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還魂
張氏樂此不疲地繼續做著藥丸。
一陣黑影閃過,連帶著陣陣陰風,隨後燭火熄滅。張氏不急不忙地起身,開口喊道:“翠巧在嗎?”
外間的幾人在她喊出口之前,已被花洛打暈,整體昏了過去,沒有一燭時間人是醒不過來的。
“不用喊了,她們聽不見。”王蘊生如法炮製地站在她身後,身上抹得鱗粉散發著熒光,能讓黑暗中的人看清他模糊的身影。
張氏麵上鎮定,心中駭然地轉身後退一大步。這等神神鬼鬼之事,她親眼經曆不少,還參與過幾場。什麽神鬼,全是人為。
有人要對付她,這是張氏的第一想法。
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她的院子,身邊必請有高人在側。
是誰?老爺,小妾要害她。
“你是誰派來的,他給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張氏開口就想收攏他。
這個花洛倒沒料想到,張氏看似嬌弱還挺大膽的。她示意王蘊生自由發揮,怎麽說都行,不要脫離她設計好的問題就行。
王蘊生一直認為自己娶的這位夫人隻精通管家理事,與眾小妾相處的也不錯,私下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暗中沒少做一些齷蹉的事情。他壓低噪音問:“你經常做這樣的事?你怎麽知我是人還是其它,若我真是其它,收買不了,你又待如何?”
張氏一聽心中有數,鬼隻管嚇人,哪裏有這許多的心思問她一堆問題。她不慌不忙地摸黑走至臥塌,坐的端正。“是老爺派你來的罷。老爺這人一向想一出是一出,過後必定後悔,一定會全城追捕你。你若今晚殺了我或者誣陷了我,我能保證明天整個城都瘋傳老爺買凶殺妻之事。我這人別的沒有,就是膽大心細。你若對我不利,我必定得從你身上扯下一點證據下來,就是沒有,我也能找出一二。”
“你認為我該怎麽做?”王蘊生虛心請教。
“拿了銀錢走人之前再幫我辦一件事。”張氏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以為黑暗中隻聞其聲,不辯其人。
“什麽事?”
“去嚇一嚇老爺,讓他也嚐嚐被人嚇倒的滋味。你若是照做,我會再奉上另一份銀錢。”
“若是不做呢?”
“那是你不長眼,也怨不得我心狠一回了。”
“府上另有他人請了我,不是你家老爺。”
“除了他,還有誰能請得起你這樣的高人呢!其它幾位姨娘根本沒有接觸過江湖中人,就是想請無非也是一些丫頭小廝之類,全是些內宅常用手段。剩下就是老太爺與老太太了,他們還得靠著我這個兒媳給他掌理門戶,是斷斷不會請人。不知壯士還有何要問的?”
王蘊生感到不對,他是來借鬼神之說審問人的,怎能被人牽著鼻子走。轉回正題:“王府與你有什麽深仇大恨,你欲毀之而後快?”
張氏一直在琢磨對方的來意,這等場麵隻要穩住心神,是被人套不住什麽話來的,反而可以說一些是是非非的話來掩蓋以前那些對她不利之事。
“壯士怎麽這樣問,王府是我的夫家,害了夫家於我有什麽好處,於我獨子又有什麽好處?我隻是深宅一婦人,隻知以丈夫、孩子、婆母、公公為重,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管家理事勤勤懇懇,隻盼王家興旺,做一個為人妻該做之事。”
“為了守護這個家,我有苦不敢言,有怨不敢訴,怕公婆聽了傷心,丈夫心有煩憂官位不穩。”張氏說著聲音帶了壓抑許久的悲傷,絮叨著以前她所做的每一件事。
張氏聲音悲切,沒有一字埋怨之詞,王蘊生縱是鐵石心腸,也對張氏有了些好的印象。難道他以前真的很過分,從沒有考慮過妻子的感受。
王蘊生差點忍不住跑過去安慰張氏時,花洛推倒了燭台,把現場的悲傷氣氛一下掃盡,王蘊生找回理智,又被張氏繞了進去。隻要涉及自身之事,王蘊生就容易被情感所左右。
“張氏我問你,你為何要謀害王府的子嗣?劉姨娘吃的藥丸已被證實裏麵含有滑胎的藥材。”
燭台一倒,也把張氏嚇了一跳,她快速組織言語:“不可能,這是我娘留給我的保胎方子,我懷綏兒與芙兒的時候也是天天吃了的。我沒事,劉姨娘怎麽可能有事,一定有人在我送的藥上做了手腳。”
“據我所知,你的藥派的是你的大丫頭親自送給劉姨娘,當麵讓劉姨娘服下,這其中有誰會做手腳?”
“翠巧,不,翠巧不會做下這事。”張氏呢喃。
“不是翠巧,就是你。藥除了你,還經過誰手中?”
“不是我,我怎麽會害她呢,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張氏一口肯定。
“你家老爺至今隻有王天綏一個兒子,那麽多姨娘懷孕隻有女兒活下來,你敢說,跟你沒什麽關係?”
“老爺的子嗣單薄,姨娘懷孕又是頭等大事,能不能生下來就看姨娘自個愛惜不愛惜自個的身子,我就是長有六隻眼,八雙手也看管她們不住。”
不破張氏的心防,根本難以從她嘴中套出有用的信息。但也讓王蘊生見識到了張氏的另一麵,花洛感覺沒白來。
張氏心機深沉,從她三歲開始就能誣陷庶妹姨娘就可看出其性情如何。她親媽早去,她的後母連她親媽的嫁妝主意也不敢打,反倒自己賠上了許多。
要說深諳內宅精髓,非張氏莫屬。
王蘊生縱是不喜張氏,也說不出她一點不好來,這就是張氏的厲害之處。
花洛知道張氏的目的,但王蘊生非親見不信,所以,花洛就得想辦法讓張氏親自開口說出自己的陰謀。
再問下去,還會重複之前的老套路,花洛直接拎他走人,把室內恢複光明,外間的丫頭剛好蘇醒。
“呐,把這個塞上。”花洛遞給他一個紙團。
王蘊生接過直接塞進嘴中。花洛拎著人在上空掠過一道道房屋,最終到了二房的院子。
“這樣好嗎?”對於王二老太太,他心中還是有點溫情在的。不同於他父母的刻板呆滯,隻聽外人言。他在王二老太太身上體會到了溫情的存在,即使後來再沒正眼瞧過他。
“你舍不得嚇倒老人家,這個我懂。放心,她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好了,下去吧!記得一定要按我說的做。”花洛把人從瓦片中間推了下去,她隨後亦跳了下去,兩人在簾後穩穩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