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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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牧大概做夢也沒有想到，他一直設計著別人的生死，到頭來自己也不過是別人的棋子和目標，而要他命的人，是他唯一僅存的家人。
有因才有果。
一次醉酒的雨夜，陳牧犯下了不可饒恕的人倫慘劇，就在陳小雅心中埋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陳牧對陸然的恨意，已經說不清是出於親情，還是瘋狂的占有欲。
李天真在陸然診所中看到這個小姑娘的病曆檔案，覺得她的人生經曆挺悲催的。
可以說陳牧對陳小雅的傷害，遠比陸然更深遠。
隻是他刻意選擇遺忘了自己黑暗的一麵。
一邊是人性良知的煎熬和對罪惡的恐懼感，一邊要維護著自己大哥形象，和成功人士的光環。
兩種撕裂的念頭互相交織，互相抗拒，最終形成了人格的分裂。
當得知陸然對妹妹的侵犯後，瘋狂的占有欲和嫉妒，讓陳牧徹底爆發了。
他撕下了偽裝，露出了原本醜惡的麵目。
李天真見識了太多人性的暴力，虛偽，和自私，對於這種事情已經司空見慣了，掀不起絲毫內心波瀾。
他隻是想玩一個遊戲。
沒想到的是，他隻是輕輕推了一把，演員們就在各自的舞台上盡情揮散，著實讓人感到有些驚豔。
當劇情落幕，他又殘忍的將他們推進了監獄和斷頭台。
剩餘的配角們還渴望著繼續的演出。
但是李天真沒空在陪這些孩子玩遊戲了。
在候機室結束完最後的談話後，李天真隨手就將陳小雅舉報給徐程，電話卡衝入機場衛生間的下水道。
生存法則之一，不要留下任何隱患。
警察局這邊，徐程接到匿名的信息，呆愣住了，一下子無法消化這巨大的衝擊。
那個楚楚可憐，內向自卑的陳小雅就是饕餮？！
那個在哥哥死後哭得撕心裂肺的陳小雅？
設計勾引陸然上套，偽造墮胎證明，設下心理陷阱引誘陳牧黑化，串聯嫌疑人之間的關係……
兩兄妹都有這麽高的犯罪天賦？！
最主要這些信息到底是誰發給自己的？
正當他糾結真偽時，技術部的同事敲門走進他的辦公室。
“徐隊，陸然的電腦硬盤資料我們修複了一些，你要看嗎？”
案件已經移交給檢察院，但是徐程對偵破結果並不滿意，尤其是在接到舉報信息後，更覺得他們所看到的隻是冰山一角。
徐程壓下心中的不安，道：“給我吧，看看有沒有新的發現。”
技術部遞上一個u盤，“硬盤損毀的比較嚴重，我們隻修複了一小部分，幸好裏麵他經手的病人電子檔案都還在。”
“行，我自己看看。”
“那我先去忙其他的了。”
徐程將u盤插進電腦，點開後裏麵有幾百份的電子資料，隨意點了幾個，都是一些治療經過、病例分析和治療方案。
好像並沒有發現什麽出奇的地方。
當他點開新的一份病例，看到病人的照片，叼在嘴上煙掉到了身上，他慌忙起身拍打，目光緊緊的盯著電腦。
“姓名：王秀華，性別：女，出生年月：1972年4月10日，精神創傷後遺症……”
正是案件犯罪嫌疑人之一。
她也曾經到過陸然的心理診所治療？
徐程想到一種可能，他將所有病例篩選一遍，果然七名嫌疑人中五名曾經在陸然診所治療過，其他兩名不排除資料損壞丟失的可能。
他深吸了口涼氣，難怪他們要將檔案燒毀。
看完陳小雅的診斷，世界觀再次受到衝刷。
他趕緊找到李天真的病例檔案，症狀是輕微抑鬱症……
徐程陷入沉思，這麽簡單？還是檔案已經被人篡改了？
他拿起辦公桌的電話，小陳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隻好打給另一名跟蹤的手下，沉聲問道：“李天真在哪？”
“他剛剛上了飛往美國的班機。”
“為什麽沒人告訴我？！”
“小陳，不是說他匯報給你了嗎？”
“胡說八道，我還想問，他現在在哪？為什麽電話一直聯係不上？”
“我也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他回局裏了。”
徐程強忍罵人的衝動，得知李天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離開，他的心就像是被揪成一團，透不過氣來。
他緩了口氣，道：“現在暫停對李天真的調查，給我跟著陳小雅。”
“陳小雅是誰？”
“她是誰？你告訴我她是誰？！你這個警察是怎麽幹的？！”
徐程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道，並重重的放下了座機電話，疲憊的揉了揉額頭，目光鎖定在電腦屏幕上，李天真那張抿嘴的單人照上。
丹尼斯獨立電影節馬上要開幕，溫格教授電話催促了幾次，讓他趕過去。
在他給陳小雅發送信息的時候，人已經在魔都國際機場，準備登機，同行的還有胡亞紋和另外兩名英語過關的工作人員。
現在工作室因為四小生的出走，基本已經停滯了，全部的工作重心都轉移到李天真的這次電影節之行。
胡亞紋心氣甚高，從小就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和背叛。
從一開始就抱定了魚死網破的決心，拒絕了全部的談判，堅持走法律程序。
她這一做法無疑得罪了圈內很多人，
年青人做事或許衝動，莽撞，不知利害，不懂利益關係，但是這種不計後果的做法，確實讓人頭疼。
雖然那些公司叫囂著要在國內封殺李天真工作室，但是憑借他們的能量，還做不到這一點。
更何況還要顧及胡亞紋家庭的情況。
難道他們真的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子女被人欺負，不聞不問？
四個剛剛成命不久的年青人不得不吞下全部的苦果，他們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和地位。
除了網上一些粉絲為他們鳴不平外，很多人已經記不得他們是誰了。
像這種流量明星就像是流星，成名很快，消失的更快。
飛機起飛，離心力的拉扯下，李天真身體輕輕晃動了幾下，看到飛機逐漸升空，感覺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原本他並不想胡亞紋跟著自己一起出國。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是病態的，匪夷所思的想法和舉動很可能傷害到身邊的人。
他以為自己已經能夠適應這個社會，但是現在看來還遠遠不夠。
飛機穿過氣流層，再次劇烈顛簸起來，李天真下意識的摸了摸安全帶是否結實，透過機窗，看著陽光照射在厚厚的雲層上，讓他有些炫目。
在他閉眼一刻，腦海中母親佝僂的背影。
或許正是因為有了這些親情的羈絆，才沒有被黑暗的控製，極力渴望擺脫出來。
這次出國後，他打算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