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這個人是我的

  這樣的見麵，她顯得有些狼狽，有些局促，甚至有些尷尬，蕭遠安靜地坐著，磕著瓜子，她有些生氣他的不告而來，她更生氣今天的頭發，做的好似雞窩一樣。蕭遠邊笑邊說，挺好的，挺好的。他比照片上的男子更多出一份溫潤，眼睛分外的大，子晴分辨不出他到底有沒有看她。一個晚上她幾乎沒有多講話，這個頭發雖然破壞了她的氣質，但絲毫不影響她的漂亮，蕭遠媽媽帶著點小官的酸腐之氣，但看樣子還是很中意的。子晴幾乎沒有機會說多少話，大人們談論的無非是家裏的條件孩子的條件，蕭遠的媽媽居然說年底結婚的話北京的房子也可以裝修了。說實話，子晴相親的經曆可不少，像這個一上來就說結婚的事，子晴不知道她是在表達自己的一種態度還是優越，她拿捏不準。蕭遠的媽媽一身回灰黃的襯衣，灰布料褲子，看起來跟個農村老太太沒什麽區別，然而骨子裏帶著一種清高。蕭遠的眼睛大概就是遺傳了他母親，大的讓人發慌。子晴的眉眼是古代的那種溫和秀氣，此刻她覺得蕭遠媽媽的眼睛老遠地發出了信息，那眼光雖然帶著三分讚歎，剩下七分還是高高在上，子晴覺得背後一陣寒氣，不由挺直了腰。蕭遠的舅舅說：“蕭遠，快倒水，子晴剛過來，肯定渴了。”蕭遠拿起茶壺先給灰襯衫倒了一杯，子晴微微地笑了，蕭遠舅舅立刻覺得了：“你這孩子，不給叔叔先倒，連個次序也不知道。”“沒事，給大姐先倒，應該應該的。”其實子晴是不覺得有多不妥當的，可父母是場麵應付慣了的，子晴媽媽心裏分數立刻是降下來不少的。子晴了解父親，他對對方的條件很滿意，所以細節的地方不會挑剔。他近乎客氣並且有些攀附的語調，大姐大姐地叫得子晴一身疙瘩。子晴款款地站起來，按次序給長輩都倒過茶水，也不多言。蕭遠打短信的調皮大膽此刻是完全沒有了的，不知是在父母麵前的乖巧還是緊張。子晴歪著腦袋看到蕭遠似笑非笑的眼睛，裏頭完全是空洞的單純，她想起夏爾加自傳裏有一句話：“我是第一次見到她，我的確感到害怕，於是我明白了，這才是我妻子。”子晴回應著他的目光，然後在心裏告訴自己：這個人是我的。然而她的內心卻是難過的，為這個男孩子，也為自己，她不知道怎樣說出她心裏的傷感。以後的日子裏，子晴常常回想到她歪著頭看到他心裏湧出的那句這個人是我的。子晴從來沒有對蕭遠說過，她隻在心裏對自己說，用無限傷痛的眼神看著他，看到他心裏恐慌。相親飯吃了不長時間，因為是在廠子裏的飯館吃的，李叔叔自己做主請了客，他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自己個很是滿意蕭遠。臨走的時候他說：“反正你們結婚的話肯定還是在我這裏辦的。”蕭遠他們開車走了，子晴一家四口走著回去，子晴一路上沒說話，倒是子朗說，他倒是不錯的，可是好像太聽媽媽話了。老媽攔著她，回去再說，一點憋不住話。聽了這話，子晴知道母親是不願意的了。爸爸也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態度。果然一進家門，母親就說：“我是不太中意的，要說這個蕭遠外形倒是沒話說，甚至比你還好些，隻是看他媽那個樣子，傲氣的不得了，好像高攀他似的。而且這個蕭遠一點也不機靈，呆頭呆腦的，我看也沒個什麽出息。連個基本禮數也不知道。你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你平時那個伶俐勁頭哪裏去了，讓他們家都給比下去了。我女兒找他也並不高攀，我們雖然不是幹部子弟，可是家境是不比他們差的。”子晴不說話，回想起他幹淨空洞的眼神來，母親歎口氣：“我是第一次見你這樣，你要是和他好了，你連他媽媽也惹不起。上次博士的媽媽雖然咋咋呼呼的，可是兒子優秀也是可以理解的，並且是直腸子，這個蕭遠他媽媽可不一般，你看她穿的跟個農村老太太似的，心眼卻轉了一圈又一圈。你自己拿主意吧。”爸爸邊脫鞋邊說：“我也是看著家世不錯，可這個孩子真是有點——老二覺得呢？”“他還行，長得也可以，有點矮，就是太聽他媽話了，我怕這老太太以後你們家打幾斤醬油她都知道。”子晴沒說話，她不知道要怎麽表達，母親有點氣憤她今天表現不佳，自己沒相中別人可以，但要是因為這個弄得人家沒看上自己的寶貝閨女她有點不痛快。子晴沒有和蕭遠聯係，她認為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這也是她性格中被動的一麵，還是強烈的自尊心作怪吧！到了第二天晚上，蕭遠發短信說：“你要不要先來我這裏，然後我們一起回北京。”子晴說：“不用了，我有車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