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小樓一夜聽春雨
銀灰色的披風解下，刀便現蹤了。
——天下第一魔刀小樓一夜聽春雨。
很難想象這口飲血無數的魔刀居然會有這樣一個詩意的名字，傳聞小樓一夜聽春雨這口刀中蘊含了一個絕世秘密，若有人可以解開這個秘密，不但有無敵於天下武功，而且也可得到富可敵國的財富，更可掌控至高無上的權力。
可沒有人相信。
因為這口刀傳承了也有百餘年了，擁有過這口刀的人也已至少有四五十餘位，從未有人能從這口魔刀之中參悟出財富、武功以及權力。可即便如此這口刀在江湖人心中的地位從未低過，因為這是一口魔刀，飲血無數的魔刀。
這口刀雖然不能給人帶來絕世武功、財富、權力，可擁有了這口刀，便會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自信，擁有超越過往的實力。
這便是小樓一夜聽春雨最可怕也最迷人的地方。
可小樓一夜聽春雨是什麽模樣呢？沒有幾個人真正見過，見過的人也沒有幾個還活著——這仿佛本就是一口絕對不能給人瞧見的刀。
如今銀灰色的披風解下，這口魔刀便現蹤了。
出現在了陳風、慕容秋荻、洪七公、令狐衝、茅以升的麵前。
一股陰冷肅殺的氣息忽然也在這一刹那間彌漫整個大堂，這一時間仿佛有一頭嗜血魔獸，忽然睜開了地獄的枷鎖，破開了封印，來到了人世間，準備進行一場史無前例的殺戮。
這一刹那間，四周仿佛已成為了殺戮的世界，屠戮的海洋。
每個人都生出一股窒息之感，也感覺到了一股可怕的壓力，一瞬間甚至有一種被席卷進了時間洪流之中，難以擺脫。
魔刀未出鞘，便已散發出如斯可怕的威能，魔刀出鞘，那又可怕到何種程度呢？
雨下的更大了，風吹動的更急了，可這一刹那這些聲音全部都被一道聲音遮掩了下去，兵器爭鳴的聲音。
屋中的兵器，無論刀也好、劍也罷還是其他武器，都躍躍欲試，仿佛要衝出鞘中，脫離地麵，要展現出自己的鋒芒，要臣服於那口魔刀的鋒芒。
這其中也包括陳風腰間的那口劍。
劍鞘是暗黑色的，劍柄也是灰色的，但劍很白，白如雪，冷如冰。
黑與白本就是最接近死亡的顏色，而這口劍也本就是最接近死亡的存在。
這口劍也不受控製要掙脫劍鞘的束縛，破空而出，發出了錚錚聲響。
但劍鞘仿佛有一種神奇的力量，無論劍如何掙紮，劍最多也不過拔出一寸而已，因此隻能瞧見那刹那的白，而瞧不清楚那口劍。
但小樓一夜聽春雨這口刀已現蹤了。
江湖上許多人想一睹這口魔刀的風采，可沒有幾人能或者敢親眼目睹，如今這口刀已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這口刀和傳聞中一般，是一口不過三尺長的畸形彎刀。
刀瞧是彎的，彎如圓月！
刀柄是漆黑的，漆黑的近乎於死亡。
這口刀海沒有出鞘，但已令人窒息，令人不敢直視。
白小樓長身而立，還沒有握住這口天下第一魔刀，可魔刀展現出來的威能也足以令任何人清楚白小樓是何等的可怕。
——若非可怕，若不強大，又如何能掌控這口天下第一魔刀小樓一夜聽春雨呢？
陳風凝視了魔刀半晌，輕歎道：“好刀。”
白小樓冷冽一笑：“刀未出鞘，你又如何知曉這是一口好刀？”
“刀未出鞘，殺機已充斥雲霄，撲殺一切，正如凶獸雖未殺人，但殺意也已令人魂飛魄散，這樣的刀自然是好刀。”
白小樓露出了一抹讚賞之色，他也盯著陳風的劍瞧了許久。
“你的劍仿佛害怕我的刀。”
他說的很從容，可很肯定。
劍在鞘中，仿佛要衝出劍鞘，錚錚之聲，響徹不止！
陳風淡淡道：“你怎麽知我的劍害怕你的刀？”
“因為是我的刀。”
白小樓不假思索。
好大的驕傲！
慕容秋荻、洪七公、令狐衝、茅以升甚至包括陳風也都為白小樓的驕傲而驚歎。
世上是有了小樓一夜聽春雨這口天下第一魔刀以後才有白小樓，可白小樓從不認為是小樓一夜聽春雨成就了白小樓，而是白小樓掌控了這天下第一魔刀。
是刀不如人，而不是人不如刀。
是人駕馭刀，而不是刀駕馭人。
這是一種驕傲，也是一種強大的自信，強者的自信。
陳風露出了一抹欣賞之色，盯著白小樓：“你錯了，它不是怕你這口刀。”
“不怕？”
陳風：‘當然不怕，因為他是我的劍。’
劍上發出更清越的錚錚聲，仿佛一聲龍吟，衝破九霄。
這一刹那間，每個人都可以從這聲音中聽見一種戰天鬥地的戰意，一種棋逢對手的快意。
這口劍不是害怕，而是興奮，遇上強敵的興奮。
白小樓也露出了興奮之色，又看了一眼那口已不再爭鳴的劍，微笑道：“好劍，不愧是閣下的佩劍。”
“你又錯了。”陳風道：‘因為它是我的佩劍，所以它是好劍，正如同因為它是你的刀，因此它才是好刀，否則它也隻不過是天下第一魔刀小樓一夜聽春雨而已。’
陳風也是驕傲的。
這種驕傲甚至比白小樓更驕傲。
陳風的意思是無論什麽刀什麽劍都一樣，重要的不是兵器，而是人。
人有名，兵器才有名。
人有用，兵器才有用。
否則即便是天下第一魔刀小樓一夜聽春雨又如何呢？
這一刹那，慕容秋荻不得不承認這兩人的確都是非凡的人物，他們一樣的驕傲，一樣的自信，一樣的有本事。
此際茅以升、令狐衝也因陳風、白小樓的豪氣而生出了佩服之色，這一刹那已無關其他，他們佩服這兩人的豪情。
而洪七公這一刹那忽然想起了當年的華山論劍，昔年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的交鋒是何等的快意，當年的自己與這些人也是何曾相似啊？想到這裏他又忍不住想起執掌北丐幫命運的丐幫幫主喬峰，心中更快意了。
但同時。
一道怒氣忽然升起。
這當然不是白小樓的怒氣，白小樓此時真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他認同陳風的說話。
正是因為小樓一夜聽春雨在他手上，才能展現出光彩。
即便沒有小樓一夜聽春雨，白小樓依舊是白小樓。
此時若非不合適，他很願意和陳風痛飲三百杯。
這是個好對手，或許也是個好朋友。
可今日這一戰之後，兩人是否有人能活下來，他也不知曉。
遇上了一個真正的好對手，那麽勝負生死都已不可能知曉。
白小樓沒有生氣，可他的刀已生氣了。
刀發出了鏗的一聲，刀身居然也有一寸衝出了刀鞘。
這口刀仿佛已有了魔性，聽懂了陳風的話，不認可陳風的話，因此衝出的刀鞘，發泄了不滿。
人有人性，刀也有魔性，這是一口魔刀，天下第一魔刀小樓一夜聽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