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溫柔2

  醫院這種地方經常有人崩潰的大哭，所以一路離開，沒有人朝他們指指點點，更沒有人上前詢問。回到家時，趴在車後座的沈清怡已經哭著睡著，座位上一片她的淚水，看得宗晨無奈又心疼。沒有叫醒她，他彎身探進後座將她的包先拿出，在裏麵找到房屋鑰匙後，將包背到自己身後。尺寸有限，他背包的時候將一條背帶都撐斷線了。“宗先生，需要幫……”保安好心想幫忙，卻被他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無奈離去。小心翼翼將睡著的人從車裏抱出，踢上車門，宗晨迎著小區其他業主八卦的目光上樓去。其實在電梯裏的時候，沈清怡恍惚地醒了幾秒，她知道自己正被宗晨抱著，也知道她不應該貪圖一個有女朋友的男人的懷抱……但就今天一次，讓她什麽都不管不顧，自私自利，因為她真的很累。很快又睡著的沈清怡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出的電梯，也不知道宗晨是怎麽抱著她開門的。宗晨將她輕放在了沙發上，給她頭下墊上靠背，身上蓋上自己的薄外套。擰眉看向她的手指，他帶她離開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當時鮮紅的血現在已經變暗幹結。因為是用手摳得指甲，指甲邊很毛糙，宗晨拿來指甲刀，盤腿坐在沙發前，如履薄冰地幫她修那個指甲，大氣不敢喘一口，生怕一個不小心剪到她的肉。弄這麽短，又疼又醜，很爽嗎？嫌棄地睨一眼不叫人省心的沈清怡，宗晨用濕紙巾幫她擦幹淨手上幹掉的血跡，然後目光又被其他的指甲吸引，防止她再手賤，他幹脆將她其他的指甲全都修剪幹淨。******天陰得像晚上一樣，雨越下越大，病房玻璃窗上的水流一道道的，將玻璃上映出的病床、病人、醫療儀器和一對愁容滿麵的中年夫妻割成一塊一塊。有人敲響病房的門，吳儀起身開門，原以為是護士，但麵前出現的卻是一個年輕男人。兩個小時前，她一直背對宗晨，並不知道沈清怡是跟人一起起走的。宗晨來之前，在自己房間裏回想沈清怡之前在望州食言先走的事，結合今天在醫院聽到的那些話，他基本了解了她家裏的情況。於是在沈清怡睡醒前，他又回到了醫院。他覺得自己變了，變得愛管閑事了。“你是？”“您好，我是沈清怡的……朋友。”他頓了一下。“……”吳儀著實沒想到，一見是個男孩，還以為是蔣晗的朋友。宗晨側身，淡淡一笑，“能出來說幾句話嗎？”吳儀回頭看了一眼疲憊的蔣和平，出屋將門關好，仰麵看向身邊的人，靜待他要給自己說的話。“我和沈清怡因為工作認識，但我一開始對她的印象挺不好的，因為她要自殺。”宗晨在吳儀眼中看到了不敢相信的驚恐神色，提醒說，“您應該知道她之前去拍原始森林紀錄片時失蹤的事吧，就是那次。”“……為什麽？”她的聲音顫抖著。“她有抑鬱症，這個您應該不知道。”確實，吳儀啞口無言。看著她那副震驚程度一直在升級的模樣，宗晨突然有種找錯人的錯覺，這是沈清怡的親生母親嗎？竟然對沈清怡的病情一無所知。吳儀大概感覺到了他對自己的疑惑，一臉愧疚地道了聲謝，然後解釋，“我和她爸離婚後，清怡怕給我們兩個添麻煩，初中開始就一直住校，放假時也很少住到我或者她爸那裏，所以我們之間交流的很少……”明了地點頭，宗晨從口袋裏掏出鑰匙遞給吳儀，說了句“現在還不晚。”後將家庭住址告訴了她。******黑暗中沈清怡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她睜開雙眼醒了過來。從沙發上坐起來，蓋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滑落，她伸手去撿的時候，發現自己流血的手指甲被人修齊了，其他的也剪短了。宗晨幫她的？她怔怔地盯著他的那件外套。門外笨拙的人終於將門打開，沈清怡抬眼望去，進屋的人竟然是她媽媽。吳儀呆站在門口，手裏拎著兩袋食物，因為外麵還下著雨，塑料袋是濕的，水滴滑落摔碎在地上。有些尷尬，她走向沈清怡，笑著問，“廚房在哪？”懵懵地下地，沈清怡尷尬著帶她媽進了廚房。“清怡，幫我擇菜吧。”從塑料袋裏拿出買來的蔬菜，吳儀將它們推到了她的麵前。上一次她們兩個在廚房裏一起做飯，好像是在沈清怡高中的時候，那天她姥姥過生日。“嗯。”沈清怡點頭，默默地摘起菜來。“我給你做你喜歡的清蒸魚。”吳儀一邊處理買來的魚，一邊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聊著家常，“你一個人在魏吳肯定很少做菜吃吧？”秦小惜在的時候，她每周都會去她和陳然的出租屋做菜吃，近兩年倒是真的沒自己做過菜吃了。“來之前我和你蔣叔叔商量了，等晗晗脫離危險期，我們就帶他回望州治療，我們想你也跟著一起回去。這件事，如果晗晗真得罪了可怕的人，我們怕你留在這裏會受牽連。而且……”吳儀放下手裏的活，眼裏閃爍著絲絲愧疚，“這些年我太忽略你了，我想把你帶在身邊。”宗晨找過她了吧，不然她怎麽會有這裏的鑰匙。沈清怡垂著頭心不在焉地擇菜，她在考慮，也許她應該跟著她媽回望州呆一段時間，修理好她們之間的裂痕，這樣可能會消退秦小惜不在後她心裏一直存在的孤單感。另外，陸瑤的事情真的已經發展到了一種她力所不及的地步，蔣晗說得對，她太自不量力，剩下的事應該交給劉信他們來處理……見她沒有回答，吳儀建議說，“如果你真的不想放棄這裏的工作，那也先跟我們一起回去待一陣子，等警察把案子破了，把人抓了，你再回來也行。”工作似乎並不是妨礙她作出決定的羈絆，宗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