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少女春桃二
張春桃出生在春天桃樹正在結果的時候,錢菊花看著門前的桃樹,就為自己剛出生的女兒起名為春桃。好聽又好記,錢菊花為此得意好久。比張父張明義起的什麽桃花呀蓮花呀好聽多了。
轉眼間,張春桃長大了,要出去為家人賺錢了,一大家子都很不舍,再不舍,也要放人遠走。
趁著秋涼的時候,張春桃跟著同村的人南下打工。一大早,錢菊花三四點起來,就給她做著各種吃的,路上帶著。一家人一直送到鎮上至到坐上去往市裏的長途大巴,才依依不舍地走回去。
張春桃拿著大包小包,幾乎全是吃的。同行的幾人,同樣如此,還有的更誇張,把棉被也拿上了。說外邊的被子蓋著不舒服,還是自家產的棉花,做的棉花被蓋得舒服。
她第一次出遠門,說不害怕,不是假的。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一切陌生。窗外的風景飛速倒退,熟悉的一切都在向她遠去。
下了大巴,去市中心的火車站坐火車。第一次坐火車,還是很好奇的。以前,老是看電視上麵,火車站的樣子,跟現實中還是有點差距,沒有那麽多送別的人,大多是排著隊購票的人。
她的思緒一瞬間跑到很遠,從歌到課本再到遙遠的未來。落在別人眼中,就是這人在不停地發著呆,怕不是個呆子。
“嗨!想什麽呢?”隔壁鄰居家的初夏比她大個三四歲,已經在外麵打了幾年工了,對要去的地方,真的是熟門熟路。手裏拿著買好的幾張火車票。
張春桃的情思被打斷得七七八八,看著她手中的火車票,拿過來瞧個稀奇。“火車票長這樣子。發車時間是23點,那豈不是要等到半夜?可是現在還不到下午二點呢?”
“沒辦法,人太多,隻有這個班次才有坐位。我們出去轉轉,你還沒有見過這市裏的風貌吧!”初夏提議。
“可是我們這麽多東西,都要拿著嗎?”張春桃傻傻地問,十足一個沒出過門的鄉下佬。
“當然不,這裏有寄存行禮的地方。”另一個叫水蓮的同村女孩說道。
張春桃像個沒見過世麵的下裏巴人,東瞧西逛,看什麽都挺新奇。
逛了一個下午,張春桃累得不行,眼睛直打架,想睡一覺。可真坐上車的時候,卻又沒了磕睡。
才出來一會兒,就更想家了。
她摸出一個早上錢菊花剛做的烙餅,默默地小口啃著。
趁人都睡得時候,把背包裏的桃枝拿出來輕輕搖晃。“花洛,花洛,你在嗎?”她小聲地問。
不見人影,隻聽著聲音從桃枝裏傳出來,“什麽事?”
“沒什麽,就是想問問,你在不在。”張春桃放心了。
“哦!”花洛不再出聲。
不過一天一夜的時間,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就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張春桃跟著幾人走,讓做什麽就做什麽,讓去哪兒就去哪兒。
經過幾天的時間,幾人就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器具廠裏做工。
在新的地方,就這麽安定了下來。
廠裏的夥食不太好,幾個女孩合夥在外麵租得房子裏,買來各種炊具,空閑的時候,就自己做點吃的。
張春桃隻有在做吃的時候,才會放空自己的心,不去想家。
她經常變著花樣做些糕點帶去給同事們嚐鮮。一來二去,認識她的人就多了。廠裏都知道了有這麽一位手巧的姑娘。當然,追求她的人也多。
張春桃還小,對別人表達的愛慕看不明白。隻是以為,那些人就是如此熱情。直到來廠子裏巡視的上級商家中,跟著一位與其它人格格不入的紳士,張春桃才特別留意了一下。
晚上睡覺時,張春桃對著花洛描述白天看到的那個人,是多麽多麽的紳士,舉手投足間的風範像電視中大家族出來的貴公子,廠子裏好些女孩都盯著人瞧。
聽得花洛直打磕睡,一句話的事,硬是被張春桃滔滔不絕地說上了大半個小時。
“花洛大人,洛洛,小洛洛,你有沒有在聽?”張春桃停下來時候,看到花洛在神遊天際。
花洛簡單了結地表達:“在啊!他很紳士。”
“你不知道,我當時的心跳聲怦怦直響。”張春桃又開始了自己的長篇大論,把自己課本上學來的知識,以及電視上看到的,全用來形容這位不知姓名的紳士。
她待在這裏已經三年了,幾個同鄉早已離開,去了別的地方繼續打工。這個當初的出租屋,隻剩下了她一人。
張春桃與其它人顯然談攏不到一塊,也沒有重新找室友。除了與花洛說話,她不知道該找誰。
無聊的時候,就跟家裏煲個電話粥。去外麵淘幾本書回來看,或者研究自己的食譜。
偶爾想去市裏看看的時候,就帶著花洛一道去,給她介紹這些是什麽。張春桃發現,外麵賣的糕點全是西式糕點,華式糕點幾乎沒有,除了賣包子的。
這讓她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想等她賺夠了錢的時候,就去開一家華式點心鋪,專門賣東方點心。
一顆種子在心中萌芽逐漸長成參天大樹,讓她有了更多的幹勁。每天不管上班再累,回到小窩裏,總要練習一種糕點,不能讓自己的手藝退步了。
次日裏拿著做出的糕點到廠子裏,邀請同事一同品嚐品評。
不過,大多數都得不到什麽有用的建議。一般得到的是‘好吃,比上次的好吃,糖放多了,我不喜歡吃甜的’之類的言論。
今天也照樣如此,這位紳士看到了同事工位上放著的還沒吃完的糕點,客氣地詢問了一聲,可不可以品嚐。那位女同事,也是剛出來做工的,對著異性,還有點不好意思,紅著臉,說了聲可以。她不敢用自己的手去拿,怕髒,隻是回複了一句話。
這位紳士貴公子,用纖細修長的手,拿起一塊桃花酥放在嘴裏品嚐。
半響後,問這糕點是從哪裏買來的。女同事自然把張春桃推了出來。
“是,是我自己做的。”張春桃站出來的時候,有點緊張,說話有點結巴。
“很好吃,甜而不膩,軟硬適中,還有股桃花的清香在裏麵。是我吃過的桃花酥中口味最獨特的,你的手真巧。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邀請你單獨為我製作一份,這是訂金。”紳士拿出一百元遞給張春桃。
這麽紳士的人說出的話格外與眾不同,張春桃沉醉了,在廠長的催促下回神:“當,當然可以。不用定金,我平時也會做的。”
紳士笑了一下:“付錢是對你作品的一種認可。難道,你對自己做的糕點很沒有信心嗎?它不值這個錢嗎?”
張春桃收下了這一百元定金。這是她在外第一次,有人拿錢買她的糕點。
一想到這裏,張春桃就捂著臉在床上翻來滾去,自己當時的那個傻裏傻氣的樣子喲!真想拿個錘子敲一下自己的腦袋,看看當時裏麵是不是裝的漿糊。
“啊啊啊!我當時怎麽那麽傻!應該可以表現的再好一點。”
花洛幹脆避而不見,屏蔽外麵的一切聲音,讓床上的那個話嘮自說自話去。
對了,他當時還給了自己一張名片,上麵有他的電話。若是糕點做好了,就打電話給他。
張春桃急忙翻出自己包裏的那張鎏金名片,上麵碩大的三個字:柳長意。
他叫柳長意,張春桃抱著名片看了又看。拿起自己隻能用來打電話的手機,把他的電話存了進去。張春桃這一晚折騰了很晚,興奮之情淡了,才睡去。
第二天,上班,依舊興奮不止。
等周六裏休息,好好地做出幾鍋點心出來,這可是自己的第一位顧客,事關以後點心鋪子,一定要認真對待。
就昨天的事,同事明裏暗裏,說些話酸她。張春桃沉浸在興奮中,注意到了也沒放在心上。