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悲痛
一夜夢重，等洛錦繡再次睜開眼，天已蒙蒙亮。看到林若甫還沒回來，想著自己還得給將軍夫人林夫人和林少夫人請安，便早早的起來洗漱收拾，月兒服侍著上了點脂粉，顯得有氣色些。
??到了將軍府中廳，林夫人施浩玉和林少夫人薑沐心已經在等待了。這施家和薑家也是燕京的百年世家，頗有權勢。
??更何況，這薑家曾經還出過一位皇後，因此更是無人敢小瞧了這薑沐心。
??此時那林夫人施浩玉正坐在主位上，而薑沐心則坐在稍下一點的位置，丫鬟可心正伺候著薑沐心吃葡萄。
??看著洛錦繡過來，二人也沒有什麽表示。
??洛錦繡略微覺得有些尷尬，隻得矮身開口道，“娘，兒媳來給你請安了，”施浩玉麵色淡淡的，緩緩道，“起來吧。”
??洛錦繡又開口道：“少夫人，妾身給您請安。”
??那薑沐心用丫鬟遞上來的手帕擦了擦手，開口道，“呦，這是誰呢，可是那天在長街上與少爺一見鍾情的女子，瞅你這模樣，莫不是其實不是一見鍾情，而是狐媚種子勾引了少爺。”
??洛錦繡臉色一白，她猜想道自己的生活不會好過，卻沒有想到這薑沐心當著將軍夫人的麵就開始挖苦她了。
??而那施夫人淡淡的瞅了二人一眼，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隻認為薑沐心這樣做有失身份，成日裏與幾個妾室爭鬥什麽，卻是半番沒有為洛錦繡考慮。
??在她看來，不過一個妾，喜歡你你就是寵妾，不喜歡你，和那低賤的下人也沒有什麽分別，左不過是個不重要的人，不需要她勞心傷神。
??“我們將軍府沒有那麽多規矩，你也不用每日都過來給我請安，隻要你能把少爺伺候好了就可以。”施夫人道。
??不過瞧著那洛錦繡被脂粉遮蓋了的臉上，肉眼可見憔悴，便知道自己的兒子昨夜又沒有回來，看來也不是很在意這女子嘛，那就更不需要怎麽待她了，隻期盼她能在薑沐心手底下活的久一點。
??三天後。
??那林若甫終於回得了府上，喝的醉洶洶的，帶了一身酒氣，下人們忙扶著，以免摔倒，他腦子已不甚清醒，卻還是想起了之前好像抬了一個妾。
??“走，去新來的那個什麽洛什麽來著那裏”下人們忙扶著林若甫去了洛錦繡的院子。
??洛錦繡在屋裏正繡著香囊，隻聽得院子裏一陣鬧哄哄，然後有人推門進來。
??她愣了愣，沒想到林若甫竟然回來了，還來了她這裏。
??那林若甫看著她，便把她撲倒在床邊。
??下人們極有眼力見的關門而出。
??洛錦繡聞著麵前這人身上的酒味和脂粉味，便知道他又是去青樓鬼混去了，想著他與那麽多女子有過貼身接觸，胃裏翻江倒海，惡心不已。
??林若甫還在扒著洛錦繡的衣服，他內心躁動，酒氣驅使著他。
??而洛錦繡使命著護著衣服，內心想著辦法，月兒被她打發出去做事去了，而這府裏除了月兒也沒人會幫她。
??她一時又羞又憤，便咬了一口林若甫的胳膊，這一咬，可是使了大勁兒，直接咬出血來。
??林若甫吃痛驚呼，腦子也清醒過來，看著自己胳膊上的血牙印，隻覺得受了極大的侮辱，抬手就給了洛錦繡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洛錦繡震驚了，長這麽大，還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縱使黃姨娘三番兩次的使小絆子，卻也不敢這樣對她，她父親更是疼她。
??而那林若甫還嘟囔著，“賤人，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竟然敢咬本公子，活的不耐煩了。”
??洛錦繡捂著臉，攤在床的一邊，默默流淚，不作聲。
??林若甫也沒有了興致，氣惱著出了房間，在院子裏沉聲道，“以後不許任何人再伺候她，也不許送吃食和生活用品給她。”便怒氣衝衝的走了。
??下人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知道這個府裏小少爺說了算，不用問緣由，照著命令做就是。
??這時，月兒趕了回來。
??一進門便道，“夫人，怎麽回事啊，那些下人怎麽都走了。”
??這時她看見了洛錦繡右臉上一個大大的紅印子，驚訝道，“夫人，您的臉怎麽了，是誰打了您，奴婢去替您報仇。”
??洛錦繡緩緩搖了搖頭，道“沒事，不用擔心，一點小傷。”又問“吩咐你的事你做好了嘛。”
??月兒雖有疑慮，卻還是回話道“奴婢已經把您的首飾都變賣了，一共賣了二十兩銀子，我買了些炭火和吃食，應該夠我們生活一段時間了。”
??洛錦繡苦笑了下，自她入府這幾日，薑沐心想著法兒刁難她，不是讓下人送些餿了的飯菜，便是送些嗆死人的柴火，而那施夫人也權當看不見。
??今天出了林若甫這件事，那薑沐心更是無所懼怕了，指定更加變本加厲。
??而她的嫁妝，表麵上有很多，實則金貴的早就被黃姨娘偷走，替換成了不值錢的東西。將軍府看著這薄弱的聘禮，直接賞給下人了。
??所以，洛錦繡此時沒有一兩銀子，而她們主仆兩人還是得生活啊，不說吃食，這大冬天的必須有炭火啊，沒有炭火，會凍死人的。
??沒辦法，隻得讓月兒把自己的首飾變賣了，權且用一段日子，後續再想辦法。
??第二天，薑沐心帶著一大群人耀武揚威的來到了洛錦繡的房間。
??洛錦繡看著這架勢，便知道大事不好。
??薑沐心臉上帶著笑意道，“洛錦繡，昨個我可是聽說少爺打了你，還讓下人不要再伺候你，你可有什麽感想。”
??洛錦繡臉上帶著疏離的笑容，淡淡道，“沒有關係，我有月兒一個人伺候就好了，用不著那麽多人。”
??薑沐心的臉頓時扭曲了起來，她最是看不慣這洛錦繡，臉上總是那麽一副淡然的樣子，像是什麽都在意，而且這洛錦繡與之前那些妾室不一樣，是的確有一股清新脫俗的味道在裏麵的。她很害怕林若甫會對洛錦繡感興趣，因此迫不及待的要來處理了她。
??“嗬，不在意嘛，月兒護主不力，你們給我打，使勁打。”薑沐心怒狠狠道。
??那群丫鬟婆子便上前開始打月兒，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身上，不出幾下便見了血。
??洛錦繡抓著薑沐心哭喊道，“你有什麽衝我來，別打月兒，她沒有錯。”
??薑沐心甩開了洛錦繡，道“衝你來，你算個什麽東西，我衝你來，我說她錯了，她就是錯了，誰敢說一個不字。”
??洛錦繡又轉而去攔那些婆子，隻是那些掃地婆子力氣大的狠，哪是洛錦繡一個小姐能推搡的過的。
??不僅沒有攔下那些人，反而被其中一個婆子推到了桌子角，額頭直接磕出血來。
??月兒躺在那群人中間，身上血跡斑斑的，卻還是看著洛錦繡，道“夫人您沒事吧，不要管奴婢，奴婢不疼的。”
??洛錦繡眼淚直接就掉了下來，月兒是她小時候在一個攤販前買的，她看著那小小的帶著一身傷的女孩子，心裏很是憐憫，便把月兒帶回了家，這些年雖然跟在她身邊被她寵的不像樣，性子有些任性妄為，忠心護主這一點卻是從未改變。
??薑沐心看著差不多了，道“收手吧，我們走吧。”她走出了房門，又想了想，吩咐道，“既然她惹怒了少爺，那就將她扔在府上那個西南角的偏房，自生自滅去吧。”
??那些丫鬟婆子又折回來，把洛錦繡和月兒二人直接抬到了那偏房，說是偏房，卻是連柴房都不如，到處都是灰塵，隻有一個草垛。
??洛錦繡掙紮著，把月兒扶到那草垛上，把自己的衣服撕成條狀，為她止血。
??做好一切後，她又哭了起來，畢竟是一個以前沒經曆過大事的閨閣小姐再怎麽假裝成熟，卻仍舊無法接受近來發生的這些事。
??而這裏發生的一切，都沒有人管，將軍是個忙人，整日忙著國家大事。而將軍夫人也當看不見。
??那林若甫則是又去了酒樓吃喝，之前的長街上的那回事，早被他忘記了，他一向是看上哪個，便迎回府，那洛錦繡也不是什麽絕世美人，沒有必要深記。
??下人們更是聽著薑沐心的吩咐，不敢暗自幫她。
??所以，偌大一個將軍府，竟是無人來幫她們。
??到了半夜，月兒發起高燒，不斷的說胡話，洛錦繡心裏焦急的很，沒有大夫月兒可能會死的。
??於是，她半背半扶起月兒，偷偷的從後門出去，在街上尋找醫館，隻是這大半夜的，許多醫館早已關了門。即使有沒關門的，看到洛錦繡這兩個血跡斑斑的人，也是嚇得不敢醫治。
??她想回自己家，卻發現體力根本不足以支撐她回去，而且就算回去了，她父親在黃姨娘的勸告下，或許也並不會幫助她，反而會將她們二人送回將軍府。
??洛錦繡沒有辦法，在街上亂竄，在一條小巷子裏，她終是走不動了，把月兒靠在牆上。
??就在這時，從遠處來就一個男子，衣服繡著不同花式的條紋，看起來便價值不菲。隻是麵上帶著黑絲巾，讓人無法看清他的長相，但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格外有神，讓人忍不住沉醉在他的雙眸裏。
??他丟下一瓶傷藥。說道“你給她敷在傷處，熬的過今晚就活了，熬不過就沒辦法了。”
??洛錦繡此時瀕臨崩潰狀態，這時竟然有人來幫她，隻覺得整個人都仿若天神降臨，她看著那個男子遠去的背影，喊道，“公子尊姓大名，您幫了我，我也該報答您才是。”
??那男子沒有回答，幾下就出了她的視線。
??而洛錦繡為顧不得其他，趕緊將傷藥敷在月兒的傷口處。
??她沒有去處，隻能扶著月兒再次回到了那個柴房，想著將軍府家大業大，即使再討厭她，也不會讓她死了，畢竟她家雖然隻是小門小戶，但她父親也是朝廷官員，不可能嫡親死了都不追究。卻沒想到這個決定後來竟然成為了她的催命符。
??一晚上，洛錦繡都守在月兒身邊，想著那個陌生男子的話，隻期盼月兒一定要醒來。
??隻是，月兒還是沒撐過去，死在了清晨太陽照射柴房的那一刻。
??洛錦繡悲痛不已，隻覺得整個人都脆弱不堪，一下子就昏倒在了地上。
??再醒來時已是夜晚，洛錦繡隻覺得整個人都又餓又渴，迫切的想喝水，嘴巴都幹裂的出血了。
??這時，薑沐心又過來了，不過是一個人進來的柴房。
??她走進柴房，略帶嫌棄的看了眼周圍，又瞅了瞅牆角死去的丫鬟月兒和憔悴不堪的洛錦繡。
??“呦，洛小姐怎麽成這樣子了。”薑沐心假意問道。
??洛錦繡沒有反應，呆呆的待在一邊。
??薑沐心見她不說話，也沒有氣惱，淡淡道，“你可想讓你的丫鬟好好安葬嗎？”
??洛錦繡聽了這話，終於有了些反應，問道“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如果想讓你的丫鬟好好安葬的話，就趕緊自盡吧，然後留下一份信，說自己是因為與侍衛私通被發現後羞惱自盡。”薑沐心站在高出，居高臨下道，她實在是擔心林若甫對洛錦繡回心轉意，因此迫不及待來解決了她。
??洛錦繡隻覺得真是諷刺，這麽惡毒的方法她都想的出來，她終於知道前幾個妾室為何病的病，死的死，想來就是出息眼前這個人之手，果然之前傳言不虛。
??她開口道，“你休想，我絕對不會這樣做的，”不說這樣會抹黑自己，違反自己做人的規則，而且她是絕對不會放棄自己的性命的。
??薑沐心淡淡的笑了，“你無論是答應，還是拒絕，對於我來說都無所謂，你答應，那就直接好辦了，你不答應，也不過是費點事，隻需把你偽裝成自殺的樣子，再模仿你的筆跡寫封信罷了，結果都一樣。”
??洛錦繡聽了這話猛抬頭，憤怒的看著薑沐心，她怒道，“難道你不怕我父親找你們麻煩嗎？”
??“說什麽呢？你是與侍衛私通被發現後羞愧自盡，與我有何關係，與將軍府有何關係，隻怕出了這檔子事，你父親避嫌還來不及，還會為你報仇？真真是做夢。”
??薑沐心走了兩步，諷刺的說道，“來世投胎個好人家吧，可斷然別再遇到這樣的情況了，哈哈哈哈。”
??她走出了柴房，緊接著就進來兩個粗使婆子。
??她們用一根布條勒著她的脖子，洛錦繡拚命的掙紮著，隻是幾天沒吃東西了，渾身沒有力氣，做這一切不過徒勞無功罷了。
??她漸漸的沒了呼吸，死前的最後一個念頭便是，若有來世，她一定不會放過林若甫，放過薑沐心，放過將軍府一家人。
??終於，這個嫁進將軍府不過十日的洛小姐，死在了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人人都道是羞愧自盡，暗自嘲諷她不檢點，隻是這些後事，她今生是不會再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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