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林昔微回到家裏，林溫茂也正好下班。
??他在玄關處換著鞋子，說道：“小昔啊，剛才那個異·魚文化公司的人給我打電話呢，說讓你看看郵箱，他們給你發了東西。”
??林昔微這幾天考試，手機一般能不帶就不帶，帶著的時候也都調了省電+靜音模式，所以她提前和異打了招呼，有事就聯係林溫茂。
??“好，”林昔微放下書包，往廚房走去，“爸你今天下班有點晚呢，是加班了嗎？”
??林昔微去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晚上她和袁又圓還有蓬才英聊紅衣聖教會的事，吃了一晚上重鹹重甜的韓食，這會兒口渴的能喝下一條河。
??原本林昔微隻是順口問的，沒想到林溫茂居然遲疑了一下，說道：“小昔，有件事情爸爸覺得你還是要知道。”
??林昔微一看林溫茂這個神態，就猜到多半不是什麽令人愉快的事。
??林昔微開始寫文以來，家裏的經濟狀況是完全沒有問題的。而之前情緒總是很不穩定的陸爾曼，現在也已經有了很大的好轉。
??林昔微上次去京城暫住在陸爾曼那兒，都做好了她會因為瑣事發脾氣打人的準備，結果她居然大大轉性，好像整個人都豁亮了。
??刨去這些，能讓林溫茂這麽如臨大敵的就隻有——
??“爸，是奶奶知道我寫文的事了嗎？”
??林溫茂：“……”
??林昔微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索性繼續說道：“按照奶奶的性格，肯定是要跟我要錢，所以爸爸你才這麽發愁是嗎？”
??即使站在女兒的立場上，林昔微也不得不承認，林溫茂這個父親在家事和事業上的能力都是有限的。
??作為丈夫，林溫茂沒能緩解母親和妻子之間的矛盾，讓母親對妻子不滿日益加深，讓妻子精神壓抑到幾乎抑鬱。
??作為父親，在自己母親要錢要到自己未成年的女兒頭上時，竟然也沒有斷然拒絕的魄力。
??作為兒子，更不用說了，林昔微爺爺奶奶這些年來對陸爾曼的磋磨，也不乏對林溫茂這個兒子本身的不滿和輕視。
??“你是怎麽和奶奶說的？”林昔微皺眉，眼中有些危險的神色，“你答應了？”
??“沒有，”林溫茂苦著臉，“我沒有答應，隻是，隻是……”
??他沒有明確答應，隻是也沒能清楚明白地拒絕就是了。
??林昔微一下子感覺胸口像是堵上來一大團棉花，上不了下不去，讓人窒息。
??她看著滿臉無奈，還有無能為力的林溫茂，想到前世今生，他一次次擠在火車站接站口最前麵的身影，想到本來不會做菜的他現在越來越好的廚藝，終究沒有說出更傷人的話。
??隻是有些東西，也必須讓他明白。
??“爸，你之前和我說過，盡量不讓奶奶那邊知道我寫文能掙錢的事，我心裏明白，相比於那邊，你是向著我的。”
??“但你也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好心都會辦好事。有時候好心的蠢人，比壞心的聰明人要可怕的多。這話多少有點傷人，也不該我一個為人子女的來說，但是爸爸，如果你繼續這麽渾渾噩噩地服從那些人，不隻是媽媽，總有一天你會把我也逼離開你身邊。”
??“對你和媽媽，我有贍養的義務，你們生了我隻是很小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你們養我愛我，讓我衣食無憂的長大，讓我讀書，讓我學會了為人處世的道理。”
??“對我來說，血緣並不是很重要。對於你的父母，我唯一感謝的是他們養育了你，所以我可以尊重他們。”
??“但從小到大，爺奶連一塊糖一根線都沒買給過我，就連我媽坐月子的時候那邊都沒有照顧我們母女兩個。我五歲之前沒有見過那邊的人，是五歲那年，咱家因為借錢買房有一陣經濟上很困難，我媽沒按時給爺奶打錢，他們找上門來我這才見了他們第一麵……”
??“隻拿這隔著輩的血緣關係就想壓人，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對他們也沒有任何義務。”
??林昔微一下子說了那麽多話，林溫茂表情逐漸從無可奈何，變得最後甚至生出了不解和一點怨：“小昔，你這麽說太絕情了，他們畢竟是我的父母。”
??“他們是你的父母，你就該用自己的能力去供養他們。而不是拉著妻子和女兒一起，去給你的恩人一輩子當牛做馬。”林昔微看著林溫茂，“別說我絕情，也別說我自私。這個世界又有幾個真無私的人？難道爺奶他們是嗎？如果他們是，就不會做出向未成年的孫女要錢的事了！”
??林溫茂在屋裏走來走去，一刻勝一刻的煩躁：“那我能怎麽辦？他們是我的父母，就像我和你媽是你的父母一樣！難道我能真的不管他們嗎？！”
??“我有讓你和他們斷絕關係了嗎？”林昔微冷眼看著林溫茂說道，“如果他們窮的揭不開鍋吃不上飯，該管！如果他們生了病動彈不了需人照顧，該管！如果他們年邁到一點活都幹不了無法自理，該管！”
??“但這些年來，媽媽每個月都會往老家打最少兩千塊，多的時候甚至三千。”
??這些錢差不多是林溫茂一個月的工資，在二零一幾年的農村，足夠兩個老人吃喝不愁，甚至還能攢下不少。
??林溫茂和陸爾曼離婚之後，雖然隻有林溫茂一個人的收入，但林昔微寫文可以賺錢，所以除了最開始仨倆月忘記了之外，林昔微都讓林溫茂按原來的數額給老家打錢的。
??“至於他們的身體，你更清楚，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以前為了磋磨陸爾曼，兩個老人沒少鬧著這裏那裏的不舒服，動不動就要去大醫院做全麵檢查。檢查出來的結果，卻是倆人除了血糖高點之外，絕對的健康。
??“要說年邁的動不了，那就更不可能了。都還能有精力到處打聽我媽的事兒，有精力給你張羅二婚對象，我看精神頭一點問題都沒有。”
??自從上次陳淼出現在家裏之後，林昔微隱約知道了老家那邊的打算，就去查明白了。
??老家那邊就在村子上，街坊鄰居那麽多，林家老兩口平時幹什麽差不多都能拚湊出來。
??兩個天天滿村子串門，到處打聽閑事兒的倆人，身體能有什麽毛病才怪！
??甚至就連老家裏的農田，老兩口不願意給別人種，自己又不想去地裏勞作，最後說是讓林昔微的叔叔，也就是林溫茂的弟弟家照看著那幾畝地。
??叔叔家從田裏犁地到播種，再到之後的捉蟲施肥都一把抓，秋收的時候老兩口又蹦出來要糧食，口口聲聲說他家地上長出的糧食就該是他家的。
??因為老兩口吃相太難看，叔叔的妻子鬧了起來，兩家成天在村裏打架。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有很多……
??就這？老的動彈不了了？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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