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新轉機
馬老板說:“回大人,鄙人記得拿走那支箭的人穿了一身捕快製服,錯不了。”
安萍兒覺得手心癢癢的,真想一巴掌扇在馬老板那張笑容可掬的臉上。她這回算是領教了老牌間諜的厲害,由始至終馬老板都是一副很配合的態度但其實他根本不配合,說的話真真假假、凡是涉及到證人證物時就含糊不清,安萍兒毫不懷疑如果真按照馬老板提供的線索去查證的話她肯定會掉到溝裏。穿著捕快製服的人就一定是捕快?嘁!
另外,馬老板說的這些事情,無論最終被證實還是被證偽都會浪費很多時間。難到他想要的就是這樣,拖延時間?
好在那支箭也不是什麽關鍵證物,丟就丟了吧,除了安萍兒有點小遺憾外沒人在乎。於是周遠良等人不再糾結於此,在叮囑馬老板如果想起其它事的話一定要及時到縣衙匯報後整隊離開,返回縣衙。
忙碌了一整天,但最終幾條線索齊刷刷地全都斷掉了,眾捕快難免沮喪。周遠良鼓勵了大家一番,讓眾人回家去好好休息,還說也許明早就會有新的線索自動冒出來。安萍兒勉強微笑一下以示讚同縣令大人的說法,其實她才不信會有這種好事呢。
事情再一次出乎安萍兒預料,當她第二天一早趕到縣衙時居然真的有一條新線索正在等待大家。呃,不應該說是新線索,應該算是老線索上出現了新轉機。
周遠良說:“魏捕頭,不用再查莽牛的事了。”
“是。”魏捕頭原本還打算今天走訪一下癩馬負責的其他欠債人呢,想查一下如果癩馬真想殺一個欠債不還的人以令其他人害怕的話是否有比蠻牛更好的選擇。沒想到,癩馬給他省了這個麻煩。
周遠良心情愉悅地向大家解釋說:“今天一清早,癩馬的那個外甥胡帆向牢頭求情,想給癩馬熬點藥喝。癩馬的病確實很重,聽說昨晚他咳了一宿,真的是肺都快咳出來了。胡帆說隻要咱們允許他熬藥,他會說出一些事情,關於柳樹村火災的事情。但他不會招供幕後指使人是誰,以後也不會指證此人。”
哦,原來是這樣,安萍兒立刻就明白這個新轉機是從何而來了。
癩馬是個心狠手辣的地痞混混,說他在斷頭台上眼睛都不帶眨一眨的,這個真的有可能。但癩馬也是個人,有血有肉的活人,別人疼的病到了他身上一樣疼。最多他能比別人多扛一會而已,但病痛不是單靠扛著就能解決的。
不少人在麵對死亡時但求給個痛快,這不是沒道理的,在病痛的折磨下慢慢等死這事絕對比在斷頭台上一刀斃命要可怕得多。癩馬顯然是低估了肺病的厲害,他以為他能一直扛著直到死亡呢,可惜不行,死亡過程的痛苦程度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果現在癩馬是自由身的話,他可以靠著藥物鎮痛,實在扛不住時他還可以自行了斷。但他現在被關在獄中,想死都死不了,獄卒看守得嚴著呢。
啥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癩馬現在的狀況就是。
雖然癩馬依然不肯乖乖招認幕後指使人是誰,挺遺憾的,但總比他什麽都不說的強。有捕快傾向於再耗兩天,讓病痛繼續折磨癩馬,直到他實在扛不住時不信他不招。
周遠良否定了這個提議。第一,癩馬的身體已經很糟了,再耗兩天他死了怎麽辦?那還不如現在換點有用的消息呢;第二,癩馬想靠著扛下罪責來為他家人留下一筆錢的決心還是蠻堅定的,如果利用他的病痛來逼迫他開口說話的話,癩馬絕對會立刻尋死的。
雖然身在獄中自殺的條件很有限、獄卒看守又很嚴,但若真心求死的話也不是完全沒辦法,例如絕食、撞牆。
好死不如賴活著,但凡有機會活下去的話誰願意死呢?癩馬也不例外。他的生命本就所剩不多,能多活幾天的話他還是蠻珍惜的。但他的這份珍惜很脆弱,周遠良不敢逼迫他,癩馬現在的狀態導致他能分分鍾死給你看。
總之,周遠良對用藥換信息這事比較滿意,而其他人又沒啥更好的意見,於是就這麽通過了。那邊讓獄卒去熬藥,這邊就把胡帆帶到堂上問話了。
胡帆向周遠良重申他隻會說一些縱火案的信息,但不會供認指使人是誰,即使回話過程中說漏嘴了他以後也不會出麵指證那人的;周遠良向胡帆確認關於縱火案這事他到底知道多少,萬一始終都是癩馬接洽處理的、胡帆隻是隨便耳聞了一些事的話,周遠良就不準備耗費時間了。
在周遠良表示接受胡帆的要求後,胡帆向周遠良保證他旁觀了整件事、他的話絕對可信。雖然一個小混混的保證沒啥力度,但周遠良還是接受了。剛才周遠良還有第三條理由沒向捕快們說明:他有件大事要去處理,需要盡快了解此案。胡帆說的話是真是假稍後查查便知,在他開始招供之前就懷疑這、懷疑那的很是沒必要。
雙方達成協議後,胡帆陳述如下:那個幕後指使人雇傭癩馬在指定時間去柳樹村點著蠻牛家屋裏的秸稈堆,還重點強調了要準時,不能早也不能太晚;另外,要把縱火偽裝成意外事故,而且必須要點著莽牛家屋裏堆放的那些秸稈,不能從別處開始點火;那個幕後指使人還提供了大量的高度酒,反複囑咐癩馬要將那堆秸稈燒得透透的。
在胡帆完成講述後,周遠良提問:“那人有沒有要求你們必死燒死莽牛?”
“沒有。”胡帆搖頭。
周遠良知道莽牛是因為醉酒嚴重無法逃離火場導致呼入太多有害煙塵而死的,並不是直接被燒死的。為了避免胡帆在跟自己玩文字遊戲,周遠良更進一步向他確認:“那人有要求你們必須把莽牛灌醉嗎?醉得很厲害那種,沒力氣爬出家門。”如果莽牛不是醉得那麽嚴重的話他也許能逃過一命的。
胡帆再次搖頭。“我舅舅也不是非要把莽牛灌醉、然後讓死在火災裏,我們隻是沒別的辦法拖延時間了,才一直跟莽牛喝酒的。雇主一再地強調時間,我們去莽牛家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結果喝著喝著莽牛就醉成那樣了。”想了一下,胡帆補充說:“其實在外邊的時候莽牛醉得沒那麽厲害,他自己還認路、在路上還一個勁兒地跟我們說話呢,隻是倒在床上就啥也不知道了。”
強調時間、強調點火位置、強調要偽裝成意外事故、強調火要足夠大,但就是不強調要燒死莽牛,看來這場火根本就不是為了屋主莽牛而點的。那是為了誰呢?誰離那堆秸稈最近就是為了誰唄。
張家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