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襲
初次化形上街的紅葉,見到什麽都好奇,吃遍了見到的所有糕點零食,如糖葫蘆、桂花糕、棗泥酥、茯苓餅、芝麻糖等。本來紅葉還打算嚐嚐葷腥,卻被柳塵封製止了,緣由是紅葉本是樹木成形,沾葷腥容易造殺業,對修行不好。化形不易的紅葉一聽,即刻打消了這個念頭,不過孩童的玩具卻纏著柳塵封買了一堆,麵人、風車啥的見到就要。一日逛下來,紅葉意猶未盡,柳塵封與琉璃卻累的夠嗆。回到客棧,琉璃吃了幾口晚食,便疲憊的回房休息了,紅葉則在柳塵封的房裏把玩著買來的玩具,直至日沉月明。
“紅葉姐姐,今日是否開心。”
“開心,開心。”紅葉吹著手上的風車,笑盈盈的道:“沒想到做人如此有趣,有這麽多好吃的,這麽多好玩的。”
望著紅葉孩童般的笑臉,柳塵封心中也欣喜萬分:“姐姐開心就好,但是化形不易,有些事還請姐姐留意,否則很有可能修為盡失。”
紅葉收起笑容,認真的望著柳塵封:“何事?”
“姐姐切記不可造殺業,起殺心。”
紅葉不解:“為何?”
“姐姐乃草木化形成精,留有草木本質,不用刻意修行便能自然吸取天地靈氣增長修為。如若造了殺業,便失了草木之質,那時便不能自然吸取靈氣了,隻能主動修行增長靈氣了。”
“弟弟的意思是,我留住草木之心,不用修行都能增長靈氣。若是造了殺業便失了這草木之心,隻能像動物一般,靜心苦修才行了麽?”
“正是。”
“那多無趣,好不容易能化形成人,不用像樹一樣一待幾百年一動不動,再讓我坐著一動不動的修煉,那我還化形作甚,不要,不要。”
“姐姐明白便可。”
“謝謝弟弟提醒,不過弟弟你隻是一普通人,為何懂得如此之多的修行之事?”
柳塵封目光閃躲的道:“書上看到的。”
紅葉見柳塵封言辭躲閃,定是有所隱瞞,於是威脅道:“弟弟你撒謊,快如實招來,不然我撓你癢癢。”
紅葉說著抬起手,做著鬼臉慢慢朝柳塵封靠近。
“別,姐姐別,弟弟最怕癢癢了。”
“你這撒謊的弟弟,看我如何。”
忽然間,柳塵封抄起紅葉的手,將其拉到一旁,神色冰冷的道:“有殺氣。”
隨著話音落下,窸窸窣窣的聲音悄然響起,借著燭光細看,無數毒蟲爬滿了屋子。見勢不妙的柳塵封趕忙對紅葉囑咐。
“姐姐你快去琉璃屋內,施展障眼法抹去你倆的氣息,莫讓這些毒蟲傷了琉璃。”
初次見此陣仗的紅葉沒了主意,隻得聽柳塵封的話。
“好、好的,我這就過去。”
“姐姐切記,隱藏氣息即可,切莫動手殺蟲,莫造殺業。”
“嗯。”
紅葉點點頭,便化作幾片楓葉朝琉璃的房間飛去,留下柳塵封一人,獨自麵對無數毒蟲。待紅葉離開之後,柳塵封從懷中掏出折扇展開,用勁一揮便有不少蟲子被斬碎。趁著空檔,他身形一閃躍窗而出,尋著毒蟲的氣息朝源頭奔去。
躍出窗外,柳塵封感到毒蟲數量陡增,密麻一片,連天上星月都遮擋的嚴嚴實實。柳塵封見狀不妙,連忙運息提勁,身形如潑墨揮毫的狂書一般,有意卻無形,任憑蟲海茫茫,卻未有一隻能沾身。
逃出蟲海的柳塵封還未喘口氣,悠揚的笛聲在黑夜中默然響起,蟲群聽聞笛聲,結隊整形,不再散亂如雲。忽的笛聲曲調一變,蟲群化為黑色飛箭,朝著柳塵封急射而來。堪堪落在房簷之上,柳塵封再次提勁狂奔,朝著笛聲的方向衝去,身形之快,連身後如離弦之箭般的蟲群都追不上。
輾轉騰挪間,柳塵封望見不遠處的房頂上,有一黑衣人正在持笛吹奏,想必定是這蟲群的驅使者。黑衣人見到柳塵封,笛聲音調拔高,蟲群聽聞笛聲躁動不安,紛紛發出嘶鳴之聲,速度猛增。在柳塵封與黑衣人僅有幾步距離之時,蟲群追上將其包圍淹沒。
望著淹沒柳塵封的蟲群收縮成團,黑衣人露出邪魅一笑。忽然蟲群異變突生,啃食血肉的蟲群紛紛墜落而亡,片刻間死的幹幹淨淨,隻留一手持折扇,滿目瘡痍的書生。
黑衣人雙目瞪圓,不可置信的道:“這不可能?”
滿身布滿露骨之傷,如同地獄惡鬼般的書生輕揮折扇道:“以笛馭蟲,啃食獵物血肉,殊不知獵物,既獵人。”
從未見過如此怪異之景的黑衣人有些慌了神,要知道他這馭蟲之術,連妖魔都能啃食殆盡,此刻卻因啃食了這書生,死的一隻不剩。
“你究竟是人是鬼?”
臂已成骨,隻留片許血肉的書生抱手作揖道:“在下乃風月國典客,柳塵封。”
“早有耳聞風月典客皆是奇人異士,這次算是漲了見識。”
“過講,過講。”
黑衣人拿出一黑色木匣打開,取出一隻漆黑無比的甲蟲道:“若是他人,或許我還會放一馬,但你是風月國人,性命留之不得。”
“為何?”
“去地獄問閻王吧。”
話音剛落,黑甲蟲化作黑芒,在柳塵封額頭鑽一對穿。
柳塵封抬手摸了摸額頭上的鑽孔,讚歎道:“這甲蟲飛速如光,著實了得,我連影子都沒瞧見,便被穿額而過,佩服,佩服。”
見柳塵封依舊談笑自若,黑衣人手指微動,甲蟲再次化作黑芒,對其穿胸而過。
似乎受傷的身軀不是自己的,柳塵封麵色如常,踱步朝黑衣人靠近。柳塵封進一步,黑衣人便退一步。此刻的柳塵封如同奪命惡鬼,讓黑衣人心顫不已。恐懼中他大手一揮,黑甲蟲化作黑色絲線,如同繡花針在繡布上翻飛起舞一般,在柳塵封身上留下無數孔洞。
任憑黑甲蟲在自己身上鑽出無數孔洞,柳塵封麵色依舊,不痛不癢,踱步靠近。情急驚恐之中,黑衣人大喝一聲,掏出一把短刀往柳塵封胸口刺去。短劍盡刃而入,僅剩劍柄露在外麵,黑衣人正欲抽出短劍再刺,卻發現劍刃卡在柳塵封胸骨當中,動彈不得。
柳塵封抓住機會,利刃般的折扇自下而上一揮,慘叫聲接踵而來。
“啊!”
右臂被齊肩削掉的黑衣人慘叫著倒在地上,柳塵封充耳不聞慘叫聲,自顧自的上前撤掉黑衣人的頭罩,一副消瘦的慘白的麵容映入眼簾。
“茂大人,果然是你。”
茂用僅餘的左手捂著右肩的傷口,強忍劇痛到:“殺了我吧。”
柳塵封搖搖頭道:“不可,不可,作為典客,在他國亂殺人,我家當家的定會責罰,扣我工錢。”
“那你想作甚?”
“想請你帶句話給王爺。”
茂低頭歎到:“我此次殺你失手,回去王爺定會取我性命,他可不是你平日見到的模樣。”
“放心,你若將此話帶到,他定不會殺你。”
“何話?”
“後日賞葉大會,還請他讓我與那林家小姐見上一麵即可,至於擄去林家小姐的緣由我不會過問。”
“此話當真?”
“君子從不食言。”
“好,話我幫你捎給王爺,至於他如何做想,我可不敢保證。”
“不必,隻需你將話帶到即可。”
茂不在言語,撿起自己的斷臂,喚回黑甲蟲,便踉蹌著離開。
茂離去後,柳塵封對月長歎:“折騰至此番模樣,定會嚇到紅葉與琉璃,歇會兒傷好再回去吧。”
城主府內,斷了一臂的茂跪在寧正陽跟前,低頭不語,等候著發落。寧正陽瞥了一眼茂的斷臂道:“手還能接回去麽?”
“用馭蟲術接的上,隻需七八日便可。”
雙手背在身後,渾身充滿肅殺之氣的寧正陽渡著步子道:“接的上就好,在我大業未成之前,你不可有事。”
茂沒有料到寧正陽並無責罰之意,連忙磕頭道謝:“小的辦事不利,謝王爺不罰之恩。”
“罷了,快些下去療傷吧。”其實並非寧正陽不想責罰,而是茂的身手他是知道的,遇上尋常妖魔都能全身而退,如今卻丟了一臂狼狽歸來,想必定是遇上了高人。
“謝王爺,傷了小的之人有一話讓我捎給王爺。”
“且說。”
“那人說,後日賞葉大會,還請王爺讓他與公主見上一麵。”
“那人可曾表明身份。”
“那人說自己是風月國典客,名叫柳塵封。”
“柳塵封?”
寧正陽默念著這名字,似乎在哪裏聽過。
“是否是一位書生扮相之人。”
“王爺見過此人?”
“有過一麵之緣,好了,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謝王爺。”
話帶到後,茂便退了出去,餘下寧正陽一人沉思。他打開一個放在櫃子裏的長匣,取出一柄淡金色的長戟,輕撫著戟上精美的圖案,自言自語。
“風月典客,萬香凝,你可真有本事。就讓我好好會會你手下這聞名天下的典客吧。”
另一邊,柳塵封獨坐房頂,不到半刻身上的傷便失了蹤影,之餘那衣衫上的破洞,證明了剛才發生的凶險並非夢境。他剛回到客棧,琉璃與紅葉便立馬上前詢問剛才毒蟲襲擊之事。
首先開口的是紅葉:“弟弟,沒事吧。”
“沒事,琉璃與姐姐沒受傷吧?”
“沒事,多虧紅葉姐姐施展障眼法,這才讓我沒有被毒蟲咬傷,大人,您的衣裳是怎麽了?”
琉璃見柳塵封衣裳破爛不堪,身子上卻沒有傷痕,不禁好奇的問。
柳塵封苦笑著搖搖頭道:“襲擊之人已經被我趕跑,隻是我這衣裳被那蟲子啃成此番模樣。”
“大人莫歎,天明開市我便去給大人買身新衣裳。”。
“勞煩琉璃姑娘了,二位快回房歇息吧,那賊人被我打傷,今夜不會再來了。”
柳塵封不想再言語,便安撫兩女回房休息,隻是這一夜折騰,三人都沒了睡意,滿是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