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還魂
花洛的任務完成,剩下的時間就在觀中清修,不再接見外客。按理說每次她完成守護任務後,立刻被本界彈出,後麵的事情她不再參與,本次卻沒有。
她雖不出門,但外麵的事情還是源源不斷地傳向她的耳朵。除了對王蘊生多加關注外,其它隨緣。
“哎,你們知道嗎?太守大人,抓了一個騙人錢財的假道士,今天就要斬首。”幾個同路的香客拜完神後邊往外走邊交流起來。
“當然聽說了,這假道害人不淺,我的婆母差點被他騙光了所有的積蓄,就差臨門一腳,被趕過來的太守大人給抓了個正著。我今天啊!專門來拜拜仙神娘娘,我們的家當總算是保住了。”
“我家也是,本來我都聽信道長的話了,讓我們做啥就做啥,差點把所有田產賣掉,去供奉他那個什麽神。”
“看來我們大家的遭遇都是一樣的。你們別說,隻從大人被仙姑救回來之後,我們的日子好過多了,就是見不著仙姑,要是見著了,我就讓我們虎子多給仙姑磕幾個頭,保佑他平安長大。”
“誰說不是呢!要見仙姑那得有緣分才行,無緣,到麵前都不識。”
幾個婦女嘰嘰喳喳,又有其它人加入。
“我聽說呀!皇帝老兒下旨要升咱的太守大人為禦史,不日就要上京。”
“是真的嗎?”
“昨天有天使來宣旨,還能有假?”
“王大人去了京都,那我們這一城百姓怎麽辦?”
“肯定會指派別的大人來任職,能讓我們過得下日子就成。”
花洛領著幾個年輕的師妹,從幾人身邊經過,聽了一耳朵。自上次事件過後,已經過去四年了,她所關注的王府,現已井井有條。
王家二房依著大房過活,其它幾房因是庶枝,不怎麽來往。
王蘊生被鬼神之說害的不淺,最厭拿鬼神之說騙取錢財之人,還派一幫手下,遇見什麽坑蒙拐騙的道人和尚,等人表演結束後,一律上前揭穿他們的假把戲,把人關入大牢,又好好地派大儒上前教化,讓他們不得再以此等手段惑人。
那些有病另請道人巫婆做法,也不願拿錢去看醫診病的人,每有此事,都是他躬身親自上門述說。
他又建一慈濟院,請了坐館大夫,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可以免費看診,抓藥也需要很少的一部分錢財。裏麵的藥材,大夫的診金都是由城中富商自願捐獻。利惠一城百姓,轄下的其它幾個縣也有人不遠萬裏之遙到此求藥看診。
王蘊生所做利民措施遠不止這些,被百姓到處傳唱,有禦史過來考察是否真有其事,最後上了皇帝的案頭,引來天子降旨,提升為京官。
花洛告別了浮雲觀的知觀,想要出去雲遊一段時間,其實是暗中跟在了她的被守護人身後。
王家輕車簡行,兩房人都跟著一塊去了,現正走在上任的路上。
“師姐,我們這是要到哪兒?”賢真耐不住性子問道。從觀中出來,她們倆就順著官道一直向北走,偶爾歇腳也隻是一懷茶的功夫。
“去京都的浮雲觀。”花洛看她臉曬的通紅,看到過道旁有塊大石頭,招呼人過去坐下,“走,去那邊歇息一會兒,天陰了再趕路。”
花洛出來隻帶了想見世麵的賢真,為了照顧她的體力,花洛基本走一路歇一路。若是隻她一個,恐怕她走的比前麵王家的馬車還快。
她認真想了想,任務完成不管她想不想留下來,都會被當界彈出不屬於這個時空的她。現在她還留在這裏,說明她的被守護人還沒有脫離真正的危險。
王蘊生去哪裏,她就得跟著去哪裏。
這一路,她不是一味趕路,路上遇上困難的人與事,她也會出手相幫一二。為自己多積攢點好名聲,她有預感,以後會用得上。
前麵騎在馬上的王蘊生心中有些微的得意,與他同批次趕考的考生,哪個有他的風光。不到四十就升了京官,以後的路隻怕更是光明坦蕩。
他一不靠姻親,二不靠錢財走關係,全靠百姓的傳唱,才得以被當今賞識,破例提為右僉都禦史,掌天子耳目。雖是平級提升,但地方官哪裏比得上京官的顯耀。
果然把老百姓哄高興了,這錢財官位還不是手到擒來。
走在上京赴任的路上,王蘊生心情愉悅,路上無論誰與他打招呼都是一副和氣近人的模樣。
在高興之餘,也有一樁煩惱事在等著他。四年前,劉姨娘生了個閨女,此後,他又多納了幾房妾室提拔了幾個通房上來,所生的無一例外全是女兒。除了夫人張氏有一子外,他別無其它子嗣。
眼看二房兒子一大堆,他這房卻是女兒成群。仕途平順,卻子嗣艱難,成了他唯一的心病。
別說現在又看到對麵與他同上京赴任的另一同僚,兒孫相伴,刺痛了他的心。
別人袓孫相樂,他沒有孫子,唯一的兒子還不到十歲,還是張氏嫁給他十年後才得來的寶貝兒子。
“王兄,你年輕就升為右都禦史,說一句年輕有為都不為過,為何歎氣?”兩家人找了個空地坐下閑聊等著下人們把飯做好呈上。
“唉!趙兄,看著你兒孫滿堂,我卻隻有一子尚未成年,心中有些煩悶。”兩人相讓數回一同坐在草地上,下人手腳麻利地呈上棋盤、茶具,讓兩人對飲。
“難道是夫人善妒,不讓王兄多納妾室開枝散葉?”趙禦史留著白胡子,有五十多了,全賴保養的好,臉上沒有什麽褶子,顯得白白胖胖的,兼說話帶著笑,說人壞話也不顯得突兀,倒倍覺親切。
王蘊生請他先行一子,“非也,我已納了不下十餘房妾室,所出皆是女兒,我的大外孫已經五六歲了。也請了大夫相看,身體沒什麽毛病,就是生不出兒子。”
他懷疑過張氏在他身上或妾室身上做了手腳,把小廝下人什麽的全換掉,換上自己人嚴密監視後院,張氏就是手眼通天也不能瞞過他。至於張氏的那個什麽保育丸,他找大夫查驗過,確實是保胎的藥丸,孕婦吃了沒有什麽壞處,而劉氏順利地生下了一女,沒幾天翠巧病死了。沒查出什麽來,也就不了了之了,以後對張氏時時保持著警惕。
妾室再有孕時,全被他單獨派人照顧,張氏被他軟禁在院中哪裏都不能去。目前看來,他自己的問題才是最大的那個。
“在我們江州有個人的情況跟你一模一樣,後來被人揭破真相,才生了兒子。”趙大人聽到他的情況不免想起在他任下縣中的許員外。許員外正妻生了兩兒子都是早夭,妾室生了幾位公子勉強養到了幾歲上也沒了,隻得從族中過繼子孫。
“怎麽說?”王蘊生來了興趣。
“他呀是被人下藥了,劑量小,保證他能生,但是生不出兒子來。”趙大人下了一子。
王蘊生無心情繼續下下去,連忙問:“怎麽查出來的?何人害他?”
趙大人知他著急,看了眼四周,王蘊生會意,附耳過去,聽了後隻覺心中一片冰冷。
一頓飯,兩家人吃的很盡興,又歇到日頭偏西,不是那麽曬了再次上路。王蘊生帶來的幾個心腹小廝有兩個騎著馬悄悄地離開隊伍。
兩家合一起又走了一月才到京都,後分開各自回府。
離隊的兩人也在同天趕到了京都向王蘊生匯報。
“大人,夫人的娘家我們去看過了,一切如大人所說。”王大把一路打聽到的內容如實地向他說了一遍。
張氏的娘家在雲洲是大族,她親媽在她六歲的時候去了,不久就有了後媽生了女兒,沒有兒子傍身,隻能把她哥當作依靠,不敢作妖。
張氏的娘何氏還有一妹妹,嫁在江州,就是趙大人口中的許員外家族。小何氏在許家想要得到何員外家的財產才夥同丈夫共同謀害許員外的子嗣,又給許員外及他的妻妾下藥,前期不明顯,還能生子,不過都是女兒,到了後期,別說是兒子就是女兒也不一定能讓人懷得上。
這個情況還真跟他一模一樣,女兒家嫁人都有來自母親的祖傳秘方相授,助女兒鞏固在夫家的地位。
小何氏夫婦密謀成功,其丈夫在外喝醉酒的情況下同人吹大話,被人聽去,就傳到了許員外耳中,他趕緊找來老大夫替自己及整個府中妾室姨娘相看,最後一查果真是五房送來的保胎保身藥丸有問題。長吃男子可不育,女子不孕,有孕的是兒子也能變成女兒。
這就說得通,張氏的藥沒問題,在孕前吃卻是可以改變胎兒性別。之後,此女再也懷不了孕。
一個是張氏,一個是二房他都派人去查。走在路上時,聽說此地有神醫,他帶著全家人挨個做了檢查。
不隻是張氏對著他一房的妻妾下藥,二房也有參與,兩種藥摻一起給她們吃,倒各自中和了一部分藥性。他至今還能有育,也是這個緣故。
府中上次收拾的還不幹淨,他又借口張氏有病在身,奪了她的管家權,交給自己的母親王老太太暫時掌管。從他不遺餘力地打壓道士騙人之術後,他母親就不再聽信這些道人的謊言,在後院中安穩度日。偶有些真正本事的道人他卻是客客氣氣地請來給兩老講道,交流學術。現在一家人也算和睦。
張氏有問題,花洛提醒過王蘊生,可他還是小瞧了內宅夫人的手段,被張氏含糊了過去。這次,借助外人之口告訴他張氏的問題在哪兒,等王蘊生解決了此事,就是她離開之日。
花洛一等又是兩三個月,王蘊生在京都初初站穩腳跟,她還不見去下一個世界。難道還要等到被守護人壽終正寢的那刻嗎!
京都浮雲觀相比它的分觀自是壯觀不少,可也多了些俗氣與規矩,讓小賢真格外不自在,隻得老實地待在花洛身邊每日裏與幾位年長的道友交流切磋道法,說說各自的心得與見解。
觀中常有顯貴家眷過來留宿,想過幾天清淨生活。還有太後與太妃們一來就是十天半月的,修心悟道。不知修出了什麽沒有,花洛是不得而知的。
花洛被人點名要見一見她,她欣然應邀前往。
“洛道長。”聲音年輕,人也不大,才三十左右,就做了本朝的太後,若放在現世,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在這裏卻做了奶奶。
“太後。”花洛不卑不亢地稱呼一聲,就落坐與她平齊。
“不知太後有何頑疾需要開解?”來觀中的人有二種,一種純粹是來賞玩,是些年輕的公子小姐們,第二種是有些年紀的太太夫人之類,心有所求不可得來此避難或求解。
年輕的太後穿了身常衣,頭上也隻斜斜地插了兩根珠釵,常年的深宮生活,令她眉中有一種抹不開的憂鬱之感。“吾兒身體弱,道長有何健身的方法,可令吾兒身體強壯起來?”
本朝天子少時為皇,至今已經十幾載,身體不好是常事,花洛給她提供一方子,是後世的減壓方法。花洛整理刪減一二,讓她帶回去用在天子身上,既能強身又能健體。
太後滿意感謝離去。
王蘊生在同僚中受到無形打壓排擠,把複雜難解的案子全部推給他做。為了了解案子詳情,他經常要忙得很晚才得以回府,連進京後納的小妾懷孕都顧不得。也是最近,有點上手之後,才有閑心。
聽到花洛也在浮雲觀,就想再見花洛一麵,聽聽她的說法,有什麽大道理之類供他排遣些憂愁。遞了帖子,花洛收到,隻回了六字:“有緣自會相見。”讓他等著,就不再理會。
原劇情已經偏離,花洛也不得知後麵的劇情,不曉得將來會發生什麽危及他生命的大事,隻得耐心等待。
王蘊生收到帖子,歎了口氣,轉身下山。他已四十,還生得一副儒雅模樣,最得那些小女孩的歡喜。
等在路邊的一輛奢華馬車,上麵有個女孩見了他隻身一人等在門下,就好奇地看了他一兩眼,就這一兩眼就再也離開。直到他走了很遠,還癡癡地望著。
城東的郡王府中,蘇瓊郡主正在同父母撒嬌,要嫁給才見了一麵的王蘊生,郡王夫婦當然不同意,那王蘊生都四十了,他們的女兒才二十,整整大了二十歲,做他女兒都綽綽有餘了。
“不行,我不同意。”
“爹,娘。”蘇瓊拖著調子哀求。“媒婆介紹那麽多好人家的公子哥,女兒都看不上眼,可見女兒的姻緣還沒到呢!這不,女兒的姻緣到了,你們怎麽都不同意?”
“你看的那人人家有妻有子,你過去隻能給人作小,說什麽我們也不能同意。”
“郡爺,雲道長想要見您?”小廝在門口打斷幾人的談話。
“快快請道長進來,不,我親自去請。”雲道長是他的貴人,可不能怠慢了。或許有雲道長,他說的話,女兒才有可能聽得進去。
“道長快快請進。”郡王爺把人讓進屋請人坐在上首,又親自奉了茶遞於道長。
雲道長喜穿一身黑色道袍,有一種遺世獨立之感(主要是沒人穿這種奇怪的袍子)。“我來,是為了貴府小女的婚事。我觀郡主的紅鸞星變動,一定是遇上了心儀的郎君。”
“道長真是神算,我們為這事發愁,小女相中的人已經有了妻室,小女過去隻能給人做小啊!”郡王爺心酸道。
“兩人紅鸞星動,他們此世必是夫妻。郡爺可放寬心,郡主嫁過去就是掌家的夫人。那位原夫人我觀星象怕是命不久矣,就是這一兩天的功夫。”雲道長說的信誓旦旦,叫郡王爺夫婦放寬了心,依著女兒的心意答應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