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看熱鬧不嫌事大

  張黎火燒眉毛一樣地要結婚，子晴和小B睜大眼睛：“你確定不想想了？”張黎知道，子晴她們都覺得要找個與自己登對的人，她不想那麽累，她就想找個踏踏實實普通的男子，過不那麽辛苦的生活。她也不像小B一樣，老想著找個白馬王子，自己已經過了白馬王子的年齡，除了長得還算端正的臉，其他要什麽沒什麽，趁著還年輕為自己後半生的安定找一個不難實現的窩。子晴義不容辭地當伴娘，張黎對她的要求隻有一個：不要比我漂亮。去年冬天就打算結婚可是房子一直沒裝修好，這開春裝好了，過年的時候訂了婚，五一就結婚。子晴除了看書，一個禮拜吊兒郎當地去上兩次課，其他時間就是陪張黎置辦結婚用品。最累的是陪他們兩個去照婚紗照，以前子晴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紮在衣服堆裏，現在挑得眼睛都花了，幸虧張黎他們沒找什麽施華洛，要不非崩潰了不可，那滿屋子的婚紗，大擺小擺的，還有頭飾，張黎基本上沒自己動手，都是造型師和子晴商量，子晴也算最大限度地發揮了力量。最後攝影師以為是子晴掏錢，直接過來問：“要不要再加套豪華款。”子晴說：“加錢的事就不用跟我說了，我是小跟班。”中午吃盒飯的時候經理說：“你幹脆來我這裏上班好了。”“那可說好了，我要是哪天沒飯了，過來找你你可得收留我。”拍完婚紗隔天去西單逛街買衣服，子晴不屑一顧：“你一輩子就結一次婚，就來這買衣服？”“我公公就給了一萬塊，我要是省著花，剩下的就是我，我本來也不像你，掙得錢全喂飽衣櫃了，再說了，我又不是以後不過了，暴發戶似的，那樣人家才以為我是傍款了。”“也算個小款呀，至少還有兩套房呢。不像我，繼續漂著呢。”幸虧家裏裝修都是她公公搞定，要不子晴得跟著掉層皮。她和張黎一起去選婚紗，去動物園買結婚穿的紅禮服，她當真感到那種世俗的歡喜，有一天她們兩個路過後海，看到一家小咖啡館。子晴想進去喝杯咖啡，張黎說還是算了吧，這裏頭很貴的，回家我給你煮。那是間很小的店，子晴覺得裏麵也不過二十幾個平，隻是甚是喜愛外麵那個招牌。那是用一個舊的電視機殼改裝的，而且是八十年代帶一個轉動鈕的，把屏幕取了，放了一塊小黑板，上麵寫著：心是孤獨的獵手。下麵掛著一塊木牌子：Cafédemargarita過了很久她終於和暮煙一起去那個如夢一樣的地方，不過是很久以後的事情，還和暮煙聽了一首don’twalkaway並入她一樣愛上了那樣的地方和那樣的歌。這是後話，現在子晴除了吃飯其他時間都和張黎在一起，張黎請了半個月的婚假張羅她的婚禮，可在結婚那天還是忘記了要準備演講。子晴頭一天正好收到高亞傑的短信，隨便弄一條就夠煽情的了，張黎讓子晴抄了張紙條放在她的手套裏到時候看著念就行了。雖然婚禮別的不行，主持人卻是頂呱呱的，因為是認識的人介紹的，這個主持人一個小時一千呢。站在台上，大家都說主持人和新娘很般配。子晴也沒想到還有個致辭環節，提前也沒打招呼，新娘新郎說完了，伴郎伴郎還要說，那個伴郎就說了兩句早生貴子什麽的。子晴本來就讓主持人說得有點煽情，此刻眼淚都掉下來了，猛然把話筒遞給她，她有點懵，可主持人說，我們的伴郎真是言簡意賅啊，旁邊這位漂亮的伴娘聽說是新娘的閨女，怎麽樣，跟我們分享下新娘的小秘密吧，聽說新娘是英語係的高材生，要不要來首英文歌來為我們新娘助助興呀。底下一片歡呼，真有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子晴心想，NND，還帶這樣的呀！小B陳旭琴她們一幫人都在台下看著呢，不是讓我出醜嗎？早知道我念短信了。她突然想起前天晚上美麗讓她翻譯的英文台詞，幹脆念台詞好了。“大家好，我是張黎的閨蜜，我們一起工作，一起玩，一起鬧，可以說我見證了他們的愛情，張黎是我認識的最善良最美麗最純潔的女孩子，我代表娘家人給新郎提個要求，用心用情來愛她一生。張黎，祝你幸福。”誰知道底下一片人不依不饒要求唱一個，子晴臉上差點掛不住了：“英文歌我實在想不起來什麽喜慶的歌，這樣，我朗誦一首英文詩歌吧，正好有吉他，我自己簡單伴奏下，成嗎？”主持人也怕圓不了場，趕緊幫忙把吉他遞過來，子晴坐下來，閉著眼睛想了想調子，手一轉，未成曲調先有情。Becauseofyou，Ilaugh，Ismile，Idaretodreamagain。（因為有你，我歡笑，我微笑，我敢於再次追逐夢想。）Ilookforwardwithgreatjoytospendingtherestomy。lifewithyou，caringforyou，nurturingyou，beingthereforyouinalllifehasforus，（我帶著巨大的喜悅期盼與你共度餘生，嗬護你，滋養你，一生與你相隨。）IswearIaslongasweliveourfaithfullovetrue。（我發誓我隻要我們活著我們就真實堅貞地愛。）TodayIgivemyselftoyouinmarriage。（今天，我將我自己嫁給你，）Ipromisetoencourageyou，tocomfortyou，tospendyourdayswithyoursmile。（我發誓鼓勵你，安慰你，陪你微笑地度過痛苦煎熬的日子。）Ipromisetoloveyouingoodtimesandinbad，（我發誓不論在你最好


  的時光還是最糟糕的日子愛你一如往昔。）Whetherlifeissmoothorcoveredwiththorns，（無論生活是一帆風順還是披滿荊棘）Whetherloveissimpleordifficult。（無論愛是簡單還是艱難）IswearIwanttocherishyou，asyouliketheday。（我發誓要珍愛你，視你如天。）TodayIwillgiveyouthesetogether，giveuslaterlife。（今日我將這些一並給你，一並給我們以後的人生。）張黎一幫大學同學都是英語係畢業的，聽了朗誦以後眼圈紅了大半個席位，男同學裏站出一個來給現場翻譯了下，張黎家可算是掙足了麵子。敬酒的時候，好幾個抓著張黎要子晴號碼的，張黎感動得一塌糊塗，哭了好幾回，這就是才女的力量，張嘴就來。子晴一肚子氣，指著司儀：“告訴你，就這一次下不為例。”張黎拍著她：“廢話，我結幾次婚？不過今天我真不知情，我估計是小B她們幾個整你。你也算出盡風頭了，不氣了。”“那你新娘禮物要送我一件，以填補我內心的痛苦，表演沒關係，提前打聲招呼呀，這次還真得感謝暮煙，這首詩是前天我剛翻譯過的，記得大概，要不我當著江東父老的麵，就丟人丟大發了。”子晴跑到陳旭琴她們一桌，小B說是陳旭琴出的主意，子晴白了她一眼：“你就不怕遭報應？”“行了你，比新娘都出風頭，還不感謝我？別說了，沒提前告訴你是吧？我要不是知道姐們你的實力我敢冒著你跟我絕交的危險幹這事情嗎？最可憐的是司儀，這哥們以為你準備了，看剛才那汗如雨下的。”“行了，以後再幹這事，我讓你淚如雨下。”蕭遠跟旁邊的人說：“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旁邊一哥們說：“吹牛吧，有這麽漂亮的女朋友你還這呆著？”“真的，她追的我呀。”鄧學文過來拍了他一腦後殼：“又吹牛了，成了你吹牛的資本了？好你當初為什麽不要，跟我幹什麽呀？我也不會朗誦，也不會唱歌的。”說完轉身找張黎喝酒去了。旁邊的人說：“真的？那你可夠走眼的，哥們。”蕭遠隔著很多人看著子晴，他覺得她漸漸離他遠去了，她甚至想不起他在她的生命中存在過一般，一場宴會下來她根本沒有看過他一眼，沒有和他任何的交匯，他有點落寞，隔著這麽多喧鬧的人群，他無法靠近她，就如她當初無法靠近自己一樣。可那句句好像落到了自己心裏，無論人群有多嘈雜，杯觥交錯，他總能一眼看到她，以前他不明白她說的在人群中一看看到自己，現在他知道了，然後他隻能輕聲跟自己說：“那個人曾是我的。”然而就一個曾字，是多麽地物是人非。他搖搖頭，或許真的是時間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