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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榮信紙鋪

  周遠良並沒有評價安萍兒這些想法是否平常無奇。“一個人想問題時難免會有所疏漏,大家坐下來一起研究則可以相互啟發、查缺補漏。比如說你剛才的一句話對我很有啟發,我先前時確實沒注意到這件事。”


  安萍兒急切地問:“哪一句?”她很想知道自己哪個想法這麽有價值。


  “你剛才說‘也許張伯桉真的就隻是想放高利貸、但齊老板意外身亡他才改變注意吞並齊家染坊的,他跟齊家的悲劇沒什麽關係、至多是趁機占了點便宜’。我忽然想到我忘了讓人去查問一下在齊老板買那批染料之前張伯桉是否曾向齊老板提出過收購他家的染坊,或是類似的提議。如果他曾經提過這個要求但齊老板沒同意的話那麽張伯桉就真的有動機主動設局坑害齊老板,那麽齊家兄妹,至少是荷花就有足夠的理由向張伯桉複仇,甚至可以向張仲桉複仇。”


  安萍兒張了張嘴,但什麽也沒說。她當時說那句話隻是一種合理的猜想,完全沒有周遠良後邊得到的那些推論的意思,甚至於他們倆人的意思是相反的。雖然這句話對周遠良有些啟發作用,但對安萍兒來講純屬是無心之舉。即使“查明當年張伯桉是否早已有購買齊家染坊”這事對整個案件的偵破有重大意義,安萍兒也沒有本分成就感,甚至還有些挫敗感。


  別看此次隻是周遠良隨口一說的協助查案,安萍兒很是認真對待的。她是真的很喜歡她娘講的那些探案故事,很希望自己能有貢獻、有幫助,無論這個貢獻有多麽小她都會很開心的。但像這樣周遠良在她的一句話中想到了別的事情,安萍兒實在是無法把這事當成是自己的貢獻,反而是證明自己的能力還非常不足。


  在安萍兒糾結鬱悶時,周遠良已經招來了一名捕快讓他去查張伯桉是否早就有意購買齊家染坊的事。然後他讓安萍兒一同前去榮信紙鋪。


  安萍兒終於將注意力從剛才的挫敗感中抽了出來,然後立刻就發現了一個問題。“大人,我們為什麽要去榮信紙鋪呀?可以把那個劉老板傳到縣衙來問話嘛。”


  周遠良一邊向縣衙門口走去一邊對身邊的安萍兒解釋說:“咱們去榮信紙鋪不僅僅是問劉老板幾句話這麽簡單,咱們需要徹底觀察他。想了解一個人的話,察其言觀其色是很重要的,但了解他的居家環境也很重要。一個人可以偽裝言行,但想在他的家中、他的店鋪中徹底抹除某些痕跡的話是很困難的。”


  安萍兒點頭表示理解了。


  周遠良略有些詫異,詫異於安萍兒的理解能力。他現在所講的都是斷案的基本知識,雖然很基礎、很基本,但也不是任誰都能立馬理解的。看安萍兒的意思是她原本就知道這些隻是剛才一時間沒想到、經過周遠良的提醒於是理解了一般,這個很不尋常。“你參與過探案?”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


  “沒有。”安萍兒搖頭。


  “那你為什麽對我講的很多探案知識這麽了解、這麽容易明白呢?”


  “哦,你說這個呀。”安萍兒樂嗬嗬地說:“我小的時候每晚臨睡前都會讓我娘給我講故事,不然我就不睡。於是我娘就給我講一些她從別處聽來的探案故事。”


  “……”乘轎子前往榮信紙鋪的路上周遠良一直都沒適應過來這世上有用探案故事哄孩子睡覺的母親,而且被哄的還是個女孩子。他有心想向安萍兒打聽一下她母親是打哪聽來的那些探案故事,但終究還是沒問出口,他們倆的關係還沒有密切到可以聊家事的程度。


  榮信紙鋪雖然位於富人聚集的北城,但其本身並沒富貴氣。相反的,榮信紙鋪麵積狹小、裝飾陳列簡單、貨品不多,很像是從一家正常店鋪中分割出來的小門麵。


  當先到一步的魏捕頭找到劉老板並跟他說縣令大人馬上就來巡查榮信紙鋪時,這位年青的店主有些茫然。但當他看到被捕快一並帶來的荷花時,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知道自己已被牽入張家命案的事。


  他輕歎一口氣,很平靜地看向荷花。荷花很慌亂、很害怕,完全不知自己現在身在何處,若不是有個捕快揪著她的胳膊的話她早就已經寸步難行了。


  直到周遠良帶著安萍兒到達榮信紙鋪情況一直沒有發生變化,劉老板很平靜,荷花很慌亂。


  劉老板向周遠良行禮。“草民劉儒見過大人。”


  周遠良沒似往常那般馬上讓人免禮平身,而是慢悠悠地說:“本官現在有點困惑,不知該說劉老板不必多禮呢還是該說齊老板起身答話。”


  周遠良說話的聲音不算太高,但身著官服的他用這種很威嚴的語音語調說出來的話還是很有震懾力的。劉老板的身形微微一顫,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答;荷花則半癱在地上,僅靠一支胳膊吊在捕快手中的力量維持著沒有完全癱倒。


  劉老板扭頭看向荷花。荷花眼神空洞、嘴裏無聲地喃喃自語,已接近崩潰的邊緣。


  周遠良對荷花的狀態很似無動於衷的樣子,繼續用氣場和語言逼迫劉老板就範。“當年,你讓荷花一個人麵對家破雙親亡故的事,她被迫賣身為奴。今天,你想眼睜睜看著她因驚懼惶恐至瘋癲嗎?”


  “周大人,您是本縣父母官,怎忍心逼迫一苦命女子至瘋癲?”劉老板困獸猶鬥。


  “本官乃富陽縣令,對富陽縣中的子民一視同仁。張仲桉無辜喪命,本官一定要查明真像,緝拿凶手。在本官斷案過程中,絕不會對任何有嫌疑的人濫施憐憫的。本官今天來你榮信紙鋪,你認為我會毫無憑證嗎?”


  安萍兒認識周遠良有兩天了,這不是第一次看他穿官服,但這確實是第一次看他施官威。此時背手長身站立在店鋪門口的周遠良似乎比平常要高大許多,他所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浸透了官家的威嚴。


  福陽縣有句俗語說“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意思是對待不同的人需要使用不同的招數。例如官威這種東西,對荷花這個沒見過什麽世麵的常年處於被壓迫狀態的小丫鬟來說實在是太可怕了,更甚於渡劫的妖精害怕天雷。


  看著荷花的眼神越來越迷惘、似乎是離這個世界越來越遠,安萍兒心有不忍,她想過去安慰一下這個可憐的姑娘。但安萍兒剛剛有了這個念頭還未有行動時,周遠良很威嚴地輕咳了一聲。然後安萍兒有如被定身一般邁不出腳步。


  一直跪在地上的年青老板看到了這一切,知道眼前的這位縣令小哥是真的要秉公執法。一聲歎息後他說:“草民齊紅利見過大人。以假名欺瞞大人是草民一個人之過錯,與荷花無關。荷花命苦,還望周大人能體恤。”


  周遠良左右環顧,發現此時周圍已聚了不少的圍觀群眾,不宜繼續查案。“安萍兒。”


  “在!”


  “將荷花帶到裏間屋去,好好安撫。”


  “是!”安萍兒將荷花架著一支胳膊扶起來,連拖帶拽地弄到裏間屋中。


  這間屋子應該是店老板臨時休息的地方,一張榻、一張方桌、兩把椅子,沒有別的東西。


  將荷花安放在其中一把圈椅中、保證她不會摔倒後安萍兒發現周遠良已經將問話地點改在了紙鋪的裏。為了避免荷花聽到周遠良的說話聲後病情加重,安萍兒把倆屋之間的門關上了。


  這門的隔音效果真不錯,關門後荷花的精神狀態明顯改觀,眼神中恢複了一丟丟的清明。


  安萍兒將另外一把椅子拖了過來,跟荷花促膝而坐。荷花明顯很緊張,全身緊繃卻不敢有任何動作,眼神惶恐、泫然欲泣。


  “荷花,咱們在張府中見過。我叫安萍兒,我家住在西城。你可以叫我平安,或者平安姐姐。”安萍兒最怕女孩子哭,人家一哭她就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於是她就搶在荷花正式開哭之前吸引她的注意力,讓她忘記哭泣這件事。


  安萍兒的轉移注意力大法果然奏效,荷花的表情稍微地放鬆了一些。但她依舊很茫然,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安萍兒的眼睛,神遊外虛。


  隻要她不哭就好辦,安萍兒繼續說話:“你不用害怕,周大人隻是找你們兄妹問話。隻要你們沒殺張家二老爺,周大人是決定不會為難你們的。”


  安萍兒說話的聲音很輕柔、語速較慢,而且還會根據荷花的表情和眼神做出調整。當荷花終於有些反應時,安萍兒就不再說話了,給她一些考慮的時間。


  半晌後,荷花終於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安萍兒的意思了。


  於是安萍兒繼續說:“張家書房中很多賬本的紙張都被掀去了一層,是你做的嗎?”


  荷花低頭不語,手指不停地摳著圈椅扶手。


  “荷花,掀去紙張中的一層是很耗費時間的。隻有張府中的人才能不被懷疑地在書房中待很長時間。除了你以外,還有人會憎恨張家、想報複張家嗎?”安萍兒這是在詐荷花呢。知道她有可能會恨張家就用肯定的語氣當做事實陳述出來,如果真是事實的話,荷花有可能下意識就承認了。


  果然,荷花沒否認,而且也沒有供出其他憎恨張家的人。但荷花也沒承認,她隻是把雙手握在一起,低著頭,肩膀微抖,看架勢是又準備哭了。


  真麻煩呀!安萍兒扶額。看來不使出點狠招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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