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記錄本
雖然安萍兒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這一失誤會造成怎麽的後果,但單看秋娘從憂愁轉為驚喜就知道這條信息非常重要,至少對秋娘是非常重要的。如此看來,自己闖的這個禍八成小不了,甚至有可能會影響案件的偵破。
先前的豪情、興奮、沾沾自喜統統都不見了,安萍兒腦子裏一片空白、心裏堵得厲害。說實在的,當了捕快後沒功勞、沒貢獻什麽的都沒問題,但對探案工作有負麵影響是安萍兒不能忍受的。
意識到後果有些嚴重後安萍兒偷眼看周遠良,周遠良麵陳似水、看都不看安萍兒,就差將“失望”二字寫在腦門上了。
想到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付出和努力,最終隻換來一次重大失誤,而且還是第一次獨立問詢時就出現重大失誤,安萍兒委屈得不得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但一呼吸間,安萍兒很硬氣地咬咬牙,將已經沁入眼眸中的淚水又壓了回去。既然話已經說出去了、後果已經造成了,現在再後悔、再找原因什麽的也是無用,倒不如想辦法挽回損失。
至少是不能讓損失再增加了。
安萍兒深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一邊猜測秋娘的心思一邊想辦法補救。郝二櫃是從十餘丈高的山崖上摔下這事為什麽重要呢?秋娘為什麽聽說這個消息後會如此驚喜、欣喜呢?秋娘知道但沒說出來的究竟是什麽事呢?
若論探案的理論知識,秋娘肯定比不上安萍兒。但秋娘比安萍兒年長六七歲,生活閱曆也比安萍兒豐富,在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不可能輕易被安萍兒套出實話去。再加上安萍兒現在方寸已亂、準備工作不充分,所以無論是旁敲側擊還是直接質問都無法讓秋娘說出她情緒陡變的原因。
安萍兒的耐心被一點點地磨沒了,看著秋娘淡定的樣子安萍兒的太陽穴直蹦,用暴力來解決問題的想法隱隱露出了苗頭。
“咳!”
周遠良的一聲輕咳震住了安萍兒的心神,讓她從紛亂的思緒中恢複正常。靠!自己這是怎麽了?縱使敗在秋娘這樣一位婦人手中也不能想著憑拳頭找回場麵呀,那也未免太輸不起了。
安萍兒迅速檢討自己的錯誤。
周遠良接管了安萍兒的詢問工作。“秋娘,聽祥和雜貨鋪老板說郝二櫃每次外出回來都要做個記錄,記錄周邊府縣所需要的一些貨物以便於將來販運。這個記錄可在你家中?”
秋娘轉向周遠良的方向,恭敬地回答說:“是,那個本子在我家中。”
“安萍兒,你隨秋娘去她家中,將記錄本取回縣衙。”
“是。”安萍兒對於周遠良還肯跟自己說話這事表示很高興,盡管周遠良此時說話的語調非常冷冰冰。但隻要他肯說話、肯給自己派任務,意味著自己的捕快職位還能有希望能保得住。
郝二櫃的家住在城西,獨門獨戶有個小院子,安萍兒有些無精打采地跟著秋娘來到跟前。剛剛走到院門口時秋娘的腳步明顯遲疑了一下,她稍稍向後歪頭似乎是想看看跟在她身後的安萍兒但最終還是沒看,伸手推開虛掩的院門走了進去。
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在院當中又蹦又跳地喊著:“快點,快點!”
“馬上哈。”一個成年男子正艱難地在梯子上爬行。梯子搭在房簷上,這人顯然是想去房頂拿什麽東西。
“誒呀!”秋娘一聲驚呼,然後立馬跑去扶住梯子,衝著梯子上的人喊:“栓子,你幹什麽?快下來!”
栓子繼續在梯子上緩慢地往上爬,同時用略微有些顫抖的聲音說:“小寶的球卡在房簷上了,我給他拿下來。”
“你下來吧,我去拿。”秋娘有心想抓住栓子的褲腿角往下拽但又不敢,怕拉拉扯扯之間反而更容易摔著。
“沒事,我馬上就夠著了。”栓子確實已經爬到了梯子的頂端,伸出手去摸那個球。
安萍兒站在稍遠的位置,所以她能看清屋頂的情況。那個棕色的小藤球離栓子的手並不遠,但栓子現在幾乎是低著頭趴在房簷邊上、根本就沒看到那個小藤球,他隻是伸著手在胡亂地摸,結果摸了半天也沒摸到。安萍兒看得直著急,禁不住出言提示說:“右邊,再往右邊一點……好了。”
栓子終於摸到了小藤球,抓著球緩慢地順梯子往下滑。秋娘伸手,扶著栓子慢慢回到了地麵上。小寶拿到心愛的小藤球後開心無比,栓子很是心滿意足地擦著滿頭汗。
秋娘轉身從屋中取來了一個本子,遞給安萍兒:“這是郝二櫃的記錄本,據我所知隻有這一本。”
安萍兒翻了兩頁,發現記錄的確實是某時去某地發現此地缺少某物,有些還甚為詳細地記錄著所需物品的成色、價格等內容,甚為詳實。收好記錄本後安萍兒問秋娘:“他是何人?”
秋娘根本不用看安萍兒的眼神就知道她所問的是何人。“他叫栓子,是我的遠房表哥。他家住在金蟒縣,日子不好過所以來福陽縣看能不能找份工作。怎麽說也是親戚,我就留他在家裏住。”
“他是何時來福陽縣的?”安萍兒問得很是隨意的樣子。
“年初的時候。”秋娘回答得小心翼翼,盡量縮減每句話中的字數。
“他現在可找到工作了?”
秋娘匆匆回頭一瞥,然後又轉回頭來平靜地對安萍兒說:“嗯,找到了,在市場裏幫別人扛麻包。”
“秋娘,怎麽了?”安萍兒和秋娘的對話時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於是栓子發現她們的談話內容是關於自己的、而且她們雙方有點敵對的架勢,所以他就走過來保護秋娘。
栓子的個子很高,身體壯實,一雙牛眼瞪起來還是蠻嚇人的。這若是換個膽子小的捕快八成轉身就跑了,但安萍兒不吃這一套,能嚇跑她的隻能是實力而不是吹胡子瞪眼睛。
安萍兒從栓子的走路和站姿來判斷他空有一身蠻力、沒有什麽高深的武功,打起來的話安萍兒有自信能贏。她平常不是個崇尚暴力的人,但今天她的情緒起伏太大、在秋娘跟前栽了個跟頭,現在的心情很糟糕。
既然不能打女人,那就狠錘一通據稱是女人她遠房表哥的人出出氣。安萍兒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