直跪在地上的漠塵忍不住開口道：“鬼王，我知道錯了。我哪也不去了，隻求您留我在寨裏吧！我給您鋪床暖被，捶腿按摩。我還可以…”
“你先閉嘴吧！”餘班坐在他的身邊，表情十分嫌棄。他實在不明白，這漠塵為了回清風寨，怎麽遇見誰就要給誰暖床疊被啊！真是一隻隨便的鬼！
漠塵在餘班的喝斥下，立即聽話的住了嘴！原本在牢裏還在和餘班叫板的他，在見到餘班進了大殿不僅被鬆了綁，還有位子可以坐之後，他就知道，餘班在鬼王那裏還是有些地位的。所以此時麵對他，漠塵當然知趣地順從了。
麵對眾厲鬼的不敢直言，魑耄心底湧出幾分難過。他不曉得何時在自己的麵前，他們竟連句真心話都不敢說了。虧得自己一直用家人來稱呼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現在看來，是自己過於自信了！
魑耄很慚愧，一直以來他隻在意自己的感受，從未替他們的心情打算過，以為自己給的就是他們想要的。殊不知，這些給予已經變成了要挾，以恩情的名義，綁架了他們的嘴，剝奪了他們傾訴的權利。
幸而，現在為時不晚，他終於能真的為他們做些什麽了！
“你們休要再言這些哄騙我的話，對於你們心底真實的想法，我已經知曉。漠塵不是一個個例，遠在他離開之前，你們就有了離山之心。隻不過，你們礙於我對你們的恩情，不忍傷我的心罷了…”
魑耄說得很誠懇，語氣中沒有一絲埋怨。他指了指還跪在地上的漠塵，又道：“你起來吧！你從來沒做錯過什麽，不必下跪！”
漠塵聞言，羞愧地立即大哭起來：“鬼王有什麽錯，都是我的錯！是我貪圖外麵的花花世界，是我忘記了您的恩情！都是我的錯啊！”
魑耄見狀，隻得起身，他走到漠塵麵前，親自將漠塵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你隻是替大家說出了心裏話，何錯之有！我不顧你們的感受擅自拒絕閻王提出的投胎一事，又是何其自私！如今你回來了，這甚好。就讓我們一起奔赴黃泉，抵擋我這些年對你們的虧欠吧！”
“鬼王…”眾厲鬼紛紛跪倒，掩麵而泣。
這時，貼身侍候魑耄的那名厲鬼突然大步走到玉九九麵前，指著她斥責道：“一定是你，是你在鬼王麵前胡言亂語，訴說這群厲鬼在清風山上如何淒慘，如何難熬！我們鬼王心軟，自然寧願委屈自己，也不讓這些沒良心的家夥受苦。所以他不得已答應了！你這個惡毒的丫頭，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說完，厲鬼伸出一隻鬼爪，衝
著玉九九的咽喉就抓了過去。玉九九嚇得驚叫了一聲，在她還來不及躲閃的時候，直覺眼前一陣風飄過，那隻厲鬼瞬間就從麵前消失了。
玉九九仔細一看，自己的身旁不知何時多了餘班和魑耄兩個，剛才就是他們一人一隻腳將那厲鬼踢飛了。
“九九，你沒事吧？”餘班緊張的握住了玉九九的手，眼睛在她的脖頸周圍打量著。
“沒事，他沒碰到我。”玉九九對餘班說完，又遞給也在注視她的魑耄一個安心的眼神。
魑耄見玉九九沒事，這才走到那隻厲鬼身邊，將他扶了起來。畢竟是侍候自己多年的兄弟，魑耄知道，他是怕自己被脅迫，所以才對玉九九下了毒手。所以他沒有責備他的冒失，隻是更心疼他的愚忠。
魑耄這個時候才發覺，這隻跟隨了自己最長時間的厲鬼，早已經沒有了他自己的喜怒哀樂。他的笑是因為自己笑了，他的哭也是因為自己難過。他知道自己一直拒絕去地府，所以，他也拒絕。甚至在自己突然改變了心意後，隻認為那是被逼的，不是出於自己的真心！
可是他的真心呢？和那些厲鬼一樣，他也應該有追求和夢想，而不是成為自己的一個傀儡，摒棄了自我啊！
錯了！全錯了！這些年全是自己錯了！
那隻厲鬼被扶起後，對魑耄剛才那一腳沒有一句怨言，隻是狠狠地注視著玉九九，似乎還在尋找下手的機會。
魑耄趕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你錯怪這丫頭了。是我自己想通的，與她有什麽關係。”魑耄想了想，又道：“難道在你的心裏，就沒有一點想離開清風山，尋求新生活的想法嗎？這麽多年你都在追尋我的內心，這一刻，我希望你能問問你的內心！”
“鬼王，我…”厲鬼眼角濕潤，聲音瞬間哽咽起來：“我沒有什麽想法，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魑耄無奈，這是他最不想聽到的話啊！
“如果我命令你必須有想法呢！”終於，魑耄忍不住動了怒。
看著魑耄一臉嚴肅的神情，厲鬼更加不安起來：“我…我…總之您去哪我就去哪…”憋了半天，厲鬼隻說出這麽一句。
魑耄長歎一聲，心知再逼迫他，他也說不出什麽。那麽，就讓自己替他做決定吧！
魑耄走回主座上，對著殿下的所有厲鬼高聲下令：“現在我以清風寨鬼王的身份通知大家，我決定接受閻王的建議，天亮之後，我便帶著你們投奔地府。之後閻王會上請玉帝，為我清風寨單開一本生死薄。到那時，我們…來世再見吧！”
話一說完，魑耄便轉過了身。玉九九知道，他在為即將到來的分離而難過。但是他不想被眾厲鬼看見他傷心流淚的樣子，隻因為他不想再
拖累他們了。這一次，他想照顧他們的心情！
這時，厲鬼們才終於明白過來，魑耄並不是在試探他們，而是真的要帶他們投胎轉世了！
厲鬼們立刻歡呼起來，他們拍掌，他們擁抱，他們笑聲震天，他們眉飛色舞！就連剛才那隻要殺死玉九九的厲鬼，此刻似乎也被這片喜悅聲感染了，他加入到厲鬼們的慶祝隊伍中，一起狂歡，一起舞蹈。
玉九九走到魑耄的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的耳邊低聲道：“他們都這麽開心了，鬼王還難過什麽呢！小心我將你哭鼻子的事告訴他們！”
玉九九剛一說完，魑耄便向她轉過身來。這一轉身差點給玉九九嚇個半死，隻因他不知何時將自己擋住麵容的長發全數撩了起來，於是玉九九最怕的那張臉就這麽近距離的呈現在她麵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