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生活處處都是雷
收銀員板著一張大餅臉把錢遞給美麗，美麗指著她問：“還用監控嗎？是不是你自己掉的？”“反正不是我的錯，我不道歉。”“你這是什麽態度？”“我就這態度，我沒錯我就不道歉。”美麗拉著子晴要去投訴，誰知服務台簡直人滿為患，過了一會兒美麗咬了咬牙：“算了，走吧！”子晴拍拍她：“算了，你想想，她也不容易，做收銀員的一個月才一千多一點，她那個年紀了還要上有老下有小的養家，你反正也沒什麽損失，要是投訴了讓她沒了工作，她還不恨你一輩子，就為這十塊錢？”“難怪她一輩子當收銀員，你瞧這個態度，她就沒有掙大錢的命。你就是太好說話了，我憑什麽為她著想，我跟她素不相識的。”“你也說素不相識的，還跟她置氣，待會奶都成毒藥了。這有什麽的，你還不知道嗎？中國的服務就是這個樣子的，上次我和陳旭琴去城鄉退貨，人家說你打開了就不能退，陳旭琴當場就發飆了，不打開我能知道襪子裏頭有個洞啊，人家死活也不退，陳姐姐也有脾氣，直接把那襪子扔那人臉上了，我和小B拿起來就追，你生氣生什麽氣，你把貨扔下人家直接包好了賣個下一位，一雙襪子掙兩分錢。”“所以D說，等他退休了，我們就移民，聽說澳大利亞那邊特美，人還少。”“要是能去當然最好不過了，現在好多當官的都讓自己的子女移民了，他們統治著咱們這個國家，完事自己還嫌國家不好，讓自己的後代全跑了，就留著咱們這些，不，是我們這些貧下中農建設我們美麗的偉大社會主義國家。”“你說我是該慶幸呢還是該悲哀呢！”“你就貓哭耗子假慈悲一下算了。”兩個人嘻嘻哈哈地從超市裏出來，子晴的手機就歡歡喜喜地滴答起來了，美麗泄了氣地看了她一眼：“您就不能換了鈴聲嗎？我聽見這個鈴聲都要崩潰了。”“你一天崩潰幾次啊？喂？喂？沒說話。”“不會是你初戀那位吧！”“愛是不是，男人真是犯賤，我一發小，她念大學的時候交了一個男朋友，個人條件其實一般，就是家裏是當官的，畢業以後嫌棄我朋友進不了公家的單位，結果前段時間她考進了銀行，這嘴臉變得快啊，非要帶她去見家長，我姐們說，你也太欺負人了，是覺得我善良可欺嗎？聽說最近天天喝醉酒哭了給她打電話，我真是受不了現在這些渣男們，沒事都西裝革履上的了台麵，背地裏淨幹這些上不得台麵的事。”“你還說，你自己不是愛了兩個渣男，還愛的暈天暗地的，暮煙怎麽沒信了？不會真要結婚吧！”“好像是要結婚，你見那個男的了嗎？要是結婚倒也情有可原，那男的長的和張SIR還是挺像的，暮煙心裏也苦，畢竟是暗戀。”“女人啊，除了自己的身體是真的，別的都是假的。”“你別這麽說，我要靠自我奮鬥實現我的夢想。”“你的夢想，你的夢想在哪裏？還不是一天到晚對著你的小屁孩？我算是看明白了，前兩天我一同學來找我，她現在都是女二號了，為什麽？胸大！你以為你的夢想就靠努力就能支撐了？你現在還沒結婚不知道現實都有多殘酷！到時候你車貸房貸還死你，還能過多美好的日子，到時候你就是茫茫人海中的庸碌大軍中的一個，談什麽夢想。”子晴默然半晌，問：“你今天是怎麽了，這麽消極？”“這幾天就是聽媽媽講以前家鄉的人，很多都比我早結婚，轟轟烈烈地愛了，結了婚生了孩子，日子太苦過不下去，後來都離婚了，現在最可憐的是孩子，我再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走上了這條路，會不會更糟糕？”“無緣無故的想這些幹什麽？你們家D把你當公主一樣端著，你還害怕？”“還有呢，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一個姐姐，長的那叫一個俊，後來聽說給一個首長當了小，好幾年沒有給人家生出兒子，後來人家不要了，把房子和車都給了她，現在聽說車都開不起了，陸虎踩一腳就幾十塊錢。”“你可是正室啊，你說是不是他有什麽地方讓你覺得不對勁的，怎麽今天說這個話！”“那倒沒有，前兩天劉子宵來送過一次劇本，我現在還沒看呢，他好像知道了，那天回來一言不發，讓他倒杯水，他居然說，我娶你不是為了伺候你的。”“你想多了，吃醋在乎你唄！劇本我替你看，以後我告訴劉子宵別沒事往你這跑，省得影響安定團結。”美麗對於自己的生活不是全然滿意的，雖然D也是全心全意愛著她的，可是這樣遙遠的生活，她感到更加艱難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應對的，真的成了個鐵骨錚錚的女漢子了！當真要爺能夠入的廳堂，下的廚房，殺的木馬，翻的圍牆，鬥的小三，打的流氓！雖說眼前沒有小三流氓吧，也要每天和這些人生氣，生活處處都是雷啊！子晴現在是最幸福的生活，現在教書也不覺得那麽難了，很多人都爭著報她的班，也算小有名氣，當然也不是那麽順利的。比如這期的學員裏都比較大了，這個月全都要考試，子晴說說笑笑慣了，和學生也是沒個忌諱，誰知一天家長過來了，找著前台就大罵：“你們什麽老師？我們孩子要是學習好的話還要她輔導？”前台一臉茫然：“那可是我們的金牌老師，是您自己非要插進來讀的，說您孩子跟不上您非要上王老師的課，再說了，這不就是開玩笑的嗎？也沒聽別的家長有意見啊！嫌老師嚴厲您還上什麽呀？人家都巴不得碰到了嚴厲的老師呢！”“我們是交了錢的，老師是為我們服務的，憑什麽罵我們孩子呀！”前台一摔桌子：“愛上不上！不
上退錢！”王子晴正好下課出來，家長就對著王子晴罵：“每次你都拖堂，你不能提前上半個小時嗎？”子晴一肚子委屈，就跟著學生課堂上抱怨了幾句：“你們在輔導班上課都是論小時的，一個小時一百多，老師要是多給你們上半個小時，你們自己覺得自己賠了還是賺了？以後到點就下課，誰願意留下就留下，願意走老師也不攔著，有一條記著，到時候考試過不了老師不負責！”這一句話更惹慘了，那家長潑婦一樣插著手在走廊裏罵，王子晴委委屈屈地上完這期課，考試結果也更加印證了嚴師出高徒，除了潑婦家的孩子全班齊刷刷地通過了，校長特意在學校門口貼了榜單出來。誰知這人的恬不知恥根本不是人能預料得到的，這位潑婦同誌依然要求孩子跟著上，子晴跟市場說好了打死都不教這個孩子了，誰知道人家說我們就要上王老師的課，子晴最後隻好繳械投效——這個班爺不帶了！杜宇軒摟著委委屈屈的王子晴，心疼極了，每天隻要下班有空就來接送，子晴抱怨說：“我要是有錢了絕對不當孩子王！”更有甚者，有學生家長天天跟著上課，喝醉酒後拉著校長說：“這小姑娘教的太好了！”前台偷偷拉過她問：“我看你還是躲躲，這個家長八成看上你了。”子晴簡直有冤沒處訴，這都什麽年頭，學生家長都打起老師的主意了？當然子晴這樣的會感到被侮辱的氣憤，別的老師可不這麽覺得。有個比子晴小的姑娘，專門愛和那些開陸虎來上課的家長搭訕。當然人家也最終成功地當上了小三，據說於上個月也光榮上位了。子晴頂看不起這樣的人，頂著人民教師的光環還幹著雞鳴狗盜的事，現在都是什麽價值觀，笑貧不笑娼？誰說我們不笑娼，問題是我們笑了，人家的臉皮之厚直逼長城城牆，你奈我何啊？有個女家長還巴巴地給子晴介紹男朋友，子晴微笑著說：“我有男朋友。”“那有什麽啊？我們這個條件可好，北京有房子，還是公務員。”子晴想，現在的人都怎麽了？隻要沒結婚隨便談，難怪人家毫無愧疚之心地挖你的牆角，這年頭真是時刻得繃緊階級鬥爭（小三與正室的鬥爭）這根弦，不然隨時都有下崗的可能！杜宇軒是讓她感到全身心踏實的人，她從來不去查看他的短信，不去查崗，那樣的生活有什麽意思，聽說張黎隻給她老公兜裏留五十塊錢的零花錢，多沒勁啊！每個女生當年都曾有過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美好夢想，可是在歲月一層一層的洗滌之後，有多少人能記得當初自己這樣純真過？許多人羨慕別人的愛情，可是有沒有在暗夜回首的時候問問自己，當愛情來臨的時候有沒有為了別的放棄自己的真愛？如果有，就不要臨淵羨魚，畢竟一切是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