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談心與夜間事故
生活所迫,不得不戴上麵具做人。
對於劉昌文確是能夠稍稍放飛一下自我,皮一些也沒什麽關係。更何況,他也是對這種邏輯性的推理挺感興趣的。
“你是在二當家手底下做事的,要是去通知四當家的話,你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要知道四當家喝起酒耍起酒瘋來,有時候確實是不好勸。你作為四當家的侄子,你去勸的話會省不少事。”
“對,是我去的。不過和我吃飯有什麽關係呢?”
“別急嘛,你要是去通知四當家的話,隻有可能有兩個結果。要不然你隨四當家一起返回,然後派一個手下來通知我。要不然就是讓四當家回去,然後你自己親自來通知我。以我對昌文你的了解,要是無事的話,你肯定會親自來通知我的。”
“沒錯,是我告訴了舅舅之後再來找的你。”
“這就對了嘛,現在差不多巳時(9點到11點)初了,你這個時候才來,肯定也是這個時候叫的四當家。平時你離開的時候都是卯時(5點到7點)初,現在這個時候才到這裏,肯定二當家讓你加班了。二當家這個人,要是讓你幹活的話,連晚飯都不會讓你吃,要幹完才行,你都訴過好幾回這方麵的苦了,我哪能不知道。”
“是啊,葉兄真是慧眼如炬。”說著他的眼光變暗了下來,“臨近晚上的時候,二當家他們從山下打劫財物回來,叫我抓緊時間入庫登記。”
“哎,他們搶東西又不是你的錯。看你這晚飯都沒吃,現在進來吃點東西吧。”說著,葉坤準備把他拉進屋子。
“算了算了,我回去自己吃點就好。”作為一個讀書人,劉昌文還是不願意白吃別人一頓。
“來吧,本來就做了一桌子菜,你舅舅不來我還吃不完。下次你請我去你那邊吃不就好了?朋友之間哪用得著那麽客氣!”
“嗯,那就卻之不恭了。”聽到有來有往,劉昌文也便不再推辭,進來和葉坤吃晚飯。
酒過三巡,原本隻是聊些東家長,西家短,已經刻意避免了有關打劫和殺人的事情。可是在土匪山寨裏麵,這些事情那裏是避免的了的呢?聊著聊著,卻又是粘上了相關的話題,
“這次搶來的銀錢就有好幾大箱,還有一些珠寶字畫什麽的。箱子上都是潑灑的鮮血,甚至還有殘肢碎肉落盡被打碎的箱子裏麵,也不知道這次二當家他們到底殺了多少人,才搶了這批東西。”
“他們想搶就去,想殺就去殺,憑我們兩個阻止得了嗎?”葉坤隻是一臉苦笑。
“可他們也不能這樣啊!不是說要講道義的嗎?隻拿錢財不傷性命!我聽到這次他們說的,那些人都準備放下部分錢財作為買路錢了,他們還是去吧人家給殺了!”劉昌文臉色通紅,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紅的,還是生氣氣的。
“也許是有人反抗,也許是已經開始砍人了,收不住手?”葉坤瞥了他一眼,這麽說道。
“屁!他們分別就是看上了這家的錢財。隻留下一部分作為過路費,怎麽能滿足他們的胃口!他們就是豺狼!就是禽獸!”
“噓,噓!小聲點,你可別忘了我們在什麽地方。而且我們的吃穿用度都是怎麽來的。”
“我,我……”劉昌文漲紅了臉吱幾聲,手指也跟著揮動了幾下,便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又塌了下去。
劉昌文也知道,自己在這個山寨裏,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土匪提供的。他即便是自己不想依靠舅舅的錢財來生活,不想依靠劫掠得來的滿是鮮血的錢財生活,可是在這山寨之中,哪一分錢不是沾著鮮血呢?
不願意靠自己舅舅,轉而在二當家手下工作,看起來好像的確是自食其力,賺的都是自己的血汗錢。可是每每想到自己賺的這些錢的來處,想著曾經看到過的劫掠現場,這些錢拿著又何曾安穩。
可是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又能如何?隻能吃這些飯,用著這些錢,來讓自己活著。像一個鴕鳥一般把頭埋在地下,就連說話也不敢太大聲。也唯有喝醉酒之後,在葉坤這個信任的友人這裏,才能吐露自己的壓抑和不甘。
葉坤又何嚐不是如此呢?但是他也明白,要是沒有足夠實力的話,這根本不可能改變這一切的。對於這些山賊的暴行,他最多也就能做到不去參與,自己做一些不甚相關的工作。
“葉兄,你忍心麽,甘心麽?”劉昌文忽而轉頭問道。
“自然是不忍心不甘心。”葉坤苦笑著喝下一杯酒,“可是那又能怎樣?救人是死,脫離山寨是死,逃入深山是死,荒郊種地是死,就算在城裏苛捐雜稅砸下來還是個死。這個世道如此又能怎樣?也隻能苟活在山寨之中了!”
“我不甘心,不甘心啊!”說罷,狠狠地啃了幾口桌案上的肉骨頭,“葉兄你起碼還能練武,而我呢?根骨差的連一套普通的拳法都進度緩慢,練不成武學終究什麽都改變不了!”
轉而又麵像葉坤:“你說,還有辦法能拯救那些平民百姓嗎?有辦法能讓所有人都練武,不受別人欺負,不受異獸迫害嗎?你說的民主、自由真的能實現嗎?還有,還有……呼呼……”
看著醉酒睡著的劉昌文,葉坤默默歎了口氣。早知道就不應該和他說那麽多的,為了吸引他,當時說了不少什麽民主自由的東西,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害了他。
練武有成的自己,對於酒精的適應性還是很高的。特別是練成這門《貪狼噬元功》,這麽多酒下去都被主動運功轉化成了內力。所以即便是劉昌文醉倒了,自己也還是頗為清醒。
劉昌文其實像極了穿越前年輕的自己,熱血、文青,但卻又懦弱,猶豫,拿不定主意。
當年自己也是參加工作,經濟自由之後才好一些。而現在生活在山寨之中,看著種種劫掠,忍著種種不適,倒是很能體會到劉昌文的心情。
看他這個樣子,拖他回去到是沒問題,但是也懶得跑這麽遠。就讓他睡在這裏的了,反正之前就多造了個土炕,自己可以睡在上麵。
安頓好劉昌文,也已經是夜深了。
看著漫天的繁星,葉坤其實也有些迷茫。重活一世,見到的是更加殘酷的世界。就算自己能夠依靠金手指學會曠世奇功,站在世界之巔又能怎樣?普通人依舊是淒慘的,依靠個人偉力構築的階級壁壘,似乎永遠也不回消散。
哎,喝了酒,聽了聽劉昌文毒抱怨,自己也開始多愁善感起來了。先掙脫黑風寨這個牢籠,才有考慮其他事情的精力,睡了睡了。
裹了裹獸皮被子,葉坤漸漸在土炕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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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時分,夜色微涼。這個世界漫天的繁星比前世更加清晰亮眼,月光照耀下,能看到的最繁華的就屬山寨酒肆坊附近的娛樂中心了,現在仍舊亮著燈籠,依稀可以聽見那邊嘈雜的聲響。
“買定離手嘍!”
“小,小,小”
“出豹子,豹子”
“順子,一定要是順子,翻本就看這一次!”
…………
“開嘍!三、六、二,大!”
“大啊!賺了賺了!”
隨著蓋子被揭開,能賺到大也隻有少數。
“這都連續四把大了!”
“就是就是,虧慘了!”
“魏熊,看你贏了不少,借點給我翻翻本唄!”
“馬老三,你這都是第幾次跟我借錢了?上次的還沒還呢!”
“下把就翻本了!翻本了一起還啊!”
“滾!誰不知道你馬老三今天運勢差,今天就沒贏過!不借不借!”
“擦,借錢又不缺你一個,老子找別人!”
找了半天,這個馬臉漢子仍舊沒找到有人肯借錢給他。
“md,老子今天不玩了。”
看到這個情況,手頭空空,也隻好離開了賭坊。
“這幫龜孫子,有錢的時候叫我大爺,沒錢的時候一個個跑的比誰都快。想坐個小轎子下去,一說賒賬全都給跑了!等老子翻了本,好好打你們的臉!”
走在山間的小道上,馬老三咒罵著。
這個山寨上的建築,多半都是修在相對平整的地段。與此連接的,是陡峭的小路。於是便有些人做起來小轎子抬人上下山的業務,還是能賺些錢。
雖說這個馬老三是個淬體期的武者,走下去也不會怎麽勞累,但是作為山賊,能享受怎麽不去享受?能做個小轎子,也顯得大爺自己和其他人不同是不是。
“r哦,酒喝多了,找個地方撒泡尿。”
半路上,馬老三就感覺憋的難受,到了路邊就開倉放閘。
此時,一絲紅色溪流從路邊青石板中深處,向著馬老三遊去。隨著它的遊動,細絲越冒越多,匯成一股紅流卷了過去。
“啊!……嗚嗚……”
馬老三還正在放水,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細絲便從下向上紮進他的肉裏。隻是叫了半聲,細絲便湧入他的嘴裏。
那半聲驚叫,也在繁雜的賭博尋歡聲中,顯得毫不起眼……
片刻,纏做一團的紅絲遊散消弭,隻剩下殘破的衣物留在青石板上。
“哢嚓!”
從小樹林裏走來一個穿黑色鬥篷的人,踩著地上的枯枝走了過來。看著地上的殘破衣物,一伸揮手,就將其攪碎,隨著山風飄入山林深處。
“快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