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多情書生
潘景一路急奔至客棧,外麵已經三三兩兩地圍滿了人,門口的兩個衙役正在維持秩序。
他奮力擠開人群,隻求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他的媚兒還活著。
“幹什麽的,出去,衙門辦事,其餘閑雜人等不要靠近。”衙差見有人突圍,是個書生,隻是對著他訓話了一頓。
潘景心急如焚,顧不上什麽禮節,直接相問:“差爺,裏麵那個躺在地上的人果真是個娘子,且是住在‘坤’字房的娘子?”
“沒錯。你知道的這麽清楚,怎麽,你們認識?”官差遲疑地看著他是不是本案的凶手。
得到確信之後,潘景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暈倒在地,幸好被衙差扶了一把。
“賢侄,你怎麽在這裏?”縣尊聞聽在他治轄的縣裏發生了重大的人命案,放下衙門裏的那些亂七八槽的小事,擇日再審理,先著手處理眼前之事。一進客棧大堂就看到了他最為看重的後生正在同他手底下的人說些什麽。
潘景頭昏腦脹,渾渾然不知其身所在,舉目四望,周圍一片靜謐,那些人的嘴巴張張合合發出的是無聲的語言。
柳娘子!你到底在哪兒?
潘景說完這一句眼前一黑,不知後事。
潘景醒轉之時,盯著頭頂青白色的床帳,愣神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這裏不是他熟悉的家,也不是書院裏的寢舍。
外麵傳進來幾個模糊的字眼。
李縣令正在訓斥自己的長子不學好,竟然拐帶自己中意的後生去什麽花樓飲酒作詩。那裏不能作詩了,便要跑到花樓這種汙濁不堪之地,城東有一家雅集不正是文人學子們作詩的好地方嗎!
“父親,兒錯了,不敢再有下次。”李東君跪在地上,接收父親的批評。
他們幾個多次飲酒作詩,也叫過幾個陪酒娘子作陪侍,都沒出事。偏偏這次這個書呆子看上的這一個出了事,叫他們也脫不了幹係。
唉!流年不利。好好的一個才色雙絕的美娘子就這樣香消玉殞了,也不知是那個狠心人下的手,要與一弱女子過不去。
書童去拎了熱茶水回來之時,看到自家公子醒了,就先忙到外麵稟告了一聲。
隨小童一同進屋的還有兩人,這兩人他認識,一個是縣尊大人,一個是他的好友。其它人一年到頭可能見不上縣尊一麵,潘景不同,月月五號休沐的那天,他皆要到縣尊麵前接受縣尊大人對他功課的考校。
“賢侄感覺怎麽樣了?”縣尊大人親自扶他起身。
潘景欲起身向縣尊行禮,被縣尊按住身子,隻好道:“請恕學生無禮,今日發生什麽事了,為何學生會在老師這裏?”
“此事說來話長,我暫且不說,隻問你,柳媚兒之死你了解多少?或者她平時可有結仇的人家?”縣尊問。三年江豐縣中都沒發生人命案了,一上來就給他來了個大的,一下子三條人命都沒了。
潘景逐漸回憶起上午發生的事,隻覺腦袋昏沉,又要暈過去的架勢。
他直愣著眼神,縣尊也不催促,他的父母看著縣尊正在問話,就沒插嘴。此時對於發傻的兒子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礙於縣尊在這裏,兩人隻得收斂脾氣,回去再教訓他,千萬莫與人命案扯上半點幹係。
“柳娘子死了,他是怎麽死的,那兩個丫頭現在在哪裏?”潘景呢喃。他安排好了一切,隻等他休沐這天,就去把人安置在宅子中。什麽還沒來得及做就成了這樣。
“都死了,一刀封喉,連喊叫都來不及。”這就是縣尊的為難之處了,本縣每日裏來來往往的商旅那麽多,就是逐個盤查起來也難。三人是昨天夜裏動手,難免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動機。
單說三個單身女子,住在客棧中,在不驚動他人的情況下對三個人動手,若不是相熟之人極難做到這些。
花樓裏的呂媽媽上午就已傳過來問過一次話,言語之間跟本案並無大的的利害關係,逐放了人出去。
其它與之相熟的人也都一一叫到縣衙也問過,一些線索也無,個個推脫不知情,剩下的也就呼能從贖了她身的潘景身上下手了。若是他再不知,豈不是更糟。在案件未明之前,縣尊不會隨便去誣諂一人作替身。
況潘景的同窗與夫子還有自己的兒子,他的父母小廝皆證明潘景這幾日沒有任何異常之舉,也未單獨行動過,與本案關係不大,看其樣子與作態,也不像是一個力大無窮之人,首先就被縣尊排除在外。
此番前來問他,隻不過想得到案件有關的其它信息罷了。
潘景搖頭,“柳娘子我統共隻見過二次麵,一次是與二友飲酒作詩,一次是我去為她贖身之時。她的前生事,我了解不多,隻知她是官家小姐,家中落敗才淪落在外,賣笑為生。至於她平時有無結仇之人學生著實不知。”
此案無解,認識柳娘子的人隻說她是一年前才來到此處,至於其它,根本無可查證,他已派人拿著她的路引去她來處查探。
據仵作述,三人一樣的致命傷,是一人所為,此人是個功夫高手。
柳娘子來自北方,生得比南方的姑娘高,約莫五尺左右(1.6m),又比縣裏的普通男子略高。凶手能從背後一刀致命,身高隻高不低。
縣尊連這個方麵也想到了,挨家挨戶的查找高大之人,詢問他們當時都在做什麽。尤其是那些鐵器鋪之類,匠人們平日裏打鐵練鋼為生,沒有一生的力氣是做不來這事的。
連那兩個丫頭的來曆都問清楚了,都是本縣轄下的人,有根有據,沒有世仇在身,不會引來他人的覬覦。
縣尊聽了潘景的話隻得歎息道:“為今,該想到的全想到了,隻待派出去查訪的人回來複命。恐怕其是一樁懸案就不好了。”
潘景沉浸在失去美人的心傷中,如些一個才貌雙全之人,在被他接出花樓之後,竟遭遇不測風雲。
更多的是怪他,若是不接美人出來,也許美人就不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他。
縣尊見自己中意的學生為了一個隻見過兩麵的女人如此頹廢,怒上心頭道:“賢侄,你這副樣子是何意,一個女人就叫你心灰意冷,若是他日官場上的紛爭又該作何!”
潘景沒被縣尊的厲喝聲嚇到,他的父親也跟著一起指責。
到底是沒經過大事的人,縱使被兩人教訓,潘景也沒改頹勢,心中自責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