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還魂
通化城的浮動觀最近人聲鼎沸,聽聞裏麵來了仙師,超級靈驗,引得城中百姓時不時地上山拜會。
花洛睜開眼即站在浮雲觀後觀的庭院中,身邊跪著幾個惶恐的小道姑。與人交談幾番後,才知周身泛著氤氳仙光,讓她們惶認為是仙人蒞臨,仙師也多半是她們傳出去的。
“師姐,外麵有人遞了拜帖,想要請您為他們府上做場法事。”小道姑八九歲左右,叫賢真,平常多做些跑腿的活,是觀主專門拔給她用,常帶著身邊充當門麵的小童。
花洛放下手中的花剪,接過拜帖,看了兩眼就合上。對著賢真說:“你去回話,就說我應了,但我要的法酬不可少。”
小賢真應了一聲,人就跑沒影了。
給她遞拜帖的不是別人,是通化城最大父母官的夫人,張氏。
張氏出身大族,在家時就有賢名傳出,嫁人後更是賢內助,替知守大人解決不少的麻煩事,為王家族人所讚頌,幾乎走到哪裏,都是城中眾婦女眼慕的對象。
而此時城中一幹婦人羨慕的張氏,卻成了她們口中的笑話,連妾室都敢欺在頭上,作威作福。
這事還要從兩年前說起。
兩年前,王府發生了一件大事,知守大人王蘊生在外剿匪騎馬回家的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腳,當即倒下不省人事,被仆從抬回家後躺了三天三夜不見醒,急壞了王家眾人。
三天後,王蘊生醒來,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性情大變,稍有不順,便指爹罵娘,後又胡吃海塞的,活像餓死鬼投胎。
他對長相平平性情溫順的夫人不感興趣,卻對幾個出身不堪長相妖媚的妾室疼愛有加,每每做出一些寵妾滅妻的事來,連唯一的五歲兒子都差點死在他手中。
張氏這才著急,不再一味裝聾作啞,為了兒子,她決定去請個道長回來,為王家驅邪祛晦氣。聽到浮雲觀來了位仙師,就想請花洛過府一觀,驅除邪祟。
“夫人,去送信的小廝回來了。”大丫頭翠巧,快步走到內室,向夫人稟報這個大好消息,聲音輕柔,怕影響了酣睡的小公子。“道長已經應允了。”
張氏從兒子身邊離開,回了外室,看著四下無人,才悄問:“道長可有說什麽沒有?”
翠巧點頭:“道長說了法酬不可少。並列了個單子,我一並拿過來了。”翠巧從袖中拿出張紙,展開遞與張氏。
張氏細細看了兩眼,又合起,麵上止不住的欣喜,道長才入住浮雲觀不久,卻知她家事,看來不是個浪得虛名的假道。
她吩咐:“去我的體已銀子拿出來,看看有多少?”
翠巧應是,悄聲走進內室,取了裝銀子的小匣子,用鑰匙打開,數了數幾個銀錠子,共有五百兩左右。
“把這些全部拿去,找幾個可靠的人置辦道長要的東西。不夠再來找我拿,我的陪嫁裏還有不少銀子。”張氏吩咐。
翠巧應下出去吩咐可信的人去辦事,自己回來陪著張氏。可巧,新近得寵的劉姬大著肚子從前頭院子裏經過,見了大夫人身邊的翠巧步履匆匆,便叫住了她。
翠巧作沒聽見,依舊向大夫人院子裏走去。
劉姬氣得一甩手中帕子,又去了前院。
王蘊生正在同幾個幕僚說著些閑話,看到劉姬去而複返,現場又有幾個男人在場,氣得大罵:“下作的娼婦,不好好的待在後院,跑到前院作什麽。”
劉姬頓時梨花帶雨,他心一軟,幕僚趕忙起身告辭,王蘊生客套了幾句,隻顧著安慰小妾去了。
“我的心肝兒,誰又惹你了,叫下人去打她一頓板子不就好了,何必生氣,氣壞了身子,我的兒子也不好受。”王蘊生愛憐地摸著劉姬的大肚子。
劉姬隻是伏在他懷中哭泣不言語。
還是身邊與王蘊生眉來眼去的丫頭插嘴:“是夫人院中的翠巧,仗著有夫人撐腰,連姨娘的話也不聽,氣得姨娘肚子疼。”
王蘊生聽後橫目怒豎又罵:“那個惡毒的婆娘,我遲早會休了她。”複又溫柔如水:“好人兒,不要再哭了,哭得我心都化了。”
劉姬被哄住止了哭,抬頭仰問:“我今兒的氣有些不順,老爺就不打算替我出了這口惡氣?”王蘊生的衣襟被她輕巧地糾在手中。
王蘊生冷了臉沉思。
劉姬彎腰捂住肚子叫疼:“老爺,你的兒子現在正在我肚子裏又踢又鬧,我實在疼得狠呐!”半真半假,引得王蘊生緊張不已,撫著她肚子不斷安慰自己的兒子。
“小奴兒,爹這就去為你出氣,你好好安生地待在你娘肚子裏罷。”半響,肚子裏沒有動靜。
“老爺,他聽到了,我的肚子不疼了。小奴兒還沒出生就這麽聽話,出生後一定極像老爺。”劉姬在他懷中直起腰身,柔情地說道。
王蘊生歡喜地攬著美人,“兒子當然得隨他老子。走,為咱們的小奴兒出氣去。”
他帶了一群仆婦小廝,左右開道地去了大夫人所在的梅堂院,連他的老母也驚動,急裏慌張地扶著下人的手奔到兒媳的院中,查看又發生了什麽大事。
張氏哄睡了兒子,正在理順昨天賬房送來的賬本,忽聽院子裏吵吵嘈嘈,好不容易醒著的兒子又被驚醒,放聲大哭,張氏輕聲安慰。
王蘊生在大夫人的院中大聲喝問:“夫人身邊的丫頭翠巧在哪兒?”
夫人院中的丫頭媽媽們垂頭不語。
“不說,很好。一人拉下去打十大板子,再找個人牙子發賣出去。”王蘊生心中惡氣上頭,早就想找個借口把這群老東西們趕出王府,現如今正好給了他由頭。
府中的大老爺一發話,眾下人不敢不聽,立即準備好板子橙子之物,上前拉人。
“我看誰敢。”王老夫人剛到院門口,就聽到自己變了性子的兒子要處理兒媳院中的下人,立刻出聲攔人。
家裏本來夠亂了,全靠著兒媳明理識大體約束著下人,王府才沒有真正亂起來。若是今天叫他把兒媳院中的人都處置了,這個家將會亂的一發不可收拾,離散也就不遠了。
“你不好好待在自己院中養老,跑出來作什麽,我供你吃喝,可不是叫你出來作死。”王蘊生一見著麵前的老東西就恨的不行。
他花錢養著她,還到處說他的壞話。
若不是她死了,他沒錢可撈,還要解官回祖丁憂,早一包毒藥下去藥死這倆老東西了。
這倆老東西指的是他爹與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