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多情書生
崔四娘子在簾後聽著兩人交談,心中不是滋味,一個小小的府台之女有什麽好的,值得他這樣維護。
她父貴為六部之首的吏部尚書,掌管天下官員的升遷、考核。有了這樣的嶽父,以後官路上要少走多少的彎路,為何他不肯呢!
難道一個尚書之女比不上一個地方上的區區府台之女,這叫崔四娘心中咽不下一口氣。她倒要瞧瞧那個府台之女哪裏比她好了,竟叫狀元郞不舍得退親再娶。
前頭崔母還在同花媒婆說著話,打聽潘景的生平。
花媒婆頭一個給潘景說的便是這崔府之女,可惜狀元郞想也未想地一口回絕了,崔府便沒再提起此事。讓她鬆了一口氣,尚書府氣度果然不是一般的小官之家可比的。
崔四娘子扮作書生的樣子與婢女悄悄地跟在潘景身後,同回了府城。
潘景拿了任命書,獨自起程回家。高懷遠因有事,並未與他同路。
來時一路風塵,回去時,無限風光,讓潘景忍不住必要作一首詩來抒胸中之意。隻恨沒有學子同伴,無人與他合詩點評。
正愁自己形單影隻時,旁邊路過一主三仆,看樣子也是進京趕考的學子啟程回家。
潘景主動與其搭話,了解到兩人目的一致,便同往。“崔兄是府城哪裏人氏,改日我也好上門拜訪。”
“偏遠之地,不足掛齒。還是來說說潘兄你吧!兄之大名,早已傳遍京都,眾人無不議論兄之大才,當得起子建之名。”崔四娘子恭維。
潘景被她說的有點慚愧,不過心中挺受用的,“崔兄太過譽了,我隻不過蒙受嶽父與侍郎大人的厚愛,得其教導,才有了後來的一鳴驚人之舉。適聞崔兄之才,與我不相上下,怎麽在殿試中未見崔兄出現?”
“我雖有才,卻無實用之才,故而未出現在殿試名單之中。”崔四小娘子借用遠親的身份為自己編了個身份,自是不能替人代考。
殿設不同於會試隻考些理論知識,隻要熟讀四書五經之人,做題倒是不難。難的是殿試當場考人智商,尤其是時政問題,沒有一定的經曆或經驗是很難提出有利的文案。
潘景自己自小在縣尊麵前露臉,對一些民事略有了解,再加上府台大人的教導與侍郞大人的提點,極大地開闊了他的眼界,針對殿試也有了一點自備的應對之策。
“崔兄年紀尚輕,以後的路還長著,不必為此事傷心。我雖是一介小官,也算是親臨民事,關於時政問題,崔兄盡可來問我。”
崔四娘子不做官,對政事也不感興趣。“好。”
兩人一路上說說笑笑,吟詩作對不消二十多日就到了府城。兩人就此分別,各奔東西。
潘景在府城稍作停留,便去了何府,謝恩師的指點之情,以前商量的成親日子在他成為了狀元郎並外派指了官時,就已經不合適了。
驚喜的是何府,認為他在京都大有作為,會娶一個天之嬌女,不再履行兩家的親事。何鼎有了幾種收拾他的辦法,預備讓他吃了苦頭,毀了名聲,再放他離開,他家的閨女還是清清白白的人。
兩家很快重新商定了日子,由於路途遙遠,潘景回家之時,就把新娘子也一並帶上。
說起來,隻聽過新娘子的對聯讓人驚豔,不知她的相貌,倒叫潘景對她充滿想象之情。
出門當日,新娘子用扇子遮臉,隻露出眉眼。潘景也不敢細看,彎腰施禮請新娘子入轎。
不巧的是新娘子一腳踩空,身形一歪,仰麵倒在了婢女身上,露出了真容,聽到她叫聲的潘景起身抬頭看了個仔細。
想象的有多美好,現實的對比就有多慘烈。何小娘子麵貌平平,連清秀都算不上,看過一眼就能忘掉的那種。
潘景心中雖有失望之情,卻沒太在意。
能想出一個絕對出來的人,絕不是一位隻懂後宅之事的女子。不知道嶽父大人考校他的課業之中,有多少是出自這位今日才得一見的新娘子。
何飛煙趕緊接過婢女手中的扇子遮住自己的臉龐,在婢女服侍下鑽起了轎子,心口的位置咚咚地跳個不停,也不知是在害怕什麽。
女似父,她跟她爹一樣方臉,寬額。此相貌若是安在男子身上,那便是忠義的象征,可在女子身上,隻能說是醜了,比家中婢女還醜。
何飛煙手悄悄地掀起簾子一角,隔著層紗觀望前方騎在一匹純白色馬背上的潘景。不知他此時心中在想些什麽。
潘景同送嫁的大舅兄有句沒句地聊著,從天南侃到天北,從早說到晚,也解決了不少路上的無聊煩悶。
崔四娘子打聽到潘景隻喜美人,所以知道何飛煙長得不怎麽樣之時,便在她上轎之時,扔了塊石仔在她腳下,讓潘景看到真人,繼而大鬧府台府。
讓她失望了,潘景讓婆子婢女們小心護著些何小娘子,不要再摔倒了,打亂了她的計劃。
不應該呀!男人不就是吃這一套的嗎?
崔小娘子一計不成,又使一計。叫了幾個山匪在路上攔截迎親隊伍,誰搶著了新娘子算誰的。
潘景一行人正走在一處峽穀之地,見兩邊皆有巨石滾落,人馬頓時亂作一團。
最後等眾人折騰的差不多了,一旁冒出了幾個山匪攔住眾人的路。
“此路是我開的,交錢就能過去。”一個光頭大漢拿著一把大刀,準備隨時撲上來給人致命一擊,臉上煞氣濃重,顯然手中有好幾條人命官司。
“若我不交呢?”何溶問。
“不交,你們今天都得交待在這兒。痛快點,給了錢就走。”大漢皺眉,不耐煩道。
“舅兄,不如給他,等我們過了此界,向本地知縣報備,讓其繳匪,也勝過我們命喪此地。”兩人小聲交談。
“不可,若是交了,以後回回都得交,不能助長他們的焰氣。”何溶拒絕這個提議。
潘景勸:“如今我們人雖多,便卻是手無縛雞之人多。若是他們硬拚,隻怕我們難以逃生。對方隻有區區幾人,卻敢來劫我們這個百人的隊伍,可見,其自有自知之明,知道勢力強弱。”
“匪人根本無誠信可言,前腳給錢,他們後腳就能對我們大開殺戒。不如,拚死一搏,留個出路,讓人回去報信。”何浴堅持硬碰硬。
大舅兄所想隻怕是難,他通往府城之時,走的官道,很少有人敢明目張膽地現身要錢。也從未聽說有匪類為患。
當今陛下宏偉圖誌,四海升平,少有禍事發現,卻突然冒出一夥土匪,攔路打劫,蹊蹺之情稍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