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歲月靜好

  他們也沒有免俗去了布達拉宮，因為不讓照相子晴連手機索性也關掉了，他們兩個在裏頭呆了一個鍾頭戀戀不舍地下來了。杜宇軒輕聲問子晴：“你許了願？”“恩。”“願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你怎麽知道？”“因為那是我的心願。”杜宇軒寬厚地一笑，摟著子晴走在耀眼的陽光下，他知道，她的心，已經倒空了，她的心裏，隻有他一個人，在某個小小的地方，寧靜地躺著，沒有其他可以置換。列車駛出拉薩的時候，子晴問杜宇軒：“你什麽時候愛上我的？”“第一次你喝醉酒的時候。”“我跟你說蕭遠和高亞傑的時候？”“那天覺得你真豪爽，和你在一起，舒服。”“那你知道我是什麽時候喜歡你的？”“你生病的那天。”“你怎麽知道？杜宇軒，我發現你就像蛔蟲一樣，什麽都知道。還是我太好猜了？”“那天我抓著你的手坐在你的床邊，你第一次沒推開我。”“你不怕蕭遠回來找我我跟他走嗎？”“那就不是王子晴了啊，王子晴因為他這樣的人受了傷，所以即使還喜歡也不會回去，就像西藏，你愛，不過在心裏，讓你在那裏生活你肯定不行，你還是要回到北京，那才是你的城市。我就是你的北京。”夜晚黑乎乎的，不知道經過哪個城市，每個城市的夜晚都有一樣的燈光，每個城市的夜晚也有那麽一種曖昧的氣息。他們倆聊起昨天吃的美食，看看誇張的照片，相互譏笑一番，他們兩個，如同很久很久的老朋友，總有那麽多的話，她想告訴他的，他想告訴她的，可一輩子，那麽綿長，說多久呢？路邊的小吃，我們一起吃過，街邊的小景，我們一起看過，西藏的落日，我們一起注視過，夜晚的帶著味道的被子，我們一起溫暖過，我們不是夫妻，是最好的朋友，是人生的知己，我們為彼此的幸福快樂著，她滿心洋溢著快樂，這就是快樂的意義。回來的時候美麗開車去接他們兩個，子晴問：“你什麽時候學會開車的？”“上個月就學了，這兩天我剛拿到本兒，所以開得慢點，你想吃什麽？”“我想吃你做的鯽魚豆腐。”“聽聽，要求倒是不高，嘴挺刁的，我一個孕婦你好意思嗎？帶你去給吃素菜的地方，在三元橋，D剛帶我去過，真好吃。杜宇軒你可真曬黑了。”“那你一個孕婦開車好意思嗎？他沒怎麽黑吧，我才黑了呢，我撿了好幾顆寶貝，晚上回去看。”杜宇軒說：“我就知道你等不到家就要炫耀你的成果。”子晴輕輕地摸摸美麗的肚子：“怎麽還不見大呢？不雙胞胎呢？”“是不是覺得我倒是胖了？要是早看出來能讓我去學開車嗎？教練都說了我的膽子可真夠大的，懷孕學開車，不過我倒沒什麽反應，每天該吃吃該喝喝，也沒思想負擔了，以前老是不敢吃得太飽，現在不怕了，我有借口了，三個人要吃飯呢。”“這幾天我手機都沒開機，暮煙跟你聯係了嗎？”子晴一路上擔心著。“你就別操這個心了，她這暗戀都好幾年了，怎麽可能一下子過去呢，不過前兩天你原來的宿舍可以給你退押金了，我去了趟，聽他們說陳旭琴也搬走了，好像她男朋友從國外回來了，她要回老家了，把東西都留給你了，我看了看也沒什麽正經東西，就送給宿舍的小孩們了。你玩兩天找工作？”“恩，以前一個姐們進了新東方了，叫我一起去呢，我把舊單位的錢結一結準備也去，我要是進去了，可不能換地方了，老換學校，講得再好也麽有升職的機會。”“我想你能不能來幫我，你們兩個商量一下，我要懷孕了，河南的棗廠和藥廠就沒人管了，我想安排我的人去，別的人不放心。”子晴和杜宇軒相互看看，她為難地說：“我也不懂啊，你還是讓D找個他信任的人看著吧，我想還是教教書，寫寫小說，幹點我能幹的事。其他的要是能幫忙的我來幹，這個我去了啥也不懂，你要不叫你弟弟去。”美麗不耐煩地揮一揮手：“他那智商能行嗎？”氣氛一路上有點尷尬，幸虧美麗開了音樂，要不子晴真不知道這事怎麽說了，過了一會兒美麗說：“明兒你陪我去麗家寶貝一趟，我得買套防輻射的衣服。”“不是說那玩意都是坑爹的嗎？根本不頂用。”“心理作用，也沒有幾個錢，買上了心裏不就踏實了嗎？我要是生個龍鳳胎就一步就位了，我可不再受罪了。”子晴沒說話，美麗真是有錢了，以前美麗買幾百塊錢的衣服要下很大的決心，現在錢已經不算什麽了，或者是小錢不算什麽了。她心裏有點悵悵的，不知道是什麽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以後美麗或許再也不會陪她去什麽南門烤翅，北外地下通道了，她要去三元橋，吃一頓上千的素齋了。D沒有來，一頓飯吃得還算順心，不過好幾道菜子晴都沒吃出來是什麽，用豆腐做出紅燒肉的味道，為什麽不直接吃紅燒肉？她看到過來的幾個服務員都對美麗畢恭畢敬的樣子，看來她根本是不是剛來這家，而是來去自如了，來這裏的人看穿戴就是非富即貴，子晴看自己一身運動裝反而覺得寒酸和不自在了。美麗把她們兩個分別送回了住處，她打算和子晴好好談談去廠子裏的事情，誰知道子晴一倒在床上就喊：“我親愛的床啊。”倒頭就睡，美麗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自己開車回去了。第二天美麗也沒再提讓子晴去河南的事，她買完衣服以後帶著子晴去了她們的老地方：避風塘。子晴還給了她一個動人的微笑，她心裏明白，子晴是不會接受她的幫助的，她既然不再害怕在這座孤


  城裏的打拚，那麽也不會害怕貧窮的考驗。子晴終於收到了暮煙晴天霹靂的書信。子晴：這次出差之後我碰到了一個老校友，他比我大十歲，我們打算一起定居德國了，他在德國有一間小的貿易公司，我雖然德語一般，可是還算能幫上忙。這裏的生活不那麽忙碌，如果我願意，我也可以像美麗一樣當個漂亮的家庭主婦，不過我不想像她一樣那麽早的要孩子，我可能也不想要孩子，我們打算找個德國的小鎮子生活，這裏一切都很幹淨，人很熱情也很高傲，比起北京，一切都簡單得多。我這次來信是想告訴你，我可能下個月就結婚了，我們回南方去辦，不知道你能來嗎？美麗挺著大肚子我也不敢要求了，我已經問過好幾個同學，他們都不能來，大概是怕我走了以後要不回份子錢吧。你要是來幫我把美麗那套婚紗帶過來，正好我就省了，還有幫我買一套《紅樓夢》，我突然想看了。你怎麽樣？很幸福吧，你們不是好了快半年了嗎？差不多行了，拖得時間越長婚姻就越無聊。其實，子晴，我盼著你來和你一起喝喝酒，我也怕你來和我談我們的理想和愛情，我希望你幸福，雖然我現在不知道幸福到底長什麽樣子，可依然祝你幸福。暮煙子晴在為小B送行的時候美麗向她咆哮道：“死王子晴，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你要是還沒出現，咱倆就絕交。”她馬上奔出機場坐上了出租車，一路上她的心裏湧現了很多臉，很多人在她的心裏走過，美麗，暮煙，蕭遠和文文，高亞傑，每個人在她的心底刻下了或深或淺的印記，最後留下的，是她的愛人。杜宇軒在醫院的門口問她：“幹兒子幹閨女都出來了，咱們能不能更上一層樓。”子晴回頭一瞥：“什麽？”“今天早上我被房東攆出來了，我把東西都搬到你那去了，美麗陪著我搬的，晚上就肚子疼了。”“你們房東怎麽可能攆你出來，美麗難怪提前生，這個叛徒，D呢？”“他早上幫我搬完家剛走。這會兒到了河南了吧，我給他發信息了，估計等她生完折騰到半夜他就回來了。”子晴閉上眼睛，想了想給暮煙掛了個電話：“趕緊從德國滾回來，你要當幹媽了。”暮煙也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等掛了電話才知道，趙美麗這小子提前當媽了，她趕緊訂機票，帶著她的老校友一起回來了。孩子提前出來了，隻好放進了保溫箱裏，美麗兩個孩子還是剖的。子晴很害怕醫院這個地方，她在手術室外等了一個多小時，美麗終於被推出來了，她身上裹著一層布，睜開眼看了看子晴：“你怎麽才來？”精神真好，可是第二天麻藥退了，她結結實實疼了一天，杜宇軒骨頭都快讓他捏碎了，到了下午D才趕過來，請了月嫂來，子晴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