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媒婆

  安萍兒現在大致明白劉家兩兄弟分別跟張家的兩姐妹有了感情。三年前，張家大女兒到了出閣的年紀，劉大拿不出足夠的聘禮錢導致張家大女兒嫁去了外縣。現在劉二極可能麵對著跟他哥同樣的局麵，張老板要求的聘禮錢估計隻多不少，如果拿不出這筆錢的話張家二女兒就要嫁給別人了。


  如果劉二對張家二女兒感情夠深厚的話，青年人一時衝動為娶心愛的女人而殺親爹、搞到親爹藏起來的錢，這是有可能的。


  正當安萍兒思考劉二的作案動機時，李嬸又貢獻了一條重要信息：“聽說前兩天張家的大女兒回來了，聽說是她丈夫死了、沒孩子、婆家不想養她就給趕了回來。張家雖然有點產業，可人家的產業將來都是兩兒子的，沒理由白養著這個女兒。聽說張家正在逼著大女兒再嫁呢。前兩天我跟我兒子要去走親戚，這些事隻是聽說了還沒來得及證實呢，不把握，等下午我出去轉一圈就能知道準信了。”


  “……”安萍兒很佩服李嬸這嚴謹的傳閑話態度，凡是未經證實的消息一律言明是“聽說”。安萍兒由衷地想在福陽縣境內推廣李嬸的這種嚴謹態度，這能為捕快節省多少取證的時間呀。


  “我聽劉瘸子家的說她大兒子對張家大閨女還是挺有心的，這兩年他經常偷偷躲起來哭呢，說是想張家大閨女。現在張老板逼著女兒再嫁，估計聘禮錢不會要那麽多了。”李嬸越說越激動。“回頭我幫他們跑跑這事，估計能成。”


  咦？這李嬸還兼職媒婆？安萍兒在李嬸臉上掃視了一下，覺得很有可能。


  “安姑娘，你今年十八歲是吧？聽說你還沒找婆家呢，李嬸我幫你跑跑這事？”


  “……”安萍兒差點掀桌，好好的捕快問話怎麽忽然就變成保媒拉纖了。“不麻煩李嬸了，婆家的事我自己處理。”


  “別客氣，一點都不麻煩。”李嬸特別熱情地說：“我這有好幾個小夥子很不錯的，跟安姑娘你年貌相當，絕對是良配。哦，對了安姑娘，你爹娘對女婿有什麽要求呀？”


  我去！這還攔不住了。安萍兒最討厭那些要給她說媒的人，尤其還是當著周遠良的麵說這事，要多討厭有多討厭呀。安萍兒提高了聲音加重了語氣說：“李嬸！我的婚事自有我父母做主。現在我是縣衙的捕快，找你來是了解隔壁劉家的情況的，你隻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


  見安萍兒板起了臉，李嬸覺得甚是沒趣但也不敢跟安萍兒甩臉色。畢竟人家是縣衙捕快、此時此刻自家門口還站著另外四名捕快呢，形勢比人強，李嬸還是很清楚的。


  雖然不敢再提給安萍兒做媒的事，但李嬸也沒被安萍兒完全嚇住，低聲嘟囔著：“捕快又怎麽了？女人還能當一輩子捕快不成？早晚還不是要嫁人。再等兩年就二十了，想嫁都難了。”李嬸忽然瞟了周遠良一眼，開心地對他說：“這位公子麵生得很，新來我們福陽縣的？成家了嗎？我這有好幾個姑娘很不錯的，跟公子您年貌相當，絕對是良配。”


  周遠良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安萍兒是真怒了，居然敢當著自己的麵給周遠良說媒？信不信我畫條狗咬你？


  李嬸這人還是挺聰明的，感覺到了安萍兒身遭的空氣波動，知道這姑娘真生氣了，於是她將話題有轉回到鄰居家。“前些年我聽劉瘸子家的說過一次她丈夫有很多錢，隻是藏起來不讓他們母子知道而已。”


  安萍兒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不會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工作。既然李嬸很聰明地把話題轉回來，安萍兒自然也不會再揪著不放，而是繼續著先前的話題。“劉母說著話的意思是在劉瘸子賭贏的那一百兩銀子之外還另外有一筆錢？”


  “聽起來是這個意思。不過，這話劉瘸子家的隻說過一次，後來就再也不提了。我提醒她當時是怎麽說的她都不肯承認，一個勁說是我聽錯了。”李嬸一臉憤懣。“肯定是她錢想瘋了當時才那麽說的，說自己家有很多錢，享受一下被人羨慕的感覺。可說完她有後悔了，知道撒謊是不對的，所以就不承認嘍。”


  安萍兒眉頭微皺，問李嬸：“你覺得劉母說劉瘸子藏了一大筆錢這事是劉母編的？其實沒有這些錢？”


  “當然。真有錢的話劉瘸子怎麽不拿出來花？你看他家都窮成什麽樣了，頓頓吃不飽。節儉的人我見多了，但沒人摳唆成那樣的。”


  “劉瘸子贏了一百兩銀子不是也藏起來不肯用嗎？保不齊他真就藏了另外一筆錢呢？”


  李嬸扁著嘴搖頭，表示對這種守財奴的不理解。


  其實安萍兒也對劉家人的金錢觀甚是不理解，但她沒有揪著錢的事不放，而是繼續詢問劉家的親人、仇人。李嬸的回答跟張酒鬼大致相同，親戚、朋友沒有，仇人算是有但還真就沒恨到需要殺人害命的程度。


  詢問完畢後安萍兒和周遠良離開了李嬸家，倆人商量一下後決定分頭行動，周遠良回縣衙去再審劉家三母子、安萍兒去張家酒樓走訪張家的兩個女兒。


  安萍兒來的時間剛剛好，吃早飯的顧客已經全都走了、午飯時間還沒到，張家姐妹此時正好都有空。


  雖然張老板對於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自稱是捕快、要求見自己女兒這事比較排斥，但安萍兒手中的捕快腰牌是真得不能再真了，容不得張老板拒絕。這若是魏捕頭等人前來的話張老板肯定要以大女兒是寡婦、小女兒未出閣均不宜見外男為由拒絕的，或者至少是不能允許女兒們單獨與他們見麵。


  但安萍兒是個姑娘家，她提出要跟張家的兩個女兒單獨見麵，張老板抓破頭也沒找出拒絕的理由，於是隻得同意。


  於是安萍兒就在廚房中見到了紮著圍裙、一臉疲勞的張家姐妹。姐姐張大妞二十歲、妹妹張二妞十七，但因為常年操勞的原因，她們倆看上去都比安萍兒年長許多的樣子。


  安萍兒在心中默默比較了一番樣貌舉止，覺得劉大還是配不上張大妞。不過婚姻這事有時不是配不配得上的問題，當事人的意願也是蠻重要的。安萍兒沒有浪費時間去瞎猜測，她直接地問張大妞：“你想嫁給劉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