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借住

  跺跺腳魏吳市顫三顫的顧氏集團少東家的私家豪宅沈清怡來過一次,但第二次再見到,還是不禁為超大麵積的雙花園驚歎,又是夏天,百花爭豔,喬木蔥鬱,美不勝收。前院的魚池中養著肥大的錦鯉,顏色豔麗討人喜歡,後院的竹林中有一條循環水的人造溝渠,愜意得令人想要席地而坐精心冥想。“請進吧,沈小姐。”淺色建築前,管家禮貌地向她微笑。“打攪了。”沈清怡回一個淺淺的笑容,拎著幾個袋子走了進去。“這是給顧謹買的蛋糕。”她將其中一個袋子遞給管家,然後晃晃剩下的袋子,“這是我的衣服,您先帶我去房間放下它們可以嗎?”“好的,沈小姐。”管家前麵帶路,引她上了二樓顧謹給她準備的房間。已經進入九月,再過幾天早晚的氣溫就低了,衣服要換季,她運動完直接去商場買了幾件,本來想回家收拾一下行李再來顧謹這裏,但顧謹說生活用品都已經給她備好了。運動加逛街消耗了太多體力,她索性放棄回家收拾的念頭,直奔顧謹的別墅了。將新買的衣服丟進浴缸放水泡著,她返回臥室將陳然交給她的那些筆記本放到了枕頭下麵。因為距離公司遠,顧謹不經常來這裏住,沈清怡過來借住,他便處理完手上的工作過來陪她。顧謹回來的時候,沈清怡正在浴室裏洗衣服,彎著腰像個蝦米。聽到外麵有敲門聲,她甩甩手上的水出來開門。門開,輪椅上的顧謹看到她雙手泛水光,開玩笑道,“在幫我打掃家嗎?”“想得美,在洗我的新衣服。”“衣服讓保姆洗就可以了。”“才來就指使別人幹活,我怕人家說我狐假虎威。”“就你懂的成語多。”顧謹進屋指向粉粉的床單,“怎麽樣,我吩咐他們換的。”“挺好的,跟公主的床似的。不過我現在走女漢子路線了。”“哦?”他眼裏透出疑惑神色。“我最近在學搏擊。”揭曉答案,沈清怡得意地挑了挑眉峰。“喲,好厲害啊,以後不敢惹你了。”語氣相當平緩,怎麽聽都是敷衍。不滿地睨他,沈清怡轟人,“給你買了蛋糕,你下去吃吧,我洗完剩下的衣服就下去。別都吃了啊,給我留一塊。”“不留。”說著玩笑,顧謹將輪椅倒出她的房間。沈清怡不需要擔心他上下樓的安全,因為這奢華別墅裏安了直梯。******“晚上你自己睡在客房,行嗎?說話啊,別光吃!”宗晨晚飯叫了外賣,小七從來沒吃過披薩,現在正吃得停不下來,理都不理他。“說——話——不然這些都扔了啊!”耐心耗盡,他將桌上剩下的半個披薩端起來,作勢要丟。以為宗晨生氣了,小七趕緊將手裏的披薩放到盤子裏,跳下椅子跑向餐廳角落,彎腰抬胳膊,做出一個懲罰的動作。他的這個舉動刺痛了宗晨的眼,更讓他心裏一揪。暗地籲了口氣,他把那半個披薩放回桌上,伸手喚他,“繼續吃吧。我沒生氣。”將信將疑地抬頭看看他,小七沒敢動,他明明在宗晨臉上看到了陰鬱的神情。“真沒生氣!”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不耐煩,他立刻平和地重複了一遍,“真沒生氣,我發誓。”小七眨眨眼,這才把抬著的胳膊放下,直起腰。“繼續吃吧。”小七人不大,胃口可不小,竟然把剩下的半個披薩都吃光了,看得宗晨一愣一愣的。“這位老總,飽了嗎?”他開玩笑逗他。小七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點頭。“都撐了,但是太好吃了,還想吃!”“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兒!”笑話他,宗晨起身準備給他收拾客房。“叔叔。”羞澀地叫住他,小七猶豫道,“我害怕……他們半夜把我帶走……能不能和你一個屋?”努嘴思量,宗晨沒忍心拒絕,歎氣,“唉,這麽多年第一次和別人同床,竟然不是個女的!”小七不知道他為什麽想和女的睡,但他知道自己晚上不用一個人了,咧嘴,又笑了。宗晨去衣帽間找多餘的空調被,小七像個尾巴似的跟了進來,他沒介意,但個頭矮的小七很輕易就發現了被藏在一排衣服後的照片牆。伸手撥開衣服,他在好幾張照片下麵看靠了熟悉的名字。小七沒上過學,郭富的名字是歡歡教給他的,她說不開心的時候可以寫在地上踩幾腳出出氣。“叔叔……”他的聲音顫抖起來,連著退後了好幾步,刻意和宗晨拉開距離,“你和郭富認識?”“當然,不然為什麽要問你們的老窩在哪裏。”居高臨下俯視著他恐懼的小臉,宗晨不悅,“幹嘛,我都沒嫌你亂動我東西,你倒懷疑起我和郭富是一夥的了?吃披薩吃傻了吧!”一手拎著空調被,一手拎著孩子,宗晨出了衣帽間,“你聽說過超人嗎?紅內褲穿在藍秋褲外麵的男人。”小七在商場裏麵見過電影畫報,他知道超人是行俠仗義拯救世人的英雄。“知道啊。”宗晨痞笑,“我就是。”“你是要抓郭富的?叔叔,你是警察?”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超人,超人!”他強調兩遍,然後一臉鄙夷和不屑,“誰稀罕當警察啊。”小七還是有些害怕。宗晨又不耐煩了,“你這個喂不熟的小狼崽子,給你好吃好喝,你還懷疑我是壞人!”確實,郭富他們隻給自己涼了的饅頭啃,睡覺也隻讓自己睡在地上……小七臉上的懼怕神情徹底消退,他眼睛微眯,笑嘻嘻地說,“那你也不是超人,你沒把內褲穿在外麵。”“……”被將了一軍,宗晨無語。入夜,身邊突然多了個人,宗晨不適應,躺到淩晨還沒睡著。他起身想下床去外麵倒水喝,沒想到床上的孩子也沒睡。“叔叔,你去哪?”小七眨巴著大眼睛。“喝水。你怎麽還不睡?”“我擔心小五小六哥哥……一有人跑,郭富他們就會把所有的人都打一遍,逃跑的打得最重……”心裏咯噔一下,宗晨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我逃跑成功了,我怕郭富他們會把剩下的哥哥姐姐打得更重。”沉默片刻,宗晨伸手拿過一件自己的黑色T恤丟到小七頭上,蓋住他的眼睛,“看你操的那心,趕緊睡。”******空曠簡陋空氣中混雜著黴、油、糊味的房間裏,年老失修的吊扇開到最低檔,笨重旋轉,發出吱嘎吱嘎地響聲。一屋低聲抽泣的孩子害怕地縮在牆根裏,窮凶極惡的男人揮舞著成年人胳膊那麽粗的棍子在房間中央咆哮。“看到了嗎!這就是逃跑的下場!”吼著,郭富又給了吊在吊扇上不


  停旋轉的孩子一棍。他打得孩子臀部,他再生氣也會理智得避開孩子的四肢,如果傷到手和腳,孩子們就不能出去偷竊給他們賺錢了。“嗯……”吊著旋轉的孩子倔強地不肯出聲,把疼憋在瘦弱的身子裏。“你們,”郭富用棍子指向牆根裏的那一排孩子,“誰再敢跑一個試試!”恐懼的孩子們哭著搖頭,緊縮身子。滿意他們的反應,郭富轉身看向吊著的這個,“小兔崽子,你再敢跑,老子就把你的兩條腿砸斷!找人殺了你全家!聽到了沒有!”說著,又揮了一棍。******“叔叔……”小七將眉頭緊皺睡著的宗晨搖醒。窗簾已經被小七拉開,今天外麵又是一個大晴天,陽光照得宗晨睜不開眼。“叔叔,你剛才是不是做噩夢了?”不理他,宗晨從床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睡眼。已經九點多,江陽應該去俱樂部了。他伸手指指電視櫥上的手機,小七立馬有眼力勁兒地給他遞了上來。“喂,到我家來一趟。”江陽才進俱樂部包都沒放下,就接到了宗晨的電話。“什麽事兒啊,一早就叫我上你家去。”“來給我看孩子。”“你自己看不了啊?”“哪這麽多廢話,趕緊來。”掛斷,宗晨將手機丟到床上,打著哈欠走出臥室。他去哪小七就跟尾巴似的跟到哪。回頭睨他,宗晨交代他,“一會兒我要出去辦點事兒,我朋友會來陪著你,你也要像跟著我一樣這麽跟著他。”小七明白地點點頭。******用過早餐,沈清怡幫保姆刷了碗後來到別墅的前院看花看魚,魚池對著的正好是她房間的窗戶,無意識地抬頭看上去,她的眉頭皺起來。今天無風,窗簾卻動了。有人進自己的房間?將手裏最後幾粒魚食全部丟進池子,她迅速回去自己的房間。一睡醒就收拾整潔的床鋪被動過,她怔在原地眉頭越皺越深。“清怡。”顧謹從自己的臥室裏出來,經過她門口時發現了她,“站在門口做什麽呢?”“我剛才在樓下看到窗簾動,有人進我房裏了。”見她這般嚴肅,顧謹都不好意思開玩笑了,“會不會是保姆想幫你收拾房間?”這裏的別墅安保工作做得很好,小偷很難混進來,就算進來也不會偷一間客房……看來是她敏感了。有些尷尬,沈清怡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可能是昨晚和今天早上都沒吃藥,我又神經病了……”“還拿自己開玩笑。”對她很是無奈,顧謹給司機打了個電話,“準備車,我要去藥店。”“怎麽,害怕我這十天不吃藥,把你給殺了?”“怎麽殺?用搏擊術活活把我打死?”“笑話我!”“哪敢,你是在學搏擊的女漢子!”兩人一起去乘直梯,經過直梯旁邊的那間房時,沈清怡說,“這間房是幹什麽的啊,你為什麽不住這間,距離直梯近。”輕笑,笑容裏卻帶著一絲憂傷,顧謹告訴她,“是我弟弟的房間。”“啊?你還有弟弟?”“對,叫顧言,不過已經去世好幾年了。”“哦……”沈清怡沒有再問下去,轉移話題道,“你這十天都不去公司,真的沒事嗎?我可不想耽誤你賺錢,耽誤你就等於耽誤魏吳市的經濟發展……”被她逗笑,顧謹回複,“那你這個罪人是要當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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