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公事與私仇
牛車的一大特點就是慢,要不是因為確實帶不動兩個沒有行動能力的大活人走這麽遠的路去筆文縣縣城的話,安萍兒絕對不會忍受那頭拉車的牛的。你那四方步敢不敢邁得更四方一點?!
曾經有位數學家說過,隻要你肯抬腿走,這世上就沒有你到達不了的地方。安萍兒深以為然,看到筆文縣城牆時簡直快要熱淚盈眶了。雖然很感動,但安萍兒不敢繼續逗留,因為天已經快要黑了,再瞻仰一會城牆的話就要被關在城門外了。
牛車進了城,張裏正稍微猶豫了一下,安萍兒知道他在那糾結是直接去縣衙報案還是在路上先尋個醫館送陳漂就醫。“縣衙。”安萍兒說完就頭前帶路了。
張裏正牽著牛車緊緊跟上。
安萍兒來過筆文縣,對縣衙內的格局還算熟。進門直奔班房,想讓捕快立馬把張捕頭找來。運氣非常不錯,張捕頭今天有點事剛剛忙完,還沒回家呢。
“安捕快?”張捕頭顯然十分意外安萍兒會出現。
“張頭,你在,太好了。肖大人在嗎?”安萍兒直奔主題。
“在。”張捕頭疑惑地看著安萍兒,在她不說明具體什麽事之前顯然不打算帶她去見縣令肖大人。
安萍兒向前邁了半步,壓低聲音對張捕頭說:“近幾年很多府縣都出現的那夥劫殺商旅的匪徒,我查到點線索。”
張捕頭轉身就走。“跟我來。”
這夥匪徒在筆文縣境內隻犯過一次案、而且還是五六年前了,但筆文縣的全體捕快對他們都印象深刻,因為刑部為他們而發出的全國通緝告示已經有厚厚的一遝了。
其實不隻是捕快們急於抓到這夥匪徒,筆文縣縣令肖大人更是急迫得很。他本來在內陸的一個相當富裕的縣城當縣令,小日子過得別提多滋潤了。結果兩年前在他轄下的範圍內接連發生了四起搶劫命案,總計十七人遇害,沒有活口。然後肖大人就被人參了,左遷到筆文縣這個窮得不太明顯的邊境縣城來當縣令。
可以這麽說,肖大人跟那夥匪徒之間除了公事以外還有私仇。當聽說安萍兒有線索時,肖大人立馬就在二堂接見了她,以及跟著她來的三個人。
剛才安萍兒已經簡單對張捕頭說了一下陳漂和牧風的情況,於是肖大人剛到二堂上就看見張捕頭正親自把陳漂的下巴和雙臂都重新掛回原位。
“啊!”陳漂本來已經被捕快們手中的水火棍嚇破膽了、不想喊的,但張捕頭的接骨手法實在是太疼了,他情不自禁地喊了好幾聲。
張裏正本來想說點什麽的,但被安萍兒製止了。“張裏正,稍安勿躁,一會你就全明白了。”
明白什麽?張裏正都快要嚇傻了。
安萍兒躬身給肖縣令行禮,在得到肖縣令的允許後開始講述整件事的經過。當然了,必要的隱瞞和修飾還是要有的,例如,柳嫻敏委托她找舅舅被說成是受朋友所托來尋找失蹤的牧風。
其實安萍兒要講述的內容很簡單,怎麽發現的牧風以及為何要抓陳漂,有關陳漂及其同夥是劫匪的事都是由牧風講述的。
一碗麵和半下午的休息時間令牧風恢複了不少的體力,腦子也跟著清醒了起來,不但講述了當年他的兩個堂兄以及一個堂弟是如何遇害的,而且還回憶起了陳漂等三人將其帶去出海口處準備殺害他時所說的話。“他們說幹完這一票大的就能多休息一段時間了。”
啪!肖縣令一拍驚堂木,厲聲問陳漂:“什麽一票大的?你們準備劫殺什麽人?你的同夥都在哪?什麽時候動手?說!”
“不……不知道。”陳漂的聲音和身體都在發抖。當時他們以為牧風死定了,所以說話也沒避著他,真是追悔莫及。
“不說?!”肖縣令冷哼一聲。“來呀,動刑!”
“是!”當值差役應聲出列,拖著陳漂去旁邊,準備大刑伺候。
“大人,饒命呀!小人確實不知!”陳漂沒有半點抵抗的心思,全力地求饒。“小人隻負責盯梢,不知道天哥他們要劫誰。我真不知天哥他們在哪!我不知他們什麽時候動手!大人,他們不讓我跟著。”陳漂忽然想起一件事,說:“我知道他們很快就要動手了。”
肖縣令抬手示意差役暫停:“好,那我問你,你去盯梢盯了誰?”
“不認識。天哥讓我什麽時間到什麽地方去盯著我就去,我真不知道我看著的是誰?”
“被你盯著的那人長什麽樣?有何體貌特征?”
“天哥前兩天讓我們盯著還幾個人呢,大人想知道哪個?”
肖縣令被氣得再次拍響了驚堂木,喝到:“都說!你們總共跟梢了幾個人,一個一個地說。”
“呃……”陳漂努力地回憶著:“第一個人中等身高,挺胖的,穿寶藍色綢布開衩衫,帶帽子;第二個人比他高、比他瘦,穿……穿青灰色布衫;第三個人,中等身高,哦!不對,我第三次盯的人跟第一個人是同一人。”
肖縣令被氣得快要暴走了。“說重點!說那些人的長相和特貌特征!”穿寶藍色綢布開衩衫?這種特征說了跟沒說有什麽區別?誰還不換幾件衣服穿呀?
“長相……長相……”陳漂急得都快要哭了。誰記得那些人的長相呀?天哥他們隻告訴我去什麽地方盯著一個穿什麽衣服的人,我盯著就是了,看他們的長相有啥用?
肖縣令一看陳漂這副迷糊樣就知道從他這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了,很生氣,衝著差役一揮手,示意他們開始動刑。
陳漂一看差役們又開始拖拽自己就嚇得快要失禁了,一個勁地求饒。“大人!饒命呀!大人!”
張捕頭出主意說:“大人,陳漂既然不知道那些人長什麽樣,那他總該知道他們的盯梢地點吧?”
有道理,知道了地點也許就能知道當時是誰在那,這樣就知道被盯梢的人是誰了。肖縣令示意差役暫停,厲聲問陳漂:“說,你們是哪裏盯梢的?”
終於遇到陳漂知道的問題了,他很欣慰,趕快說了那個地點。
雖然陳漂的回答快速準確,但對縣令捕快們沒什麽價值,因為那地點是個對外租賃的倉庫,筆文縣中很多商家都在那租大小庫房存放貨物。
還有些商家會在那裏進行交易,賣家租了庫房、把貨物放在庫房裏,然後聯係買家,在買家驗貨、付款後賣家把鑰匙給買家,買家後續願意什麽時候出貨就什麽時候搬東西,暫時不出貨的還可以繼續租賃倉庫,方便得很。
那倉庫是個占地麵積很大的地方,於是肖縣令和張捕頭又開始追問陳漂他們盯的那幾個人究竟租用的是哪間庫房。
安萍兒眉頭微蹙,她不是在思考庫房的問題,而是在疑惑於陳漂他們盯梢的內容。
這種定點的跟梢很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