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緒和夢話
秋娘斟酌了一下,說:“你可以去查一下郝二櫃他父兄被殺的案子。雖然我沒什麽證據,但我知道這事跟他有關。”
“你確定?”安萍兒很重視秋娘說的這件事。那賭鬼父子倆的命案到現在還懸著呢,若能趁此機會破案的話就太好了。
“雖然我跟郝二櫃沒感情,但畢竟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他的情緒變化我還是能看得出來的。在他父兄被殺前的大約半個月,郝二櫃去周邊府縣采買了一次,回來後他一直很焦慮。雖然他極力掩飾他的情緒,但肯定還是會有痕跡的,比如晚上睡不踏實、說一些奇怪的夢話。”
“他說了什麽夢話?”情緒什麽的太虛幻,安萍兒更重視一些能當做證據的東西,例如郝二櫃說話的話。哪怕是夢話呢也比什麽情緒變化更有說服力。
秋娘很遺憾地搖頭。“這是四年多前的事了,我也是在他父兄被殺後才反應過來他那段時間說過的一些夢話很奇怪,但已經不記得他具體說了什麽話了。”
這個很正常,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們總歸是要忘記一些事情的。尤其是那些當時覺得不太重要、過後才想到有些不尋常的事,記不住也沒什麽可奇怪的。於是安萍兒衝秋娘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秋娘繼續說:“那段時間郝二櫃很焦慮,我以為是什麽生意出問題了呢,沒太在意。但就在他父兄死後他馬上就不焦慮了,我那時才開始留意。他不焦慮以後開始疑神疑鬼。天黑了不敢出門,甚至不敢起夜。有時我假裝不經意地說家裏發生了什麽事、然後暗示說是惡鬼作祟,他嚇得不輕。”
安萍兒替秋娘做總結:“所以你就認為郝二櫃跟他父兄的死有關係?”
秋娘點頭。
“你假說家中有惡鬼作祟,是為了證明郝二櫃心中有鬼還是純粹為了嚇唬他玩?”
秋娘無所謂地一笑,問安萍兒:“有什麽差別嗎?”
“對我來說有差別。”安萍兒很認真地說:“隻有知道了你的目的我才能確定你說的這些話有沒有價值。”
秋娘沒太明白安萍兒是什麽意思,想來這些都是捕快的理論知識吧。關於郝二櫃的死、關於他父兄的死,秋娘都心中無愧,所以她並不怕自己回答錯誤導致安萍兒誤解。“郝二櫃在他父兄死前死後的這段時間裏情緒波動太大,我猜這裏邊八成有事,所以就詐他。結果證明我應該猜對了。”
安萍兒眯眼看著秋娘。一個女人注意觀察她丈夫的情緒、用惡鬼來嚇唬她丈夫以證明他心中有鬼,但觀察完、證明完就完了,既沒有舉報她丈夫涉嫌殺害他父兄、也沒有靠這些事勒索她丈夫,這不太尋常。當然了,秋娘的情況與其她女人又有些不同,安萍兒大概能猜到一些:“你留意郝二櫃他父兄的死、留意他在外地買房子買女人這些事,是為將來離開他做準備?”
“是。”秋娘很坦誠。“雖然不知道栓子何時能回來、甚至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回到我們母子身邊,但我肯定不能跟郝二櫃過一輩子,我想等小寶再長大一些再跟郝二櫃提離開的事。雖然事情不急,但我總要做些準備工作。知道郝二櫃的事情越多我就越容易找到他的弱點,到時候他隻能乖乖放手讓我們母子離開。”
安萍兒沒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一個女人落到這種地步還能保留生活的希望、為將來努力計劃著,安萍兒很佩服秋娘。
確定了那一大筆錢的下落,還額外地得到了郝二櫃父兄命案的重要線索,安萍兒此行也算很有收獲。於是她馬上起身告辭,回縣衙去報告。
周遠良、魏捕頭和劉先生等人果然對安萍兒帶回來的這些信息很感興趣。
魏捕頭用拳頭輕砸了一下桌麵。“我們當時找郝家父子的仇人時怎麽就忘了郝二櫃呢?!雖然是父子、兄弟的關係,但郝二櫃才是最恨這兩個吸血鬼的人。殺了這兩個賭鬼後最大的獲益人就是郝二櫃,再也沒人去他那裏敲詐錢財了。”
雖然遊縣令已經寫了卷宗、終止了此案的偵查,但該案依然處於懸而未決的狀態,並不是真正的完結。而且,同樣是懸案,人命關天的案子肯定會比那些坑騙偷搶案要更被看重一些,指不定刑部的人啥時候就拎出來質問一番,很是麻煩。
所以,相比於郝二櫃把三千多兩銀子花在了哪裏、藏在了哪裏,魏捕頭更看重郝二櫃有可能殺害了他父兄這件事。
安萍兒也很重視這事。“秋娘說郝二櫃出去采買了一趟、回來後開始焦慮不安,我想郝二櫃就是利用那次采買的機會去周邊某個府縣聯係了那些凶徒、買凶準備殺人。郝二櫃會焦慮,估計是怕事情敗露。一旦這事提前被他父兄知道了的話,他們肯定不會饒了他的。”
周遠良補充說:“這是一方麵原因,另一方麵估計是郝二櫃有些良心不安吧。雖然那兩個賭徒總是從他身上榨取錢財,但怎麽說那兩人也是他的父親和兄長,他可以理直氣壯地不給錢、但不能理直氣壯地因為錢而殺父弑兄。他那麽焦慮也許是在考慮要不要停止那還未開始的殺害。”
劉先生微微搖頭,說:“郝二櫃這人真是矛盾。他不敢強硬地對抗他父兄卻敢買凶殺人,雖然他敢指使人殺了他父兄但事後又害怕得很,被秋娘隨便編兩句話都能給嚇得心驚膽戰。”劉先生很是百思不得其解。
魏捕頭顯然對理解郝二櫃的心理狀態不感興趣,他很急於趕快破案。“平安,秋娘說沒說郝二櫃那次是去了哪個地方?”
安萍兒搖頭。“郝二櫃很少會跟秋娘說他去了哪裏的,包括那一次。”
魏捕頭對沒能進一步確定凶徒的所在範圍而感到遺憾。不過能知道郝二櫃是從周邊府縣雇凶殺人的,這已經很不錯了,這已經為案件的偵破提供了重要線索。既然郝二櫃父兄的命案已經是陳年懸案,不怕再等一段時間,還是先破了眼前的案子畢竟重要。
關於郝二櫃藏錢和花錢、有可能是幫著郝二櫃藏錢和花錢的人謀財害命殺了他這事,周遠良已經給魏捕頭和劉先生講過了。於是此時魏捕頭問:“大人,咱們現在就派人去金蟒縣和西海國查郝二櫃的那兩個小老婆嗎?”
周遠良搖頭,說:“不急,我先給你們看一樣東西。”說著把書桌邊的一件東西拽到了桌子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