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回家
快到家了啊！
出來打工後，他就很少回家，四年沒有回過家了，在遊戲裏的時間更長。
看著大巴車外飛馳的景色，李天真一臉的木然，經曆了遊戲世界，從絕望到質疑，再到瘋狂，最後他選擇了妥協。
幾乎都快忘記了現實中的生活。
現在李天真從來沒有這麽渴望過見到家人，他隻想安靜的度過。
離家幾年，家鄉的變化太大了。
當初的窮縣城完全變了一個樣，國道兩旁建起了不少工廠，高樓別墅小樓也時常可見，不知道自己家變成什麽樣了。
近鄉情怯，眉頭是劃不開的濃濃哀愁。
大巴車進了縣城，又倒了兩趟車。
李天真一手提著簡單行李箱，在村子口下了車。
如果不是司機大哥提醒，他幾乎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從小生長的地方，在他的記憶中村子裏的房子都是泥牆爛瓦房，現在家家蓋起了小洋樓。
雖然房子變了樣，但基本格局還跟以前一樣，應該是在原有的地基上建起的房子。
村內那顆數百年的老槐樹還在，正值盛夏，枝繁葉茂，綠蔭蔥蔥，不見枯敗，還一如當初，那裏曾經村裏人最愛聚集納涼的地方。
現在看不到一個人，隻有一條老狗躺在樹蔭下，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一見他這個陌生人，警覺的站起身，發出一陣狂吠。
住在附近的人家打開門，一個少婦出來大聲嗬斥了一句，疑惑的抬頭朝陳牧看來，現在村子裏但凡有些勞動能力的人都出去打工了，難得見到陌生人。
她見李天真大熱天的還穿西裝打領帶的，也不像是壞人，也就沒放心上。
李天真也隨意打量了她一眼，覺得眼熟，看她的年齡和自己差不多，也許是小時候的玩伴吧，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朝她點了點頭。
憑著記憶，來到自家門前，現在老房子也拆了，變成三層樓的小別墅樓，他仿佛記得兩年前，哥哥打電話說要蓋房子。
當時自己手頭也不寬裕，就寄了二萬回來，卻沒想到蓋得如此美觀，心中稍感安慰。
此刻院門的鐵門緊閉，他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門鈴，用力的拍打了幾下。
過了一會，院子響起一連串清脆的踢踏聲，鐵門費力的從裏麵打開，門縫裏探出了一個小腦袋，奶聲奶氣問道：“叔叔，你找誰？”
李天真愣了下，確認了下方位，正對槐樹的路口，左側是一片竹林，一條小路直通屋後的茶山，應該沒有錯。
他蹲下身子，看了看這個小女孩，大約四歲，頭上紮著兩個小馬尾，皮膚黝黑，兩邊小臉曬得紅彤彤，黑色的眼珠古靈精怪的看著自己。
“請問這裏是李天生家嗎？”
女孩糾結著小眉頭，搖了搖頭，道：“不是，我爸叫死鬼。”
李天真忍不住大笑出聲，太可愛了，柔聲問道：“那你媽是不是叫淑芬，還有一個哥哥叫李子豪？”
女孩吃驚的看著他，問道：“你怎麽知道的？那你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嗎？”
李天真苦笑的搖了搖頭，他最後一次回鄉是父親離世的時候，那時候她哥哥也差不多跟她一樣大，還沒有她呢？
“那你記住咯，我叫李子婷，今年四歲了，讀小班了。”
李天真再次笑出聲，這侄女太可愛了，想到哥哥比自己大三歲，兒女雙全，自己卻孑然一身，感到十分羨慕，“家裏有大人在家嗎？”
“我媽媽在打牌，我去叫她！”
說完，她從門裏鑽了出來，一路小跑，嘴裏嚷嚷叫喊道：“媽，媽，家裏來了個帥叔叔……”
李天真一陣啞然。
不多久李子婷領著一個婦人急匆匆朝家裏趕來。
李天真看著那婦人，努力回憶嫂子的模樣，記憶中嫂子應該是身材嬌小，說話柔聲細語的，那時還為哥哥找了一個好老婆而高興。
可是眼前這個女人，身材發福的厲害，走路的時候身上肥肉抖動，一路罵罵咧咧，不時用手指戳李子婷的小腦袋。
李子婷哼哼唧唧回頭辯駁。
等走得更近些，李天真看清那婦人眉目依稀還有當年的影子，不確定問道：“嫂子？”
那婦人愕然站住腳，打量好久，才不確定問道：“你是天真？”
李天真苦笑點了點頭，物是人非，大家都變了，隻是不知道這家還有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陳淑芳看著隻有幾麵之緣的小叔，自從嫁到李家聽得最多的就是關於他的傳聞，他年輕的時候就爭強鬥狠，偷雞摸狗。
一次在縣城街頭鬥毆中失手，家裏賠了幾萬，他被迫外出打工，從那以後基本跟家裏斷了聯係，連電話也很少打，尤其是這幾年幾乎沒有了音訊。
前一段時間突然給家裏寄了十萬塊錢，害的家裏人以為他又在外麵闖禍了。
兩個人心中各有感慨，陳淑芳熱情道：“別在外麵站著，我們到家裏說話，婷婷，快叫叔叔好！你這個孩子真不懂事。”
“叔叔？”李子婷眼珠一轉，“是不是爸爸常說的那個殺千刀的……唔……”
陳淑芳急忙捂住她的嘴，尷尬道：“這孩子……”
李天真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自己確實該千刀萬剮，反思自己的一生，錯的太多了，想要彌補已經來不及了。
他彎下腰，把李子婷抱了起來，“真可愛，第一次見麵大伯沒有準備哦，這點錢你那去買糖吃。”
說著從口袋掏出幾張紅色大鈔，塞到李子婷小手裏。
李子婷緊緊拽著幾張大鈔，一雙大眼笑的眯成了一條縫。
陳淑芳一下將她耳朵提住，吼道：“什麽錢都敢拿，快還給叔叔。”
“哇！”李子婷大哭起來，把錢往身上揣，整一個小財迷。
“嫂子！”李天真責怪的看了她一眼，“這是我給侄女的見麵禮，怎麽能怪她呢？”
剛才還在哭哭啼啼的李子婷，看有人幫自己說話，一下止住哭聲，朝母親做了個鬼臉，從李天真手裏掙脫了下來，一溜煙鑽進房裏。
“這孩子也不知道像誰……”陳淑芳無奈的看著女兒的背影，“我們也趕緊進屋吧！你看你幾年不回來，自家門都不認識了吧？”
“是啊……”
李天真剛想感慨一番，就聽到一個高亢的女聲大喊道：“淑芬，還打不打啊，輪到你的莊了。”
“不打啦，我家小叔回來了……”
“什麽？你說誰回來了？”
隔著老遠一扇窗戶打開，一個老婦人探出頭，朝這邊遙望。
這次李天真倒是一下認出她，大聲道：“六嬸，是我天真！”
“呀！李天真！真的是你！”
李天真臉上不由的浮出笑容，這麽多年過去了，六嬸的大嗓門還是跟以前一樣，比村裏的大廣播還管用，再聽到熟悉的鄉音，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